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通濟渠畔起烽煙,皇城鍾鳴破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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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止焰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他正躲在某個角落,注視著這一切。也或許……他已經遭遇了不測。”
上官撥弦握緊了欄杆,沒有言語。
她總覺得,李琮布下的這盤棋,還沒有下完。
他留下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玄蛇,指向了驚蟄計劃。
但他自己,那個身份複雜、心思難測的琮少爺,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麽?
還有師父……在這場巨大的陰謀中,他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明日,一切都會揭曉嗎?
夜色深沉,星月無光。
驚蟄的雷聲,仿佛已在雲層之後醞釀。
驚蟄日。
天色未明,長安城卻已從沉睡中蘇醒,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
沒有春雨,沒有驚雷,隻有鉛灰色的厚重雲層低低壓在城頭,悶得人喘不過氣。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一夜未眠,早已穿戴整齊,坐在書房內,聽著外麵更夫敲過五更的梆子聲。
桌上攤開著京城布防圖,上麵標注著所有已知和可疑的地點。
風隼和影守肅立一旁,等待著最後的命令。
“龍首原、廢棄王府、西市倉庫,起獲的燃石已妥善封存。太液池那邊,昨夜最後檢查,鐵箱無異動。”風隼沉聲匯報,“皇城鍾樓已在完全控製之下,韋家及其相關黨羽共計十七人,已於淩晨時分秘密收押。”
“慕容明遠那邊有何動靜?”蕭止焰問道,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河西傳來密報,慕容明遠稱病,已三日未露麵於節度使府。但其麾下最精銳的‘鐵鷂子’衛隊,近日確有異常調動,動向不明。”影守回答。
稱病?
動向不明?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慕容明遠老奸巨猾,恐怕已經嗅到了危險,或者……他還有後手。
“時辰快到了。”上官撥弦望向窗外依舊昏暗的天色,“計劃書中提及的巳時……”
巳時,上午九至十一時。
按照破譯的計劃,若龍舟賽信號失敗,備用信號將是午時的異常鍾鳴。
但玄蛇狡詐多端,未必會完全按照計劃行事。
必須做好他們隨時可能發難的準備。
“傳令下去,所有人按計劃就位!”蕭止焰站起身,聲音沉穩有力,“驚蟄之雷不響,我輩便是這長安的驚雷!”
“是!”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
整個長安城,如同一個巨大的精密機關,開始悄然運轉。
表麵上的市井喧囂依舊,但在看不見的角落,無數雙眼睛警惕地注視著,無數身影在暗中移動。
上官撥弦與蕭止焰則坐鎮蕭府,通過源源不斷傳來的消息,掌控著全局。
時間一點點流逝。
巳時初刻(上午九點),平安無事。
巳時二刻(九點半),依舊平靜。
巳時三刻(十點),還是沒有任何異常。
壓抑的寂靜,比喧囂更令人不安。
“他們放棄了?”風隼忍不住低語。
“不會。”上官撥弦搖頭,目光緊盯著沙漏,“他們在等,等我們鬆懈,或者……在等某個我們不知道的契機。”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那種不祥的預感再次浮現。
李琮留下的那塊灼燒的燃石碎片……太液池……水……
她猛地抓住蕭止焰的手臂:“不對!我們可能想錯了方向!”
“什麽意思?”
“那塊碎片上的水汽和藻腥,未必隻指向太液池!”上官撥弦語速極快,“長安城水道縱橫,除了太液池、曲江池,還有貫穿城內的漕渠、昆明渠!若是在某段人跡罕至的渠底,或者橋梁基座下埋設燃石……”
蕭止焰臉色劇變!
確實!
他們忽略了遍布全城的公共水係!
那些地方守衛相對鬆懈,更容易動手腳,而且一旦爆炸,不僅能造成破壞,更能毀壞漕運,癱瘓部分城區的飲水!
“立刻排查所有主要水道,尤其是橋梁、水門和廢棄碼頭!”蕭止焰厲聲下令。
然而,就在命令剛剛發出不久——
“轟!”
一聲沉悶至極、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巨響,陡然從城東南方向傳來!
緊接著,地麵傳來一陣清晰的震動!
不是雷聲!
是爆炸!
所有人的臉色瞬間煞白。
“位置!快確定位置!”蕭止焰衝到院中,望向東南方。
隻見那個方向,一股濃黑的煙柱緩緩升騰而起,隱約夾雜著火光!
“報!”一名探子連滾爬爬地衝進院子,臉色驚恐,“是……是通濟渠!永寧侯府後巷附近的通濟渠段發生劇烈爆炸!渠岸崩塌,水流倒灌,附近民宅損毀嚴重!”
通濟渠!
永寧侯府後巷!
正是之前發現苗疆蠱師和廢棄院落的地方!
那裏竟然還藏著一處爆點!
而且,偏偏在巳時正刻(十點整)引爆了!
這不是計劃書中提到的任何時間!
“他們改變了計劃!或者,這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連李琮都未必完全知曉!”上官撥弦心直往下沉。
爆炸沒有發生在龍首原,沒有發生在太液池,而是選擇了一段普通的漕渠。
其目的,恐怕不僅僅是破壞,更是……製造恐慌,調虎離山!
果然,爆炸聲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打破了長安城表麵的平靜。
東南區域哭喊聲、呼救聲、奔跑聲響成一片,混亂如同瘟疫般開始蔓延。
“風隼!你帶人立刻前往爆炸地點,組織救援,維持秩序,搜捕可能存在的縱火犯!”蕭止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下令,“影守,加強蕭府及皇宮周邊警戒,嚴防有人趁亂作祟!”
“是!”
兩人領命而去。
蕭止焰看向上官撥弦,眼神銳利:“撥弦,你怎麽看?”
上官撥弦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將紛亂的線索在腦中梳理。
通濟渠爆炸……巳時正刻……混亂……
她猛地睜開眼:“聲東擊西!他們的目標,可能還是皇宮,或者……某個需要混亂作為掩護才能接近的重要地點!午時的鍾聲,或許才是真正的總攻信號!”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
“鐺!”
一聲洪亮、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顫音的鍾聲,突兀地從皇城方向傳來!
不是午時!
現在距離午時,還有將近一個時辰!
鍾聲提前響了!
而且,這鍾聲……不對!
上官撥弦對音律極其敏感,她立刻聽出,這鍾聲比平日少了一次撞擊,音波的頻率也發生了極其細微的偏移!
這就是那個異常鍾鳴!
備用信號,被提前啟動了!
“他們等不及了!或者說,通濟渠的爆炸,就是啟動最終行動的信號!”蕭止焰眼中寒光爆射,“影守!發信號!按第二套方案行動!封鎖皇城四門,許進不許出!所有埋伏人員,動手!”
“是!”
一支紅色的響箭帶著淒厲的尖嘯,射入陰沉的天幕。
刹那間,仿佛整個長安城都活了過來!
皇城四周,喊殺聲驟起!
早已埋伏在暗處的金吾衛、禁軍精銳,如同潮水般湧出,與那些試圖趁亂衝擊宮門、或者從內部接應的叛軍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幾乎在同一時間,蕭府外圍也傳來了兵刃相交之聲!
“他們果然來了!”蕭止焰拔出佩劍,將上官撥弦護在身後。
數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過院牆,落入院中,手中兵刃閃著寒光,直撲書房而來!
為首者,赫然又是那個身著深藍勁裝的兜帽人!
“蕭止焰!上官撥弦!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兜帽人聲音沙啞,充滿恨意。
“保護大人和姑娘!”留守的侍衛們怒吼著迎上。
小小的院落,瞬間變成了血腥的戰場。
蕭止焰劍法淩厲,護在上官撥弦身邊,將衝過來的敵人一一挑翻。
上官撥弦也沒有閑著,袖中金針連閃,專攻敵人穴道和眼睛,雖不致命,卻極大地幹擾了對方的攻勢。
然而,來襲的敵人數量眾多,且個個悍不畏死,顯然是玄蛇培養的死士。
那名兜帽人更是武功高強,雙刃翻飛,詭異狠辣,接連傷了幾名侍衛,一步步向蕭止焰和上官撥弦逼近。
“蕭止焰,受死吧!”兜帽人覷準一個空檔,雙刃如同毒蛇出洞,分襲蕭止焰咽喉和小腹!
蕭止焰剛格開另一名敵人的攻擊,回劍不及!
眼看就要被雙刃刺中——
“小心!”
上官撥弦驚呼一聲,想也不想便撲上前,想要推開蕭止焰!
然而,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瞬。
“噗嗤!”
淬毒的短刃,擦著蕭止焰的肋下掠過,帶起一溜血花!
同時,另一柄短刃,則劃向了上官撥弦擋在前麵的手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
兩道銳利的破空之聲從院外射來!
一支羽箭精準地射穿了持刃襲擊上官撥弦的那名死士的咽喉!
另一支則逼退了正要補刀的兜帽人!
“大人!姑娘!屬下來遲!”
隻見風隼渾身浴血,帶著一隊精銳侍衛殺了回來,顯然是從通濟渠戰場及時趕回!
援兵到來,形勢瞬間逆轉。
兜帽人見事不可為,怨毒地瞪了上官撥弦和蕭止焰一眼,虛晃一招,便要遁走。
“留下他!”蕭止焰忍痛喝道。
風隼張弓搭箭,箭如連珠,封死了兜帽人所有退路。
與此同時,影守也帶著人從另一側包抄過來。
兜帽人陷入重圍,左衝右突,身上接連添了幾道傷口,動作越來越慢。
他知道自己今日難以幸免,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猛地將手伸向懷中,似乎要取出什麽同歸於盡的東西。
上官撥弦一直緊盯著他,見狀,毫不猶豫地將手中最後一枚金針射向他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