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管事毒斃水榭中,丫鬟溺亡線索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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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想再問,李琮卻猛地一陣抽搐,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上官撥弦退出房間,心情複雜。
    李琮身上,似乎也背負著人命和孽債。
    這個侯府,真是從根子上就爛透了,每個人手上都不幹淨。
    就在她思索之際,一個小丫鬟悄悄塞給她一張紙條。
    是蕭止焰傳來的。
    “清虛觀周邊發現異常人員調動,疑似‘玄蛇’暗樁。三日後行動恐有變,或有陷阱。另,查獲消息,突厥商隊近日有一批‘特殊藥材’抵京,接收人疑似與邱側妃有關。萬事謹慎!”
    消息一條比一條驚心。
    清虛觀之約可能是陷阱?
    邱側妃還在暗中活動,與突厥交易?
    上官撥弦感到壓力驟增。
    她看了一眼李琮院落的方向,又想起那個寫著“債”字的紙人。
    忽然,一個念頭闖入她的腦海。
    邱側妃……“秋水”……
    蘭兒……投井……“望穿井”?
    忘憂草……據說有使人忘記煩惱的功效,但也帶有毒性……
    一個模糊的猜測逐漸形成。
    難道當年蘭兒的死,與邱側妃有關?
    而李琮是幫凶或者知情者?
    所以如今對方才用這種方式報複?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侯府內部的恩怨情仇,遠比想象得更加盤根錯節,也更容易被利用。
    就在她理不清頭緒之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仿佛貓爪撓窗的聲音。
    不是她與蕭止焰約定的信號!
    上官撥弦瞬間警惕,悄聲走到窗邊,指尖扣住銀針。
    “咻——”一枚小小的紙團,從窗縫中被射了進來,落在她的腳邊。
    她撿起紙團,展開。
    上麵畫著一個簡單的圖案:一彎月亮,掛在一條柳枝上。
    月亮……柳枝……
    月在柳梢頭!
    師姐的暗號?!
    上官撥弦的心髒猛地狂跳起來!
    紙團背麵,還有一行小字:“明夜子時,老地方,故人約。”
    老地方?
    哪裏?
    是師姐與她約定的老地方嗎?
    這紙團是誰傳來的?
    是敵是友?
    無數疑問瞬間湧上心頭。
    上官撥弦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前方迷霧重重,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淵,但也可能更接近真相。
    “月在柳梢頭……老地方……故人約……”
    紙團上的字跡娟秀而陌生,絕非師姐上官撫琴的筆跡。
    但這暗號,又確實是師姐與特定之人約定的無誤。
    是誰?
    是誰在用師姐的暗號約她?
    是敵?
    是友?
    還是又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上官撥弦的心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波瀾叢生。
    師姐留下的線索如同破碎的鏡片,每一片都映照出真相的一角,卻又難以拚湊完整。
    “老地方”……她與師姐的“老地方”隻有一個——回春穀外那片她們小時候常去的、開滿鳶尾花的山坡。
    但那裏遠在千裏之外,絕無可能。
    那麽,這個“老地方”,隻能是師姐來到長安後,與那個持有暗號的“故人”約定的地點。
    會是哪裏?
    侯府中與“柳”和“月”有關的地方?
    她腦海中飛快閃過侯府的布局圖:湖邊柳堤?
    望月亭?
    栽有柳樹的院落?
    範圍太大,難以確定。
    而“明夜子時”……時間緊迫。
    她必須去。
    即便風險再大,這也是找到師姐遺留線索、甚至接觸到師姐生前聯絡網的關鍵機會。
    她將紙團小心收好,決定暫時不將此事告知蕭止焰。
    並非完全不信任,而是此事關乎師姐最隱秘的線索,她需要先自行判斷。
    而且,蕭止焰正全力部署清虛觀的監控,分身乏術。
    整整一日,上官撥弦都在暗中觀察侯府內與“柳”、“月”相關的景致,同時不動聲色地繼續為李琮和曹總管診治,控製著他們的毒性。
    李琮和曹總管在她的“精心”救治下,情況穩定下來,但依舊昏迷不醒,如同活死人。
    永寧侯對此結果雖不滿意,但也暫時奈何她不得,隻是加派了更多眼線監視她。
    侯府因接連的變故,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下人們行走匆匆,噤若寒蟬。
    侯夫人稱病不出,邱側妃也閉門謝客,仿佛都在躲避著什麽。
    黃昏時分,上官撥弦假意散步,來到了侯府花園的碧波湖畔。
    這裏有一條長長的柳堤,是賞月的好去處,符合“月在柳梢頭”的意境。
    她仔細觀察著堤上的柳樹。
    此時並非柳絮紛飛的季節,柳條低垂,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在一棵最為粗壯、位置也最隱蔽的老柳樹下,她發現了一點不尋常的痕跡——樹根部的泥土有極其細微的新鮮翻動痕跡,旁邊還有半個模糊的、似乎是女子繡鞋的腳印!
    有人不久前在這裏埋了東西?
    或者取走了東西?
    會是那個傳信人嗎?
    她警惕地四下張望,確認無人注意,迅速用樹枝撥開那處鬆動的泥土。
    泥土下,空空如也。
    但就在她略感失望之時,指尖卻觸碰到了一個極小的、硬硬的物體。
    她挖出來一看,是一枚隻有指甲蓋大小、形狀奇特的青銅鑰匙!
    鑰匙表麵沒有任何紋飾,但齒口卻異常複雜精巧。
    這是什麽鑰匙?
    能開啟什麽?
    對方留下這枚鑰匙,是何用意?
    是下一次見麵的信物?
    還是指向某個特定地點的線索?
    她將鑰匙小心藏好,心中疑團更甚。
    就在這時,花園另一頭突然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和騷動!
    “不好了!死人了!!”
    上官撥弦心中一凜,立刻循聲趕去。
    出事地點是花園角落的賞荷水榭。
    此刻水榭外圍了不少驚慌失措的丫鬟仆役。
    上官撥弦擠進人群,隻見水榭內,一個穿著體麵的中年管事直接挺地倒在地上,麵色青紫,雙目圓睜,嘴巴張大,一隻手緊緊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打翻了一套精致的茶具,茶水濺了一地。
    已然氣絕身亡。
    “是……是外院的張管事!”
    有人認出了死者,聲音發抖。
    “他……他剛才還好好的,說是來給侯爺回話,在此等候召見,怎麽突然就……”
    “像是……像是突發心疾!”
    一個略懂醫術的婆子顫聲道。
    突發心疾?
    上官撥弦蹙眉。
    這張管事看起來年紀並不算大,體型也非肥胖之人,突發心疾而亡雖有可能,但在這敏感時期,未免太過巧合。
    她目光銳利地掃過現場。
    打翻的茶具、灑落的茶水、死者捂胸的動作……
    她假借上前查看死者情況,蹲下身,極快地檢查了死者的瞳孔、口鼻和指甲。
    瞳孔散大,口唇指甲並無明顯青紫,並非典型的心疾窒息症狀。
    反而……她在死者捂著胸口的手指縫隙間,聞到一絲極其淡薄的、杏仁般的苦味!
    是***!
    劇毒!
    他是中毒身亡!
    而非心疾!
    有人在水榭的茶水裏下了毒!
    目標就是這個張管事!
    張管事是外院管事,負責一部分采買和與外部商鋪的對接事務,地位不算頂尖,但為何會在此刻被滅口?
    他知道了什麽?
    或者,他經手了什麽不該經手的東西?
    幾乎是同時,上官撥弦想起了蕭止焰之前傳來的消息:突厥商隊近日有一批‘特殊藥材’抵京,接收人疑似與邱側妃有關!
    張管事恰好負責部分采買……難道是他經手了這批“特殊藥材”?
    如今被滅口?
    她立刻聯想到了邱側妃!
    這是邱側妃在清除痕跡?
    然而,就在她思索之際,永寧侯和得到消息的曹總管(被仆役用軟椅抬著)也趕到了現場。
    永寧侯看著地上的屍體,臉色鐵青,這幾天接連不斷的死亡和變故已經讓他的耐心耗盡。
    “怎麽回事?!”他厲聲問道。
    眾人七嘴八舌地將“突發心疾”的說法稟報。
    永寧侯眉頭緊鎖,顯然也不太相信,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上官撥弦身上。
    “你,”他指著上官撥弦,“你不是懂醫術嗎?過來看看,張管事到底是怎麽死的?”
    上官撥弦心中念頭飛轉。
    如果說出中毒的真相,必然引發更大震蕩,打草驚蛇,也會讓自己再次成為焦點。
    但如果隱瞞……
    她上前一步,恭敬道:“回侯爺,張管事確係……突發急症身亡。應是平日操勞過度,加之近日府中多事,心力交瘁所致。”
    她選擇了隱瞞。
    她要暗中調查,找出真凶和下毒方式,以及張管事被滅口的真正原因。
    永寧侯盯著她看了片刻,眼神深邃,不知是否相信,最終冷哼一聲:“既是急症,那就趕緊拖下去埋了!還圍在這裏做什麽?!晦氣!”
    眾人如蒙大赦,連忙處理屍體,清洗水榭。
    上官撥弦退到一旁,目光卻緊緊盯著那些被打翻的茶具。
    毒藥必然下在茶水裏,但下毒者是如何做到的?
    張管事在此等候,是誰給他送的茶?
    她悄悄拉過一個當時在水榭附近打掃的小丫鬟,低聲詢問。
    小丫鬟驚魂未定,小聲道:“茶……茶是小菊姐姐送來的……說是侯爺書房那邊讓送來的……”
    小菊?
    侯爺書房的丫鬟?
    上官撥弦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又是嫁禍!
    凶手利用侯爺的名義送茶,毒死張管事,一旦深究,很容易引向侯爺,從而攪渾水。
    好狡猾的手段!
    她必須找到那個叫小菊的丫鬟!
    然而,還沒等她行動,又一個噩耗傳來——那個叫小菊的丫鬟,被人發現失足跌入後花園的錦鯉池中,淹死了!
    滅口!
    又是幹淨利落的滅口!
    線索再次中斷!
    上官撥弦感到一股寒意。
    對手的反應速度和處理手段,堪稱狠辣果決。
    張管事的死,小菊的滅口,都指向那批“特殊藥材”。
    邱側妃的嫌疑最大,但她做得如此幹淨,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直接證據。
    而且,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
    是在警告她不要繼續查下去?
    還是因為突厥商隊那邊出現了什麽變故,必須緊急清除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