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血親重逢消猜忌,隕符未解係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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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撥弦心髒猛地一縮,也顧不上身體的虛弱,急聲道:“他在哪裏?帶我去!”
    “在……在他房間。驚鴻姑娘正在照顧他。”風隼低聲道。
    驚鴻……
    聽到這個名字,上官撥弦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堅定。
    “帶路。”
    來到蕭止焰的房間外,還未進門,便聽到裏麵傳來驚鴻帶著哭腔的、滿是心疼的聲音:
    “大哥!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替那個上官撥弦擋那一刀!萬一……萬一你出了什麽事,我怎麽辦?!”
    替她……擋刀?!
    上官撥弦如遭雷擊,猛地推開房門!
    隻見蕭止焰臉色蒼白地靠在床頭,胸前的衣襟被解開,靠近心髒的位置包裹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有血跡滲出。
    而那個紅衣女子蕭驚鴻,正坐在床邊,用濕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額角的冷汗,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聽到開門聲,屋內的兩人都看了過來。
    蕭止焰看到是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
    而驚鴻則猛地站起身,看向上官撥弦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怨懟和憤怒!
    “你來幹什麽?!都是因為你!要不是為了救你,大哥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她聲音尖銳,帶著濃濃的敵意。
    上官撥弦沒有理會她的指責,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蕭止焰胸前那刺目的紗布上。
    心髒旁邊……那一刀,幾乎是致命的!
    他……是為了救她?
    什麽時候的事?
    是了……昨天她昏迷前,似乎聽到他焦急的呼喊……難道當時,他就在她身邊?並且為了救她,險些喪命?
    一股巨大的衝擊和難以言喻的情感瞬間攫住了她!
    讓她暫時忘記了所有的猜忌和酸楚,隻剩下對他傷勢的擔憂和……那幾乎將她淹沒的後怕!
    她快步走到床邊,無視蕭驚鴻幾乎要噴火的目光,直接伸手想要查看蕭止焰的傷勢。
    “你幹什麽?!”驚鴻一把打開她的手,如同護崽的母獸般擋在床前,“不許你碰大哥!”
    “讓開。”上官撥弦的聲音冷得像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是醫生。”
    “驚鴻。”蕭止焰虛弱地開口,聲音沙啞,“讓她看。”
    “大哥!”蕭驚鴻不甘地跺腳,但在蕭止焰堅持的目光下,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讓開了位置,隻是眼神依舊死死地盯著上官撥弦,充滿了戒備。
    上官撥弦沒有看她,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蕭止焰的傷口上。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紗布,查看傷口。
    傷口極深,距離心髒隻有寸許,刀刃上顯然淬了劇毒,雖然已經經過處理,但邊緣依舊發黑,不斷有黑血滲出。
    蕭止焰的臉色蒼白中透著一股死寂的青灰,氣息也十分微弱。
    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若不是他內力深厚,且救治及時,恐怕早已……
    一股尖銳的疼痛刺穿了她的心髒,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
    她立刻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針和最好的解毒生肌藥膏。
    “阿箬,準備熱水,幹淨的布!風隼,去把我藥箱裏那個紫色玉瓶拿來!”她語速飛快地吩咐,手下動作不停,金針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地刺入蕭止焰傷口周圍的穴道,封住毒素蔓延,同時刺激生機。
    她的動作熟練而穩定,仿佛換了一個人,周身散發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專業和冷靜。
    蕭驚鴻看著她行雲流水般的施針手法,眼中的怨懟稍稍減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訝和……複雜的審視。
    蕭止焰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清涼和絲絲縷縷的內力滋養,疼痛似乎減輕了一些。
    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專注而蒼白的側臉,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解釋蕭驚鴻的身份,想告訴她他心中的情意從未改變,但此刻虛弱的身體和緊迫的傷勢,讓他無法多言。
    上官撥弦全力施為,用盡了畢生所學,與那致命的刀毒爭奪著蕭止焰的生命。
    時間一點點過去。
    她的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臉色比昏迷初醒時更加蒼白,但她眼神依舊堅定,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顫抖。
    終於,當最後一根金針拔出,傷口流出的血液轉為鮮紅,蕭止焰臉上的青灰色也漸漸褪去,氣息變得平穩悠長後,上官撥弦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身體晃了晃,幾乎脫力。
    “姐姐!”阿箬連忙扶住她。
    “我沒事……”上官撥弦擺了擺手,目光依舊落在蕭止焰身上,“毒素暫時控製住了,但傷口太深,需要靜養,不能再奔波勞碌,更不能動用內力。”
    她看向風隼,語氣不容置疑:“立刻準備車馬,護送蕭大人回長安蕭府!那裏的條件和藥材更齊全,有利於他恢複。”
    “是!”風隼立刻領命而去。
    “我也回去!我好久沒回長安了。”蕭驚鴻立刻道。
    上官撥弦看了她一眼,這次沒有反對,隻是淡淡道:“路上照顧好他。我留下來善後。”
    蕭驚鴻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愣了一下,隨即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會的。”
    “不行!”
    蕭止焰立馬看向蕭驚鴻,“驚鴻你對洛陽更熟悉,且你武功更厲害,這裏的案子交給你善後,撥弦跟我回長安,我需要她。”
    蕭驚鴻搖搖頭,指著蕭止焰,恨鐵不成鋼。
    最後什麽也不說,轉身走了。
    ……
    因為上官撥弦心裏有疙瘩。
    鬧別扭。
    蕭止焰體力不支。
    一路無話。
    車隊以最快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將蕭止焰護送回了長安蕭府。
    蕭尚書和蕭夫人見到兒子重傷歸來,又是心疼又是後怕,連忙將府中最好的院落收拾出來,讓蕭止焰靜養。
    上官撥弦幾乎不眠不休,親自調配湯藥,為蕭止焰換藥施針,用精湛的醫術硬生生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蕭止焰的傷勢在上官撥弦的精心調理下,一天天好轉。
    這日,上官撥弦剛為蕭止焰換完藥,看著他沉沉睡去,正準備起身離開休息一下。
    房門卻被“砰”地一聲猛地推開!
    一身風塵仆仆、顯然是快馬加鞭剛從洛陽趕回來的蕭驚鴻,如同旋風般衝了進來!
    她對蕭府這麽熟悉?
    像她家似的!
    她看也沒看旁邊的上官撥弦,徑直撲到床前,一把緊緊抱住了剛剛被驚醒的蕭止焰,放聲大哭起來:
    “大哥!嗚嗚嗚……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我再也不怕了!我要和你一起,光明正大地找玄蛇報仇!”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將這些年隱藏的恐懼和委屈全部宣泄出來。
    蕭止焰被她抱得有些猝不及防,但聽到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和了然,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上官撥弦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她默默起身,準備將空間留給他們倆。
    或許,她終究是個外人。
    然而,就在她轉身欲走的瞬間——
    一隻溫熱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蕭止焰!
    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緊緊攥住了她,不讓她離開。
    驚鴻也停止了哭泣,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們。
    蕭止焰的目光深深望進上官撥弦帶著倦意和一絲疏離的眼底,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清晰和鄭重:
    “撥弦,別走。”
    他頓了頓,看向懷中的蕭驚鴻,又看向上官撥弦,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驚鴻……是我的妹妹。是聿兒同父異母的親姐姐。”
    上官撥弦猛地怔住,難以置信地看向蕭止焰,又看向他懷中的蕭驚鴻。
    妹妹?
    蕭聿的親姐姐?!
    “她的母親,是我父親的一位江湖姬妾,也是……玄蛇的受害者。”蕭止焰的聲音帶著沉痛,“驚鴻自幼習武,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母報仇。她一直隱藏身份,在暗中調查……這次隕星墜落,她也在追查線索,所以才與我們相遇。”
    他看向蕭驚鴻,眼中帶著兄長般的疼惜:“她小時候膽子很小,總是躲在我身後……如今,她終於長大了,也勇敢了。”
    蕭驚鴻依偎在兄長懷裏,用力點頭,帶著哭腔卻堅定地說:“嗯!我再也不怕了!我要和大哥,還有上官姐姐一起,把那些壞蛋都揪出來!”
    她看向上官撥弦,眼中不再是敵意和審視,而是帶著一絲歉意和真誠的認可:“上官姐姐,對不起,之前是我不了解你……謝謝你救了大哥。”
    真相大白。
    原來……竟是如此。
    所有的猜忌、酸楚、不安,在這一刻,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瞬間消融。
    上官撥弦看著蕭止焰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深情和坦蕩,看著蕭驚鴻那與蕭聿依稀相似的眉眼和釋然的笑容,隻覺得壓在心口許久的大石,轟然落地。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釋然,湧遍全身。
    她反手握住了蕭止焰的手,指尖微微顫抖,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唇角微微揚起一個清淺卻真實的弧度。
    所有的誤會,頃刻冰釋。
    所有的情感,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堅不可摧。
    蕭府內院的藥香尚未完全散去,摻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蕭止焰靠在引枕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銳利與清明。
    他胸前纏繞的潔白紗布,是昨日險死還生的印記,也時刻提醒著房間內的另外兩人——上官撥弦與蕭驚鴻,那場發生在洛陽邙山腳下的驚心動魄。
    蕭驚鴻換下了那身惹眼的紅衣,穿著一身素雅的鵝黃襦裙,坐在床邊的繡墩上,正小心翼翼地削著梨。
    她動作還有些生疏,顯然不常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但神情專注,眉眼間那份屬於江湖女子的英氣被柔和了許多,偶爾抬眼看向兄長時,帶著全然的依賴。
    上官撥弦則坐在稍遠些的窗邊,麵前的小幾上攤開著那張沾染了她血跡的符文圖紙,旁邊還放著那塊刻有“影”字的隕石碎片,以及觀星道人贈與的龜甲羅盤。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圖紙上那些扭曲的線條,秀眉微蹙。
    雖然與蕭止焰的誤會已然冰釋,但隕石帶來的謎團和玄蛇的威脅,卻如同陰雲,並未散去。
    “大哥,你感覺怎麽樣?傷口還疼嗎?”蕭驚鴻將削好的梨子切成小塊,遞到蕭止焰嘴邊,聲音裏滿是關切。
    蕭止焰張口接過,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發頂:“好多了,多虧了你上官姐姐。”
    他的目光轉向窗邊的上官撥弦,帶著毫不掩飾的感激與更深層的情愫。
    上官撥弦感受到他的視線,抬起頭,對上他溫柔的目光,心頭微暖,麵上卻依舊平靜:“分內之事。蕭大人還需靜養,切勿大意。”
    “還叫我‘蕭大人’?”蕭止焰故作傷口疼痛。
    “止焰,叫你止焰行了吧。”上官撥弦立馬糾正。
    言歸正傳。
    她將注意力轉回圖紙,沉吟道:“這些符文……我翻遍了師父留下的所有典籍,以及宮中一些秘藏記載,都未曾見過類似的結構。它們似乎……自成體係,蘊含著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規則。”
    蕭止焰神色凝重起來:“與那塊隕石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