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定風石斛救阿箬,漕河廢埠現疑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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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石斛”!
此物並非真正的石頭。
而是一種生長於極陰濕洞穴中的奇異蘭草。
其汁液粘稠,性平而略帶收澀之效。
據說能穩定某些劇烈變化的藥性。
尤其善於應對因外界刺激(如溫度驟變)引發的毒性失控。
“定風石斛……蘇玉樹的濟世堂或許有存貨!”
上官撥弦眼中燃起希望。
立刻對門外喊道:“蕭聿!”
蕭聿幾乎立刻推門而入。
臉上寫滿了焦急。
“你立刻騎馬去濟世堂,找蘇玉樹,問他有沒有‘定風石斛’!”
“越快越好!”
“告訴他,是救阿箬的命!”
上官撥弦語速極快。
“定風石斛?好!我這就去!”
蕭聿沒有絲毫猶豫。
轉身就如一陣風般衝了出去。
翻身上馬,朝著濟世堂方向疾馳而去。
此刻,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拿到藥,救阿箬!
屋內,上官撥弦繼續用金針和內力為阿箬疏導毒素,延緩其蔓延。
她看著阿箬昏迷中依舊痛苦的神情。
心中充滿了自責與憐惜。
這個來自苗疆、單純又勇敢的姑娘,本不該卷入這般險惡的漩渦。
時間一點點流逝。
每一分都如同煎熬。
外麵的喧囂似乎漸漸小了一些。
或許是差役控製了局麵。
或許是……更壞的情況。
上官撥弦無暇他顧。
全部心神都係於阿箬微弱的脈搏之上。
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蕭聿帶著哭腔的呼喊:
“拿到了!上官姐姐!定風石斛拿到了!”
隻見蕭聿滿頭大汗,發髻散亂。
袍子上甚至還沾著塵土。
顯然是一路疾馳甚至可能摔了跤。
但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個玉盒。
臉上是混合著疲憊與希望的急切。
上官撥弦接過玉盒打開。
裏麵正是幾株幹枯卻保存完好的“定風石斛”。
散發著淡淡的、類似於苔蘚的清氣。
“蘇神醫說此物罕見,他隻有這些存貨,希望能有用!”
蕭聿喘著氣說道。
“足夠了!”
上官撥弦沒有絲毫耽擱。
立刻取出一株“定風石斛”。
配合之前的基礎解毒方和微量“冰涎草”。
重新調整比例。
放入藥壺中急火煎煮。
這一次,藥湯的顏色變得有些深沉。
氣味也變得更加複雜。
既有甘草的甘甜,冰涎草的清冽。
又多了定風石斛那股獨特的收澀之氣。
藥成。
上官撥弦小心地扶起阿箬。
將溫熱的藥汁一點點喂入她口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著阿箬的反應。
起初,阿箬並無明顯變化。
就在上官撥弦心漸漸下沉之時。
阿箬的脈搏突然出現了一陣奇異的波動!
那原本狂亂衝撞的毒素,仿佛遇到了一層無形的、粘稠的屏障。
速度驟然減緩。
那“冷卻”過程中試圖爆發的終極毒性,似乎被那“定風石斛”的藥力包裹、束縛住了!
有效!
上官撥弦心中狂喜。
立刻再次運針。
引導藥力遊走阿箬全身。
協助其化解、中和那些被暫時“定住”的毒素。
阿箬青黑的臉色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退去。
雖然依舊蒼白,但那份死氣已然消散。
她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
呼吸雖然微弱,卻逐漸變得均勻綿長。
“成功了……暫時穩住了……”
上官撥弦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渾身虛脫般向後踉蹌一步。
被眼疾手快的蕭聿扶住。
“上官姐姐!”
蕭聿看著她疲憊到極點的容顏,又是心疼又是感激。
“我沒事……”
“阿箬的命,算是搶回來了大半。”
“但毒素並未完全清除。”
“需要連續用藥,精心調理數日,才能徹底化解。”
上官撥弦靠在牆上,聲音沙啞。
“快,將這新方子抄錄分發下去!”
“讓所有醫官照此方救治中毒者!”
“注意,‘定風石斛’用量需根據中毒深淺調整,危重者可用稍多,輕症者減量!”
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早已焦頭爛額的醫官們得到這針對性極強的解藥方子。
立刻依方抓藥,熬煮分發。
西市混亂的救援工作終於走上了正軌。
中毒者的死亡率被有效控製住。
消息傳回京兆尹衙門。
蕭止焰緊繃的心弦終於稍稍放鬆。
立刻下令將藥方快馬加鞭送往全城各救治點。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危機即將度過之時。
新的壞消息傳來——
並非來自西市。
而是來自皇城東南的吏部衙門!
一名在吏部衙門外輪值站崗的金吾衛兵士。
在換崗後於衙門口附近的茶攤喝了一碗攤主免費提供的、用於驅寒的普通薑棗茶後。
突然中毒倒地。
症狀與西市中毒者一模一樣!
玄蛇竟然將毒手下到了守衛森嚴的皇城官署區!
而且投毒方式更加隱蔽。
不再是粥棚。
而是看似無害的街邊茶攤!
幾乎同時。
戶部衙門外的一處早點攤,也出現了類似的中毒案例!
“千麵狐”果然還有後手!
他(她)利用了官方注意力被西市大規模中毒事件吸引的時機。
在防禦相對鬆懈的官署區外圍。
針對零散的、流動性強的攤販下手!
雖然單起事件中毒人數少。
但其象征意義和造成的恐慌,絲毫不亞於西市!
他(她)在用這種方式宣告:長安城任何角落,都不安全!
朝廷的防禦,形同虛設!
蕭止焰接到急報。
一拳重重砸在案幾上,震得筆筒傾倒。
怒火與無力感交織。
他立刻下令徹查所有官署周邊的飲食攤販。
但“千麵狐”行動詭秘,一擊即走。
留下的線索寥寥無幾。
臘八這一日。
長安城在持續不斷的警報與恐慌中艱難度過。
當夜幕降臨時。
統計數字終於大致匯總:
西市普濟寺粥棚及周邊,確認中毒者三百餘人。
其中四十七人不治身亡。
吏部、戶部衙門外攤販中毒事件,共五人中毒。
兩人死亡。
全城其他區域未再發現新的集中投毒事件。
傷亡數字觸目驚心。
雖然上官撥弦關鍵時刻研製出的解藥拯救了大部分中毒者的生命。
但玄蛇的陰謀,無疑已經得逞部分。
他們成功地在帝都製造了巨大的恐慌。
測試並驗證了這種“冷熱交替觸發”毒藥的大規模投送模式。
沉重打擊了朝廷的威信。
上官撥弦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
守在依舊昏迷但已脫離生命危險的阿箬床邊。
蕭聿不肯離去。
固執地在一旁守著。
蕭止焰處理完緊急公務,也匆匆趕來。
他看到上官撥弦蒼白的臉和床上昏迷的阿箬。
眼中充滿了心疼與愧疚。
“撥弦,辛苦你了。”
他聲音低沉沙啞。
上官撥弦搖了搖頭。
目光落在阿箬臉上,帶著深深的後怕:
“若非阿箬冒險試毒,讓我親眼觀察到毒素在‘冷卻’時的劇烈變化,我未必能這麽快想出解藥配方……”
“是她救了很多人。”
她抬起頭,看向蕭止焰。
眼中是冰冷的決然:
“止焰,玄蛇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千麵狐’,我定要親手揪出他!”
蕭止焰握住她冰涼的手。
重重點頭:
“我陪你。”
夜色深沉。
臘八的傷痛與憤怒,如同這冬夜的寒風。
深深刺入每個人的心中。
而這場投毒案背後隱藏的“千麵狐”與玄蛇更大的陰謀。
還遠未到揭開的時候。
臘八夜的寒風,未能吹散長安城上空彌漫的悲憤與凝重。
蕭府內,燈火未熄。
上官撥弦衣不解帶地守在阿箬床邊,每隔一個時辰便為她診脈、施針、喂藥。
蕭聿也固執地守在門外廊下,裹著厚厚的裘衣,抵擋著刺骨的寒意,不肯回房休息。
蕭夫人心疼小兒子,派人送來了炭盆和熱湯,也隻能無奈歎息。
阿箬的脈象在“定風石斛”和上官撥弦持續不斷的內力調理下,逐漸趨於平穩,那詭異的“冷熱交替”毒素被一點點化解、排出。
但她依舊昏迷不醒,仿佛陷入了極深的沉睡,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反應。
“身體裏的毒已清了大半,但她心神損耗過巨,本命蠱蟲也因試毒而受損,需要時間恢複。”上官撥弦對前來探視的蕭止焰低聲道,聲音裏帶著疲憊,“或許……需要一些特殊的刺激,或者等她自身的力量慢慢蘇醒。”
蕭止焰看著上官撥弦蒼白的臉,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已經盡力了。阿箬吉人天相,定會醒來的。你也需要休息,別把自己累垮了。”
上官撥弦輕輕搖頭,目光落在阿箬安靜的臉上:“我沒事。隻是,‘千麵狐’……”
她話音未落,風隼的身影便出現在院中,快步走了進來,臉色凝重地稟報:“大人,上官姑娘。我們對西市普濟寺粥棚、吏部、戶部門外茶攤早點攤的所有經手人進行了反複盤查,線索……幾乎都斷了。”
“粥棚的米豆食材來源清晰,熬煮過程有多人監督,唯一可能下毒的環節是在分發前,但當時人多手雜,根本無法確定是誰動的手腳。”
“那幾個攤販的老板更是冤屈,他們的薑棗茶、早點都是自家做的,原料普通,根本不知道毒從何來。”
“我們推測,“千麵狐”或其手下,是混在領粥的人群中,或者假裝成顧客,趁人不備,將毒藥投入了已盛好的粥碗或茶碗中。”
“動作極快,且毫無痕跡。”
“至於‘永盛棧’倉庫那條線,抓到的都是些不知情的小角色,真正負責接頭的‘千麵狐’如同鬼魅,未曾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蛛絲馬跡。”
室內陷入一片沉寂。
玄蛇的謹慎與“千麵狐”的反偵察能力,遠超預期。
“他一定還在城裏。”上官撥弦打破沉默,眼神銳利,“臘八投毒雖被我們挫敗了大半,但其造成的恐慌效果,玄蛇應該還算滿意。”
按照他們的習慣,不會立刻潛逃,反而可能會潛伏下來,策劃下一次行動。
而且,阿木臨死前提到的“流水傳書”,我們還未弄清。
蕭止焰頷首。
“我已加派人手,嚴密監控各城門、水路碼頭,並對城內所有客棧、酒肆、租賃房屋進行暗查。”
同時,他通知了蘇玉樹,利用濟世堂和三教九流的關係,留意是否有大量求購或打探“定風石斛”、“冰涎草”等稀有藥材的可疑人物。
“‘千麵狐’要配製這種複雜毒藥,必然需要穩定的藥材來源,這就是他的破綻!”
正在這時,影守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低聲道:“大人,上官姑娘。有發現。我們在漕河下遊一處廢棄的碼頭上,發現了一些可疑的痕跡。”
眾人精神一振。
“什麽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