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阿箬離奇失了蹤,血圖玄蛇叼青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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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止焰聞言,精神一振:“現場勘驗由萬年縣忤作負責,報上來的文書隻提及一刀斃命,財物未有損失,房間無明顯搏鬥痕跡。”
    “至於氣味……並未特別提及。”
    “你是懷疑……”
    “如果那婢女是被滅口,凶手行動需極其迅速隱蔽,很可能是在近距離、趁其不備時動手。”上官撥弦分析道,“那麽,凶手身上若沾染了特殊氣味,極有可能在狹小的空間內留下殘留。”
    “我想親自去驗看那婢女的遺體,以及她生前居住的房間。”
    蕭止焰略一沉吟:“鴻臚客館如今被突厥人盯著,我們的人不便明著進去。”
    “而且婢女的遺體,阿史德勒以突厥習俗為由,堅決不讓漢人仵作再碰,已準備明日火化。”
    時間緊迫!
    “必須今晚行動。”上官撥弦決然道,“我和影守去。你設法拖住阿史德勒,至少讓他明日午後再行火化。”
    蕭止焰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她心意已決,也深知這是目前可能打破僵局的唯一機會。
    他握住她的手,沉聲道:“好!我讓風隼帶人在外圍策應。一切小心,若事不可為,立刻撤離,安全為上!”
    是夜,月黑風高。
    鴻臚客館所在的街區加強了巡邏,但突厥使團居住的獨立院落附近,反而因為阿史德勒的嚴令,唐人士兵不便過於靠近,這給了上官撥弦和影守潛入的機會。
    兩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中的狸貓,悄無聲息地翻過院牆,避開零星的突厥守衛,按照事先獲取的布局圖,精準地找到了那名死去婢女居住的偏僻小屋。
    屋內沒有點燈,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尚未散盡的血腥味,以及……那獨特的異域脂粉香。
    果然,氣味還在。
    影守在門外警戒。
    上官撥弦點燃一支特製的、光線微弱且不易被察覺的細燭,開始仔細檢查房間。
    房間陳設簡單,符合婢女身份。
    地麵已被簡單清理,但上官撥弦還是在角落發現了一點點不顯眼的、深褐色的滴落狀痕跡,不像是血跡。
    她用銀簪沾取少許,嗅了嗅,有一股極淡的墨臭。
    是墨汁!
    她心中一動,繼續搜尋。
    在床榻的縫隙裏,她找到了一小片被勾住的、與之前在漕河碼頭發現的類似的焦黑皮革碎片!
    隻是這一片更小,上麵似乎還用極細的針腳繡著一個模糊難辨的圖案殘角。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婢女的妝台上。
    上麵放著幾個粗糙的脂粉盒。
    她逐一打開嗅聞,其中一盒的香氣,與死者身上以及皮革碎片上的氣味完全一致。
    但在這濃鬱的異域花香之下,上官撥弦敏銳的嗅覺,還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的、被刻意掩蓋的……藥材苦澀氣!
    與她研究“赤焰砂”、“相思子”時接觸到的某些輔助藥材的氣味,有幾分相似!
    凶手在殺人後,很可能接觸過這個脂粉盒!
    要麽是故意留下氣味誤導,要麽是不小心沾染了自身攜帶的藥材氣味!
    她小心地將那點墨跡樣本、新的皮革碎片收集好。
    接著,她將目光投向停放婢女遺體的內間。
    突厥人用白布將屍體覆蓋,停放在一塊木板上。
    上官撥弦掀開白布一角。
    婢女麵色蒼白,頸部一道猙獰的刀口是致命傷。
    她仔細檢查傷口,創口邊緣整齊,一刀切斷氣管與血管,下手狠辣精準,是職業殺手的手法。
    她湊近屍體口鼻部位仔細嗅聞。
    除了脂粉和血腥,果然也有一絲那若有若無的藥材苦澀氣!
    這說明凶手在行凶時,與死者距離極近,氣息有所交融。
    檢查完這些,上官撥弦並未停留,與影守迅速撤離,如同從未出現過。
    回到蕭府,已是後半夜。
    上官撥弦毫無睡意,立刻在藥室中分析帶回的線索。
    “墨汁痕跡,新的皮革碎片,脂粉盒上殘留的藥材氣,屍體口鼻處的相同氣味……”她將證據一一擺開,“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殺害婢女的凶手,就是‘千麵狐’或其直屬手下!”
    “他(她)身上同時具備了我們掌握的兩條線索特征——接觸文書(墨汁)、可能偽裝的身份(皮革物品,可能是某種特殊服飾或道具),以及配置毒藥所需的藥材氣味!”
    “而他(她)故意在現場留下濃鬱的異域脂粉氣,甚至可能故意讓婢女在死前使用了大量那種脂粉,就是為了強化這條線索,將我們的視線牢牢吸引到突厥人身上,為其真正的身份打掩護!”
    蕭止焰也被喚醒,聽著上官撥弦的分析,眼神越來越亮:“好一個金蟬脫殼,移花接木!‘千麵狐’果然狡猾!”
    “他(她)此刻,定然已經換了一副麵孔,隱藏在另一個我們意想不到的身份之下,冷眼旁觀著我們與突厥人糾纏。”
    “現在關鍵是要找到那藥材苦澀氣的來源,以及那皮革碎片的用途和圖案含義。”上官撥弦指著那兩片焦黑的皮革,“這皮革質地特殊,不像尋常衣物,倒像是……某種樂器的蒙皮?或者……麵具的內襯?”
    “樂器?麵具?”蕭止焰若有所思,“國子監祭孔大典用的雅樂?教坊司的樂師?還是……皮影戲的皮偶?”
    皮影戲!
    兩人腦海中同時閃過“影傀堂”!
    玄蛇擅長使用皮影進行詛咒和精神操控!
    “難道‘千麵狐’與影傀堂有關?甚至他(她)本身就是一個皮影戲大師?”上官撥弦心中豁然開朗,“皮影戲需要製作皮偶(接觸皮革、可能用到特殊塗料帶有氣味),需要劇本(接觸筆墨),表演時需要變換聲調(刻意拿腔拿調)!這一切,都吻合了!”
    線索似乎瞬間清晰了許多!
    “立刻秘密排查長安城內所有皮影戲班子,以及擅長皮影製作的匠人!尤其是近期行為異常,或者與官府、書院、藥材鋪有過接觸的!”蕭止焰立刻對等候在外的風隼下令。
    “是!”
    “還有,”上官撥弦補充道,“重點查訪,是否有皮影戲班子或匠人,近期大量購買過醉仙桃、相思子或者其他配置毒藥所需的藥材!”
    風隼領命而去。
    天色將明,持續了一夜的緊張調查似乎終於找到了明確的方向。
    上官撥弦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正想勸蕭止焰再去休息片刻,一名值守的侍衛卻匆匆跑來,麵帶驚惶:
    “大人!上官姑娘!不好了!阿箬姑娘她……她不見了!”
    “什麽?!”上官撥弦和蕭止焰同時驚起!
    兩人立刻趕到阿箬的房間,隻見床榻上空空如也,被褥淩亂,窗前小幾上喝了一半的藥碗還放在那裏,人卻不知所蹤!
    “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們好好守著嗎?”蕭止焰厲聲問向負責看守院落的護衛。
    護衛臉色發白:“屬下……屬下一直守在院門和外牆,並未見任何人出入!”
    方才換崗時進去查看,就……就發現阿箬姑娘不見了!
    房間窗戶是從裏麵閂著的,並無撬動痕跡……
    如同人間蒸發!
    上官撥弦衝到床邊,伸手探入被褥,尚有餘溫!
    人剛不見不久!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銳利地掃過房間每一個角落。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床榻內側的牆壁上——那裏,用某種暗紅色的、像是胭脂又帶著腥氣的液體,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圖案——
    一條盤繞的玄蛇!
    蛇口中,叼著一隻振翅欲飛的青鸞!
    青鸞!
    那是秦嘯的代號!
    玄蛇抓走了阿箬?
    還是秦嘯帶走了她?
    這血跡般的圖案,是警告?還是求救?
    上官撥弦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臘八投毒案的餘波未平,新的風暴,已驟然降臨!
    阿箬的離奇失蹤,如同又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蕭府每個人的心上。
    尤其是上官撥弦,看著那牆壁上血色未幹的玄蛇叼青鸞圖案,一股混雜著憤怒、擔憂、自責的火焰幾乎要將她吞噬。
    阿箬才剛剛從鬼門關搶回一條命,身體極度虛弱,此刻落入敵手或卷入未知險境,後果不堪設想!
    “撥弦,冷靜!”蕭止焰用力按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聲音低沉而堅定,“越是此時,越不能亂!這圖案未必是噩兆。青鸞是秦嘯的代號,他或許是在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或者……是他帶走了阿箬。”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不直接現身?”上官撥弦聲音沙啞,目光死死盯著那圖案,“而且,他是如何在不驚動任何守衛的情況下,將人從這房間裏帶走的?”
    這確實是最大的疑點。
    蕭府守衛雖不敢說固若金湯,但也絕非尋常人能來去自如。
    除非……有內應?
    或者,使用了非常規的手段?
    上官撥弦強迫自己壓下翻湧的心緒,再次仔細勘查房間。
    她走到窗邊,窗戶確實從裏麵閂著,但窗欞的縫隙間,她發現了一些極細微的、近乎透明的絲狀物,在晨曦的微光下幾乎難以察覺。
    她用鑷子小心夾起幾根,觸手冰涼柔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異香。
    “這是……冰蛛絲?”上官撥弦瞳孔微縮。
    她曾在師父的奇物誌中見過記載,極北苦寒之地有一種異蛛,所吐之絲纖細無比,堅韌異常,且帶有微弱的麻痹致幻效果,可用於製作特殊的機關或藥物。
    難道對方是利用了冰蛛絲的特性,從窗外做了什麽手腳?
    比如,釋放了某種能讓人瞬間昏迷、且事後難以察覺的迷煙?
    然後通過某種方式(比如同樣用極細的冰蛛絲操控機關)從內部打開窗戶,將人帶走?
    如果是秦嘯,他怎麽會擁有並使用這種罕見的東西?
    如果不是他,那擁有冰蛛絲、且能使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又會是誰?
    玄蛇網羅的奇人異士,果然層出不窮!
    “立刻全城秘密搜尋阿箬和秦嘯的下落!重點排查所有可能與苗疆、與奇珍異寶、與機關術相關的場所和人!”蕭止焰立刻下令,同時加派了保護上官撥弦的人手,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風險。
    就在蕭府因阿箬失蹤而陷入一片陰霾之時,風隼那邊關於皮影戲班子的調查,終於取得了突破性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