第49章 夜探望穿尋秘道,密室驚見雙生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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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濃稠如墨,正是潛行探查的絕佳時機。
    上官撥弦與蕭止焰兩人皆是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如同兩道交融的影子,悄無聲息地避過巡邏的護衛,朝著侯府深處那片精致卻透著詭異的“望秋閣”區域潛去。
    經過靈堂偏院的遇襲和師兄的慘死,上官撥弦更加謹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身邊的蕭止焰則展現出身為司法佐的另一麵——對侯府布局異常熟悉,總能提前預判巡邏路線,選擇最安全的路徑,身手矯捷,目光銳利,與她配合得竟有種難言的默契。
    這種默契稍稍衝淡了上官撥弦心中的悲慟與孤寂,但她也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依舊迷霧重重,信任仍需時間的淬煉。
    望秋閣作為邱側妃的居所,守備果然比以往更加森嚴。
    明哨暗崗交織,幾乎無懈可擊。
    尤其是院中那口著名的“望穿井”四周,更是燈火通明,至少有四名護衛寸步不離地看守。
    “硬闖不行。”蕭止焰伏在暗處,壓低聲音道,“隻能智取,調虎離山。”
    上官撥弦點頭,目光掃視四周,很快鎖定在望秋閣小廚房的方向。
    此時已近子時,廚房早已熄火,但旁邊的柴垛卻是個不錯的目標。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特製的小瓷瓶,遞給蕭止焰,低語道:“這是‘冷焰粉’,投入火中無明火,卻會爆起大量濃煙,經久不散。你去東邊柴垛製造混亂,吸引守衛注意。我去探井。”
    蕭止焰接過瓷瓶,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一切小心!若有不對,立刻撤離,發信號為上!”
    “明白。”
    兩人分頭行動。
    蕭止焰如同鬼魅般掠向東側。
    不多時,隻聽那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噗嗤”聲響,隨即大股大股濃白的、帶著刺鼻氣味的煙霧猛地從柴垛後騰起,迅速彌漫開來!
    “走水了?!”
    “不對!是煙!怎麽回事?!”
    望秋閣院內頓時一陣騷動,巡邏的護衛和井邊的守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濃煙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呼喝著朝東邊湧去。
    “快!去看看!”
    “保護側妃娘娘!”
    混亂中,看守井口的四名護衛也被調走了兩人前去查看。
    機會!
    上官撥弦如同離弦之箭,從藏身處悄無聲息地掠至井邊。
    剩餘兩名護衛正緊張地望著東邊的濃煙,一時未能察覺。
    她指尖微彈,兩枚細如牛毛的瞌睡針無聲無息地沒入兩名護衛的頸後。
    兩人身體一軟,便悄無聲息地癱倒在地。
    上官撥弦立刻上前,探身望向井內。
    “望穿井”井口比尋常水井要寬,井壁並非完全垂直,而是有可供踩踏的凹坑,井水幽深,映照著慘淡的月光,散發著一股奇異的、混合著水汽和某種藥草的清冷香氣。
    這香氣……與她之前在地下石窟聞到的那絲異香不同,更清冽,但也隱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琉璃燈,用黑布罩住大半光芒,向下照去。
    井壁長滿濕滑的青苔,看不出什麽異常。
    井水似乎也很深。
    難道線索有誤?
    “石髓”不在這裏?
    她不死心,極盡目力仔細查看井壁每一寸。
    終於,在水麵下方約一尺處,她發現了一塊顏色與周圍略有差異的石磚,那塊石磚的邊緣似乎沒有青苔,像是經常被摩擦。
    有機關!
    她嚐試著伸手入水,觸摸那塊石磚。
    入手冰涼,她用力向內一按!
    “哢噠。”一聲極其輕微、被水聲掩蓋的機括聲從水下傳來。
    緊接著,她身旁的井台內部,竟然無聲地滑開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方形洞口!
    洞口內是一條向下延伸的、幹燥的石階,並無井水湧入!
    果然別有洞天!
    上官撥弦心中激動,毫不猶豫,立刻矮身鑽入洞口。
    她剛進入,身後的洞口便自動緩緩合攏,恢複原狀。
    洞內是一條狹窄的甬道,空氣幹燥,帶著濃烈的藥草香氣和一種極淡的、類似金屬礦物的腥氣(石髓?)。
    牆壁上鑲嵌著發出幽光的螢石,提供著微弱照明。
    甬道向下延伸不遠,便出現一扇虛掩著的精鐵門。
    門內隱約傳來細微的、如同夢囈般的絮語聲,而且是兩個極其相似的聲音在交替響起,語調平板,毫無起伏,內容卻支離破碎,令人毛骨悚然。
    “龍墜於野……其血玄黃……”
    “金克木……青龍折角……”
    “西山之石……可補蒼天……”
    “侯門深深……白骨鋪路……”
    這些語句斷斷續續,仿佛讖語,又似瘋話,在這幽閉的空間裏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上官撥弦心中一凜,小心地推開鐵門。
    門內的景象讓她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間布置得如同煉丹房又似祭祀場所的詭異密室!
    密室中央,矗立著一個半人高的青銅丹爐,爐火早已熄滅,但爐壁依舊溫熱。
    四周牆壁上掛滿了各種詭異的符籙和星象圖。
    角落裏堆放著許多藥材和礦物。
    而最令人震驚的是,在密室的正北方位,擺放著兩張並排的白玉床。
    每張玉床上,都直挺挺地躺著一個少年!
    這兩個少年容貌一模一樣,正是永寧侯那兩位鮮少露麵的雙生公子——李琪和李然!
    他們雙眼圓睜,瞳孔卻渙散無光,仿佛失去了靈魂,隻是呆呆地望著穹頂。
    嘴唇不斷開合,那些詭異的讖語正是從他們口中發出!
    他們的手腕上,各插著一根細小的金針,金針尾部連接著細細的管線,管線另一端沒入玉床之下,不知通向何處。
    整個場景詭異而邪門!
    雙生子讖語!
    原來這就是真相!
    他們根本不是中了什麽邪,而是被人用邪術控製了神智,變成了吐出預言或者說“讖語”的工具!
    上官撥弦瞬間明白了邱側妃的意圖!
    她是想通過操控這對身份特殊的雙生子,散播這些似真似假、暗含玄機的讖語,來製造恐慌、混淆視聽,甚至可能借此影響朝局或永寧侯的決策!
    好惡毒的手段!
    連孩子都不放過!
    她立刻上前,想要查看雙生子的情況。
    就在這時,她耳廓一動,聽到身後甬道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而且不止一個!
    上官撥弦心中大驚,立刻吹熄琉璃燈,閃身躲到巨大的青銅丹爐之後,屏住了呼吸。
    鐵門被猛地推開!
    火光湧入,照亮了密室。
    進來的是曹總管和兩個心腹護衛!
    還有一人,跟在最後,竟然是那位平日裏吃齋念佛、看似不問世事的侯夫人!
    侯夫人此刻麵色陰沉,毫無平日裏的慈眉善目,眼神銳利地掃過密室,最後落在不斷囈語的雙生子身上,眉頭緊鎖。
    “怎麽還在說這些瘋話?!”侯夫人語氣不悅,帶著一絲煩躁,“‘先生’給的藥量是不是不夠?”
    曹總管躬身回答,語氣恭敬卻透著一絲無奈:“回夫人,已是加倍了。隻是……這兩位公子體質特殊,心智又似乎比常人更堅韌些,對藥物的抵抗性也強……完全控製需要時間。”
    “時間時間!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侯夫人不耐煩地打斷他,“‘那邊’催得緊,需要這些‘讖語’盡快起到效果!尤其是關於‘西山’和‘兵戈’的,必須讓他們說得更明白、更頻繁!”
    “是是是……老奴明白。”曹總管連連點頭,“‘先生’明日會再來調整金針和藥量,想必效果會更好。”
    “哼!但願如此!”侯夫人冷冷道,又看了一眼雙生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似是厭惡,又似是……忌憚?
    “看好他們!絕不能出任何岔子!尤其是不能讓別人發現,特別是……侯爺!”
    “夫人放心,此地絕對隱秘,除了我們幾人,無人知曉。”
    “最好如此!”侯夫人拂袖轉身,“走吧,此地藥氣熏人,待久了惹人生疑。”
    一行人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
    鐵門再次被關上,落鎖聲清晰傳來。
    密室重歸黑暗,隻剩下雙生子那平板詭異的讖語聲還在繼續。
    丹爐後的上官撥弦,早已驚出一身冷汗!
    侯夫人!
    竟然是那位師姐過世之後,永寧侯剛續弦的侯夫人!
    上官撥弦一直以為侯夫人與世無爭,甚至可能也是被邱側妃打壓的對象,沒想到……她竟然才是操控雙生子讖語的幕後主使?!
    曹總管竟然聽命於她?
    那邱側妃呢?
    “秋水”在這件事中又扮演什麽角色?
    侯夫人口中的“先生”又是誰?
    是那個國師嗎?
    信息量巨大,讓她一時難以消化。
    她必須立刻將消息傳給蕭止焰!
    她小心地從丹爐後走出,再次來到雙生子床邊。
    看著這兩個原本應該鮮衣怒馬的少年,如今變成這般模樣,她心中湧起一股悲憫和憤怒。
    她仔細檢查了他們手腕上的金針和那些細管。
    金針插入的是某種刺激腦部、放大感知的邪門穴位,細管中似乎有極微量的藥液在緩慢滴注,維持著他們的這種狀態。
    她不敢貿然拔針,以免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選了幾個安神定魄的穴位,極輕極快地為他們施針,希望能稍微緩解他們的痛苦,穩定他們的心神。
    施針過程中,她注意到其中一位公子(她分不清是李琪還是李然)的枕頭下,似乎露出了一角淡黃色的絹帛。
    她小心地抽出一看,上麵用朱砂寫著幾行詭異的符咒,中間包裹著幾根細細的、不同顏色的頭發!
    這是……魘鎮之術?!
    有人用他們的頭發施行邪法,加強控製?!
    上官撥弦心中駭然,立刻將絹帛收好,這是重要的證據!
    做完這一切,她不敢再多留,必須盡快離開。
    她來到鐵門前,側耳傾聽,外麵並無動靜。
    她嚐試著推門,門已被從外麵鎖死。
    這難不倒她。
    她取出細小的工具,插入鎖孔,仔細感知著內部的機括。
    這把鎖結構複雜,但並非無法打開。
    就在她全神貫注開鎖之時,身後雙生子的讖語聲,突然發生了變化!
    他們不再說那些支離破碎的預言,而是同時、用一種異常清晰的語調,喃喃低語:
    “啞巴……啞巴……”
    “月在柳梢頭……人在……”
    “火……好大的火……”
    “師姐……疼……”
    上官撥弦的手猛地一抖,工具差點掉落!
    啞巴?!
    月在柳梢頭?!
    火?!
    師姐?!
    這些詞語,如同驚雷般在她腦海中炸響!
    啞巴?
    月在柳梢頭?
    這是她與師姐小時候約定的暗號之一!
    火?
    是指師姐被火化的那場大火?!
    他們怎麽會知道這些?!
    是巧合?
    還是……這邪術真能窺探到人心底最深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