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李琮露臉藏玄機,臨終點破千麵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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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掰開他的手指,掌心裏是一枚被捏得變形的青銅蛇形令牌。
    令牌背麵,刻著一個清晰的“柒”字。
    “玄蛇令第七號。”蕭止焰認出了這東西,“看來他在組織內地位不低。”
    “殺他的人,地位更高。”上官撥弦指向內侍屍體腰間掉落的一塊腰牌。“這是內侍省副總管的腰牌。”
    蕭止焰撿起腰牌,臉色難看:“王瑾暴斃,現在的副總管是新上任的劉國忠……他是高力士一手提拔起來的人!”
    事情牽扯到內侍省的高層,甚至可能指向更高層的人物。
    “這裏不能久留。”上官撥弦感覺到密道內空氣混濁,拉起蕭止焰,“先出去再說。”
    回到地麵,夜色已深,離宮內的騷亂基本平息。
    祭月典禮顯然無法如期舉行了。
    皇帝下旨,所有隨行人員暫居離宮,無令不得隨意走動,等待調查結果。
    上官撥弦和蕭止焰回到臨時住所,仔細研究今晚的收獲。
    青銅蛇令、黑色碎片、還有那幾個相似的符文。
    “尊者……內侍省劉國忠……荊妃……”蕭止焰在紙上寫下這幾個關鍵詞,用線連起來。“他們之間,一定存在某種聯係。”
    上官撥弦拿起那枚玄蛇令,摩挲著背後的“柒”字。
    “第七號……前麵還有六個地位更高的人。”
    “尊者,會是第幾號?”
    “至少在前三。”蕭止焰篤定道,“能策劃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地位絕不會低。”
    “可惜,最重要的兩個人,吹哨人和劉國忠都死了。”上官撥弦歎了口氣,“線索又斷了。”
    “未必。”
    蕭止焰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劉國忠死了,但他手下的人還在。內侍省內部,不可能鐵板一塊。”
    他立刻修書一封,用火漆封好,叫來影守。
    “立刻派人送回長安,親自交到我父親刑部尚書蕭尚書手中。請他暗中調查劉國忠的所有人際關係和近期動向。”
    影守領命而去。
    上官撥弦則繼續研究那塊黑色碎片。
    “這材質……不像中原之物。”
    她點燃一盞特製的油燈,將碎片放在火焰上方烘烤。
    片刻後,碎片表麵竟然浮現出淡淡的熒光,組成了一個更加複雜的蛇形圖騰,圖騰中央,還有一個模糊的古體字。
    “這是……‘影’字?”蕭止焰辨認著那個古體字。
    “影?”上官撥弦心中一動,想起秦嘯信中提到過的“影武士”。
    難道這碎片,和“影武士”有關?
    “看來,我們離玄蛇的核心又近了一步。”她輕輕放下碎片,目光堅定。
    這時,門外傳來阿箬的聲音:“上官姐姐,藥熬好了,大家都喝過了。另外,李世子派人送來一些點心,說大家忙了一晚,肯定餓了。”
    上官撥弦和蕭止焰這才感到腹中饑餓。
    打開門,阿箬端著食盒站在外麵,身後還跟著一臉關切的李瞻。
    “你們沒事吧?”李瞻上下打量著兩人,見他們雖然疲憊但無大礙,才鬆了口氣。
    “今晚真是太險了。陛下受了些驚嚇,但無大礙,已經安歇了。外麵都安排了可靠的人守衛。”
    “有勞李兄。”蕭止焰拍拍他的肩膀,“今晚多虧你守住寢宮。”
    “分內之事。”李瞻擺擺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上官撥弦,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和情意。
    上官撥弦微微側身,避開他的視線,接過阿箬手中的食盒。
    “大家都辛苦了,進來一起用些點心吧。”
    幾人圍坐在桌邊,簡單吃了些東西。
    李瞻看著上官撥弦略顯蒼白的臉,忍不住道:“撥弦,你臉色不好,要多注意休息。這些查案的事情,交給我和蕭止焰他們便是。”
    上官撥弦笑了笑:“我沒事。倒是你,身上還有傷,記得按時換藥。”
    李瞻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喜色,連連點頭:“我記得,我記得。”
    蕭止焰看著這一幕,默默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阿箬眨眨眼,機靈地轉移話題:“對了,蕭大哥,那個吹哨人死了,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蕭止焰放下茶杯,沉聲道:“等長安那邊的消息。另外,岐山離宮經過此事,需要徹底清查。我會奏請陛下,將離宮暫時封鎖,由我們的人接管。”
    他看向上官撥弦,“撥弦,恐怕還要辛苦你,協助排查離宮內可能殘留的毒物和機關。”
    “義不容辭。”上官撥弦點頭。
    李瞻立刻道:“我也留下幫忙!岐山一帶我比較熟,可以帶人搜查周邊區域,看看有沒有其他密道或據點。”
    蕭止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好,那就有勞李兄了。”
    計議已定,幾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李瞻和阿箬便先行離去。
    屋內隻剩下上官撥弦和蕭止焰兩人。
    燭火搖曳,映著兩人疲憊卻依舊清醒的臉龐。
    “今晚,謝謝你。”蕭止焰忽然開口,聲音低沉。
    上官撥弦抬眼看他:“謝我什麽?”
    “謝謝你提前發現了他們的陰謀。”蕭止焰看著她,目光深邃,“也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他的話語很輕,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上官撥弦的心微微一動,垂下眼簾:“查案緝凶,本就是我該做的。不僅僅是為了師姐,是皇上指派我協助你的。”
    “不隻是師姐和查案。”
    蕭止焰向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撥弦,我知道你心裏還有很多疑問,關於你自己的身世,關於前朝……關於過去……”
    上官撥弦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她確實有很多疑問。
    “止焰,假若,我是說假若,我真的是前朝餘孽,甚至與玄蛇的人有關,你會不會遠離我?”
    “撥弦,我……”
    他的話沒能說完。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瓦片被踩動的聲響!
    “有人!”蕭止焰眼神一厲,瞬間吹熄了蠟燭,將上官撥弦護在身後。
    黑暗中,兩人屏息凝神,仔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仿佛剛才那一聲,隻是錯覺。
    但上官撥弦和蕭止焰都清楚,這絕非錯覺。
    玄蛇的陰影,依舊籠罩著這座離宮。
    甚至可能,就在他們窗外。
    蕭止焰輕輕移動到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庭院空空如也。
    但他敏銳地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叢竹枝,正在微微晃動,像是剛被人碰觸過。
    他回頭,對上官撥弦做了一個“小心”的手勢。
    上官撥弦會意,悄無聲息地移動到門邊,手中扣緊了金針。
    蕭止焰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窗戶!
    幾乎在同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屋頂掠下,直撲屋內!
    寒光一閃,直刺蕭止焰麵門!
    蕭止焰早有防備,側身避開,手中長劍已然出鞘,反手削向對方手腕!
    那黑影身手極為了得,一擊不中,立刻變招,如同泥鰍般滑不留手,手中短刃揮舞,招招狠辣刁鑽!
    借著月光,上官撥弦看清了來人的裝扮。
    又是一張青麵獠牙的鬼怪麵具!
    與之前那些殺手不同的是,這張麵具的額頭上,多了一道血紅色的蛇形紋路!
    而且此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
    電光火石間,蕭止焰已與那黑影過了十餘招。
    兩人武功在伯仲之間,一時難分高下。
    上官撥弦看準時機,手腕一抖,數枚金針無聲無息地射向黑影周身大穴!
    那黑影似乎對上官撥弦極為忌憚,聽到破風聲,竟不顧蕭止焰刺來的長劍,強行扭身躲避金針!
    “嗤啦——”
    蕭止焰的劍尖劃破了黑影的衣袖,帶出一溜血花。
    而上官撥弦的金針,也有兩枚射入了他的肩胛。
    黑影悶哼一聲,動作明顯滯澀了一下。
    蕭止焰抓住機會,劍勢如虹,直取對方咽喉!
    眼看就要得手,那黑影眼中卻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他猛地扯下臉上的麵具,露出一張讓上官撥弦和蕭止焰都意想不到的臉!
    “李琮?!”上官撥弦失聲驚呼。
    怎麽會是他?!
    永寧侯的庶子,那個自稱是她師兄,後來又幫助過他們幾次的李琮!
    他竟然真的是玄蛇的人?
    而且武功如此高強!
    差點認為他不是!
    蕭止焰的劍尖在距離李琮咽喉寸許之地硬生生停住。
    李琮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嘴角溢出一絲黑血。
    “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解脫般的疲憊。
    “你……”上官撥弦上前一步,看著他肩胛處開始發黑的傷口,“你中了我的針毒,別動!”
    李琮卻搖了搖頭,推開她想要施救的手。
    “沒用了……我……我服了‘刹那芳華’……”
    上官撥弦臉色驟變。
    ‘刹那芳華’,劇毒,入口封喉,無藥可解。
    “為什麽?”蕭止焰收劍,沉聲問道,“你為什麽要幫玄蛇?又為什麽要幫我們?”
    李琮靠在牆上,氣息越來越微弱,眼神卻異常清明。
    “我娘……是上官鷹派到侯府的……為了查沈家滅門案……”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身上流著上官家的血……也流著李家的血……”
    “玄蛇……用我娘的性命要挾我……我不得不……聽命……”
    “但師姐……撫琴師姐……她待我如親弟……我不能……看著她枉死……”
    “幫你們……是贖罪……也是……報複……”
    他猛地抓住上官撥弦的手,力氣大得驚人。
    “師妹,小心……小心‘千麵狐’……他……他能變成……任何人的樣子……”
    千麵狐!
    又來一個千麵狐?
    上官撥弦和蕭止焰心中俱是一凜。
    “尊者……是誰?”蕭止焰急切地問道。
    李琮的瞳孔開始渙散,他張了張嘴,用盡最後力氣吐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宮……宮……”
    話音未落,他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他的手依舊緊緊抓著上官撥弦,仿佛還有未盡的囑托。
    上官撥弦看著他死不瞑目的樣子,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這個亦正亦邪、身世複雜的師兄,最終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結束了他矛盾的一生。
    他臨死前的話,雖然沒能明確指出尊者是誰,但那個“宮”字,無疑將嫌疑再次指向了宮廷深處。
    而“千麵狐”的存在,更讓未來的局勢充滿了變數和危險。
    蕭止焰蹲下身,合上李琮的雙眼,沉默良久。
    “他或許……並非真心想害我們。”他低聲說。
    上官撥弦輕輕掰開李琮冰冷的手指,站起身,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真相,往往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殘酷。”
    岐山之夜,充滿了殺戮與背叛,也帶來了新的線索與警示。
    玄蛇的陰影並未散去,反而因為“千麵狐”的出現,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但上官撥弦知道,她和蕭止焰,已經沒有退路。
    唯有繼續向前,撥開重重迷霧,才能抵達真相的彼岸,告慰所有逝去的亡魂。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蕭止焰。
    月光勾勒出他堅毅的側臉。
    這一次,他們將繼續並肩同行。
    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深淵。
    從岐山返回長安已過旬日,秋意漸濃。
    上官撥弦坐在蕭府別院的書房裏,窗外幾株梧桐開始泛黃。
    她麵前攤開著從岐山帶回的證物:那塊刻有“影”字的黑色碎片,以及幾張臨摹下來的蛇形符文。
    玉指輕輕拂過碎片冰涼的表麵,那夜李琮臨終前的警示猶在耳邊。
    “千麵狐”……能變成任何人的樣子……
    這無疑給後續的調查蒙上了更深的陰影。
    她揉了揉眉心,連日來的勞神讓她略顯疲憊。
    蕭止焰被陛下留在宮中商議要事,尚未回府。
    這幾日,她借住在蕭府別院,一方麵是方便與蕭止焰商討案情,另一方麵,也是蕭尚書和蕭夫人的盛情難卻。
    蕭夫人憐她孤身一人在長安,又欣賞她的才華品性,待她極為親厚,幾乎將她當作半個女兒看待。
    輕微的叩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上官姐姐?”阿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幾分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