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守進在第二天的上午就到了店裏，學校門口人來人往，學生們行色匆匆，還沒有到享受飲料的時候。
    沈川的店裏有客人，但不是很多。
    他進了店裏，第一眼就被櫃台玻璃下麵壓著的成績單吸引住了。
    “哎，沈老板，這是你侄子的成績？”
    “對的，明年夏天準備出國了。”沈川從櫃台裏轉出來，同他握了手。
    “蠻好，蠻好。”
    “喝一杯吧，別的沒有，咖啡還是有一杯的。”
    “可以可以。”汪守進還有點不好意思：“不該上午來的，但我想著過了中午你可能就沒有時間了，就挑了這個時候。”
    “哦呦，沒關係的呀！汪同誌，你們單位……”沈川試探著問道。
    汪守進苦笑搖頭：“去年還可以，今年也不好。工人們……先不讓他們下崗吧……萬一有轉機呢？對吧？”
    “對的！”沈川立刻表示了讚同，他也希望盡快有轉機；補償再多，也好不過鐵飯碗。
    他給汪守進做了一杯咖啡，遞了過去。
    “溫的，稍微放了點糖。”
    汪守進接過來，咖啡的溫熱從手掌傳遞到身上，很舒服；他看了看這個店麵，很是有些不舍。
    “幸好是到你手裏了，做得蠻不錯。”他更想說的是，沈川沒有做其他亂七八糟的營生，這個地方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幹幹淨淨，並且有些書卷氣。
    “汪同誌，你們單位……這個店麵……開多少鈔票？”
    “四萬五。”汪守進報了一個數字，心裏卻在咬牙；這個價格是開給沈川的，如果換成單位的其他人來賣，價格會遠低於這個數字。
    沈川點點頭：“可以的！昨天我和我愛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不和你討價還價，你說多少就是多少。”
    “鈔票夠的吧？”汪守進心道，果然還是得賣給沈川，人家王建海找的關係戶的確靠譜。
    “這個不用擔心，什麽時候要？”
    “這個星期……可以麽？”
    “可以！”沈川心裏輕鬆了很多，他算了一下，說道：“那星期五吧，還是上午好了，您帶著鈔票可以趕快回單位，或者去銀行存起來。”
    汪守進搖搖頭，說道：“你去我們單位吧，交接的手續要做一下的。”
    “好，那我星期五過去。”
    汪守進和沈川又握了手，端著咖啡走了。
    回到單位，幾個負責的人問他：“哎，守進，談得怎麽樣了？”
    “四萬五，談下來了！人家星期五過來送鈔票。”
    四萬五的價格很高，這個事情瞞不住，如果沈川沒答應還好，他們還有操作的空間，但沈川答應了，這個操作空間就被擠壓掉了。
    而且現在他們不能反悔，一旦反悔會被單位裏的人罵，可能還要寫信檢舉。
    “四萬五……這個價格竟然也能答應？嘖嘖嘖，個體戶是能賺到鈔票的……”
    但哪個個體戶一年能賺到四萬五？必定是要去借錢的。
    行，你汪守進厲害！
    中午，沈墨給沈川打了飯，帶到了店裏。
    “談完了，四萬五。”
    “不貴。”沈墨回道：“二叔，可能現在感覺貴了點，但再過幾年，這個地方就不是想買就能買的。”
    “我曉得，所以也沒有砍價。哎，星期五你們誰有空？幫我看一下店。”
    “我們好幾個人，怎麽也能把店給看好了。”
    就算有人要上課也沒關係，沈墨都想著把馮蒼給抓過來了；但馮蒼不白抓，晚上要燒好菜，可轉念一想，這家夥看不看店都不耽誤他吃大菜，沈墨的心理負擔便少了許多。
    四萬五是筆大錢，沈川沒放在心上，但心裏卻有各種情緒疊加，高興不太起來。
    晚上許月芳過來，沈川同她報了這個數字，許月芳沒反對。
    “可以的。星期五對吧？我先回去找爸媽，準備借錢！”
    沈川拉住了她：“你真借啊？”
    “那還能有假？”許月芳很認真地同他說道：“店買下來了，這個是大事，要讓爸媽還有阿哥阿嫂他們曉得，對吧？我們還要在震旦附近再買個房子，要不將來不方便，這麽大的事情還能瞞住家裏人麽？那將來阿哥阿嫂要找我們借鈔票，借不借？你肯定會借的，對吧？”
    沈川想了想，老婆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他反駁不了。
    許月芳沒放過他：“如果阿哥阿嫂借了鈔票，遲遲不還，你估計也不好意思去要，對吧？”
    “晚點還也不要緊的，對吧……”
    “對什麽啦？家裏人誰不曉得你臉皮薄，借你的鈔票哪裏是要還的？”許月芳不滿地說道：“你看看家裏的那些人，除了小墨之外，還有哪個是真心惦記你的？告訴你，這個嘴我一定要張！”
    許月芳把兒子放到店裏，同沈川說道：“我現在就回老房子找爸媽。”又叮囑兒子道：“在這裏乖乖的，不要給老爸搗亂。”
    “嗯！那我去找……”算了，不去找阿哥，阿哥那邊沒有電視看。
    許月芳說道：“你和別的小孩玩一玩好了呀，就在附近，不要跑太遠。”
    “嗯。”
    許月芳風風火火地上了公交，回了老房子那邊；星期五就要交錢，她倒要看看能借到多少鈔票。
    老房子那邊，汪霞屏和沈柏寒剛剛燒好飯，卻看到二兒媳婦登了門。
    “哎，月芳！”他們往許月芳的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小孫子，心中有些失望：“怎麽隻有你一個？”
    “沈川要看著店，過不來，航航要和他阿哥一起玩，忙得很，也過不來。”
    許月芳故意把沈墨給搬出來，給老兩口提了個醒。
    “晚飯吃了伐？”
    “還沒呢，要來和爸媽蹭飯了。”
    “哦呦，不過多雙筷子的事情，來來來，吃飯。”
    汪霞屏熱情地把她給拉到桌邊，晚飯很簡單，許月芳也不挑菜色，吃了一碗飯就放下了筷子。
    “過來是有什麽事情？”汪霞屏問道。
    “有的。”許月芳的措辭早就想好了，說起來很利索：“爸、媽，我們不是在震旦的南門開了一家小店嘛……那個店鋪現在可以買了，人家要價四萬五，我們兩口子這兩年攢了一點鈔票，但還缺一些，想找爸媽還有阿哥阿嫂借一點應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