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王府火起銷罪證,龍紋幻影藏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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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止焰神色微動,對上官撥弦道:“是影守。”
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
影守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部分,悄無聲息地滑入,單膝跪地:“大人,上官姑娘。洛陽風隼傳來密報。”
他呈上一枚小小的蠟丸。
蕭止焰捏碎蠟丸,取出裏麵的紙條,快速瀏覽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怎麽了?”上官撥弦察覺到他的變化。
蕭止焰將紙條遞給她,聲音帶著寒意:“風隼查到,那個左耳缺角的龜茲胡商,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洛陽王府的別苑附近。而且,就在隕石墜落前三天,有一批身份不明、裝載著沉重貨物的馬車,深夜進入了別苑。”
洛陽王府!
洛陽王李元軌已不在人世。
李元軌的胞弟在逃亡。
先帝的兄弟,當今聖上的皇叔,李元道!
他又出來作妖了!
那個早在多年前就應該已經“病故”的洛陽王!
上官撥弦的心髒猛地一沉!
李琮臨死前那句模糊的“宮……宮……”,難道指的不是皇宮,而是……洛陽王?!
“尊者”……會是他嗎?
玄蛇的最高首領,竟然可能是一位本應死去的親王?!
這個猜測太過駭人聽聞!
“而且,”影守補充道,聲音依舊毫無波瀾,“根據驚鴻小姐提供的線索,我們核對了隕石墜落當日最早到達現場的那批人,其中幾人的身形特征,與洛陽王府的護衛教頭吻合。”
線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洛陽王”這三個字,瞬間串聯了起來!
購買探測礦石的胡商,與王府有關。
提前到達現場的人,是王府護衛。
而李元道,更是有充分的動機和能力——他對皇位的野心,在先帝時期就曾有所顯露!
“看來,我們一直尋找的‘尊者’,終於浮出水麵了。”
蕭止焰的聲音冰冷如鐵,眼中翻湧著滔天的殺意。
皇兄的死,多年的隱忍追查,似乎終於指向了明確的仇敵。
上官撥弦按住他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臂,感受到他肌肉的緊繃。
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大仇得報的線索近在眼前,沒有人能保持平靜。
“冷靜點。”她的聲音清冷,卻帶著安撫的力量,“洛陽王地位尊崇,樹大根深,沒有確鑿證據,動不了他的人。而且,若李元軌真是‘尊者’,其勢力盤根錯節,遠超我們想象。”
蕭止焰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仿佛要從她這裏汲取力量。
他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已恢複了慣有的冷靜與深邃。
“你說得對。”他沉聲道,“不能打草驚蛇。我們必須找到他與玄蛇勾結的直接證據,找到他利用隕石力量的鐵證!”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符文圖紙上,變得無比銳利:“這些……就是關鍵!”
接下來的日子,蕭府書房的氣氛更加緊張而專注。
上官撥弦幾乎將自己完全沉浸在符文與能量的世界裏。
她嚐試了無數種方法,用各種材料模擬符文線條,用音叉測試共振頻率,甚至動用內力去感知能量流動的細微差別。
過度的心神損耗和偶爾接觸隕石樣本帶來的輻射影響,讓她的臉色日漸蒼白,眼下出現了濃重的青黑。
有幾次,她在實驗中途,甚至因為劇烈的頭痛和眩暈而險些暈倒。
“姐姐!你快去休息!”阿箬每次都嚇得魂飛魄散,帶著哭腔哀求。
連蕭驚鴻也看不下去了,強硬地奪走她手中的工具:“上官姐姐,你再這樣下去,大哥沒倒下,你先倒下了!”
唯有蕭止焰,沒有勸阻。
他隻是在她疲憊至極、伏案小憩時,輕輕為她披上外袍;在她因實驗失敗而蹙眉時,遞上一杯暖茶;在她深夜對著符文苦思冥想時,默默挑亮燈芯。
他懂她。
懂她的執著,懂她的責任,懂她隱藏在清冷外表下,那顆為查明真相、守護在乎之人而燃燒的熾熱的心。
這晚,月華如水,透過窗欞灑入書房。
上官撥弦又一次因為強行感知符文能量而引發劇烈頭痛,她扶著額角,臉色煞白,冷汗涔涔。
一雙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蕭止焰將她輕輕攬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未受傷的肩頭。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指腹,極其輕柔地按壓著她兩側的太陽穴,內力化作涓涓細流,舒緩著她緊繃的神經。
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藥味,縈繞在鼻尖。
靠在他堅實而溫暖的懷抱裏,聽著他沉穩的心跳,上官撥弦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放鬆。
那蝕骨的頭痛,似乎也在這份靜謐的守護中,漸漸平息。
“何必如此勉強自己。”他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
上官撥弦閉著眼,聲音有些疲憊的沙啞:“時間不多了……我能感覺到,玄蛇的動作在加快。必須在他們造成無法挽回的破壞之前……”
“我知道。”蕭止焰打斷她,手臂微微收緊,“但我不願看到你如此傷害自己。撥弦,你不是一個人。”
他低下頭,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聲音輕得像羽毛,卻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無論前路如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皇兄的仇要報,天下的安寧要守,但你的安危,於我而言,同樣重要。”
上官撥弦的心猛地一顫,一股洶湧的熱流衝垮了所有的心防。
她抬起頭,望進他深邃如海的眸子裏,那裏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深情、擔憂與堅定不移的承諾。
月光勾勒著他俊朗的輪廓,也柔和了他平日冷硬的線條。
這一刻,萬籟俱寂,仿佛天地間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聲。
她不再猶豫,也不再逃避。
緩緩地,她抬起手,輕輕撫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指尖微涼,卻帶著決然的勇氣。
“蕭止焰,”她喚他的全名,聲音清泠,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誠的認真,“我亦如此。”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仿佛有萬千煙花驟然綻放,璀璨奪目。
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住她的額頭,鼻尖相觸,呼吸交融。
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隻是這般的耳鬢廝磨,卻比任何熱烈的擁吻,都更讓人心旌搖曳,靈魂戰栗。
他們都能感受到,彼此心中那洶湧澎湃的情感,如同終於找到出口的洪流,奔湧而出,將兩人緊緊纏繞。
這一刻,心意相通,再無隔閡。
然而,在這極致的溫情與默契達到頂點的刹那,上官撥弦腦中那些扭曲的符文,卻仿佛活了過來,與隕石碎片的灼熱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模糊而詭異的畫麵——燃燒的宮殿,淒厲的哭喊,一個模糊的、帶著龍紋的繈褓……
劇烈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刺痛猛地襲來!
讓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蕭止焰的衣襟,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撥弦?!”蕭止焰察覺到她的異樣,緊張地扶住她。
那詭異的畫麵一閃而逝,快得抓不住痕跡,隻留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莫名的恐慌。
上官撥弦靠在他懷裏,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下那股心悸。
她看著蕭止焰擔憂的臉,心中卻升起一個巨大的、令人不安的疑問。
她的身世……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為何會在情感最濃烈的時候,出現那樣詭異的幻覺?
那龍紋……代表著什麽?
她與這皇權爭鬥,與先太子的死……又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聯係?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上了她剛剛變得溫熱的心房。
她隱隱感覺到,眼前這來之不易的幸福與默契,或許……正建立在即將噴發的火山之上。
蕭府書房的燭火,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頑強地跳動著。
上官撥弦靠在蕭止焰並未受傷的那側肩頭,額際殘留著被他內力撫慰後的微涼,方才那陣詭異心悸帶來的寒意卻仍未完全散去。
那模糊的、帶著龍紋的繈褓畫麵,如同水底的暗影,在她心底投下難以言喻的不安。
蕭止焰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細微的緊繃,環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別怕,有我在。”
他的話語如同暖流,試圖驅散她心底的陰霾。
上官撥弦沒有言語,隻是將臉更深地埋入他頸側,汲取著那份令人安心的溫暖與力量。
此刻的靜謐與相擁,是如此真實而珍貴,她不願,也不敢去深想那幻覺背後可能預示的驚濤駭浪。
然而,命運的齒輪從不因人的意願而停轉。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一陣極其輕微、卻帶著急促韻律的叩門聲,打破了書房的寧靜。
“大人。”是影守的聲音,比平日更顯凝重。
蕭止焰與上官撥弦瞬間分開,眼神同時恢複清明與警惕。
“進。”
影守推門而入,身上帶著秋夜寒露的濕氣,他手中捧著一個以火漆密封的細長銅管。
“洛陽八百裏加急,風隼密報。”
蕭止焰接過銅管,捏碎火漆,取出內裏的絹布,迅速展開。
他的目光在絹布上掃過,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周身瞬間散發出凜冽的寒意。
“怎麽了?”上官撥弦心中一緊。
蕭止焰將絹布遞給她,聲音冷得如同淬了冰:“洛陽王別苑……昨夜子時,突發大火,火勢詭異,遇水反燃,撲救不及,別苑主建築……盡數焚毀。”
上官撥弦快速瀏覽絹布上的內容,上麵還提到,在大火燃起前,有別苑附近的百姓似乎聽到過一陣若有若無、如同梵唱般的詭異吟誦。
而風隼安插在附近監視的人,在火起後試圖靠近,卻均感到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阻隔。
“毀屍滅跡?”上官撥弦抬眸,與蕭止焰視線交匯,兩人眼中是同樣的判斷。
這絕不僅僅是意外失火!
“我們剛查到洛陽王別苑可能與隕石、龜茲胡商有關,那裏就立刻被一場詭異的大火吞噬。”蕭止焰指尖捏著絹布,骨節泛白,“好快的反應!好狠辣的手段!”
這無疑證實了他們的猜測,李元道,即便不是“尊者”,也必然與玄蛇核心有著極深的關聯!
而且,對方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調查,並果斷切斷了這條線索!
“現場可還留下什麽?”上官撥弦追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