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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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雁菱哭聲淒慘,想是摔得不輕。
    趙元澈下了馬,一眾人也都跟著他下了馬。
    薑幼寧往前走了一步,她略通醫術,本想上前查看。
    但想了一下,還是頓住了步伐。
    王雁菱不會信她,她去得太快,反而會被王雁菱以為是在嘲笑。
    況且,她也不能暴露自己在醫館做事的事。
    看台上眾人也都下了場。
    薑幼寧落在最後,再不上前便不合時宜了,這才抬步走過去。
    喬氏已然第一時間趕來,抱著女兒心疼不已。
    王雁菱抱著左腿,痛得滿頭大汗,號啕大哭。
    韓氏忙著安排下人:“快去請大夫,騎馬去,要快!”
    薑幼寧湊近人群,看裏頭的情形。
    趙元澈淵停嶽持的立在那處,目光落在王雁菱身上,麵無表情。似乎並不關心王雁菱的死活。
    薑幼寧知道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即便是關心,也不會在麵上表現出來。
    喬氏急火攻心,聲音都在發抖:“勞煩國共夫人搭把手,先扶我女兒進帳篷去。”
    大家千金,當著這許多人才麵躺在地上痛哭,太失體統。
    韓氏幾人俯身幫忙。
    薑幼寧脫口提醒道:“她傷勢不明,不能隨意移動。以免造成二次傷害。”
    她雙手互攥,話說出口又會有點後悔。
    趙元澈抬眸朝她望過來。
    她心一跳,錯開目光假意不曾留意他。
    韓氏幾人聞言,不由都停住動作。
    哪知王雁菱尖聲道:“不要聽她的,扶我進去!”
    她太痛了,狂躁得很。本來就厭惡薑幼寧,聽她說話更癲狂。
    喬氏疼女兒,聞言不再猶豫。
    幾人一起攙扶王雁菱進了帳篷。
    張大夫很快便到了。他先給王雁菱服了麻沸散止痛。一番查看之後,他摸著胡須麵露難色。
    “大夫,我女兒腿是不是骨折了?”喬氏滿麵焦急。
    張大夫歎了口氣:“是骨折了。但你們不該擅自移動她,移動等於又傷了一次。這骨頭我能接,就是痊愈之後貴千金恐怕要不良於行……”
    王雁菱一聽險些昏厥過去:“庸醫,你胡說!”
    什麽“不良於行”,不就是瘸子嗎?這個該死的庸醫敢詛咒她!
    喬氏急得掉下眼淚來,連忙求張大夫。
    韓氏也跟著求大夫。心中卻已然有了盤算。王雁菱瘸了,肯定不足以再與她兒子匹配。
    半個時辰後,張大夫替王雁菱接上了骨頭。
    王雁菱麵如金紙,難以接受成為瘸子的事實。
    “國公夫人,我已經派人查過了。我女兒所乘的那匹馬馬鞍被人動了手腳。”喬氏已然冷靜下來,看向韓氏。
    這件事,在鎮國公府的馬球場上出的,肯定要給她一個交代。
    “玉衡,你派人查吧。”
    韓氏則看向趙元澈。
    “好。”
    趙元澈淡淡應了一聲。
    “娘,別追究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榻上躺著的王雁菱忽然拉住喬氏開口。
    喬氏怎麽可能同意?正要說話。忽然察覺女兒在悄悄撓她的手。
    她隻好道:“先不追究了。”
    出了這樣的事,誰也沒心情玩下去,眾人自然便散了。
    王雁菱靠在喬氏懷裏,哭著道:“我明明聽見他們說那匹馬是給薑幼寧用的。我就在馬鞍上動了手腳,也不知道怎麽那馬鞍就到了我的馬上……”
    “是你自己動的手腳?”喬氏一下站起來,指著她:“你……你啊……”
    出了這樣的事,先不說真相趙元澈知不知情。光不良於行這一條,親事十有八九要黃了。
    她也沒心思多說,指揮下人抬著王雁菱回府去了。
    “薑姐姐。”
    薑幼寧正要離開,忽然有人喚她。
    她回眸,不由朝來人彎眸一笑:“五妹妹。”
    是鎮國公府庶出的五姑娘趙月白,她與薑幼寧一向要好。生著一張清秀的臉,眉眼純淨,笑起來唇角露出兩個小梨渦,身形嬌小。
    趙月白走上前來,挽住她手臂壓低聲音道:“我今兒個聽到母親和她頂要好的曹夫人說話了。你是不是拒絕過母親要讓人跟你相看的事?”
    薑幼寧怔了怔道:“隻是婉拒。”
    是在韓氏房中屏風後那一次,趙元澈讓她說得。
    趙月白回頭看了看四下裏,手遮在唇邊貼著她耳朵道:“母親懷疑你對大哥有意。明裏暗裏說有些女子為了攀上大哥,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等母親再和你提親事,你可要小心了。”
    她是很喜歡薑幼寧的,也同情薑幼寧的遭遇。不過,她隻是一個小小庶女,自身難保,也幫不上薑幼寧什麽。
    隻能將自己聽到的消息都告訴她。
    “我知道了。”薑幼寧點點頭,臉色發白:“謝謝五妹妹告知。”
    “那是當然,我是向著薑姐姐的。”趙月白抱緊她手臂,和她一起往前走:“再說了,大哥冷得像天上的月亮一樣。你怎麽可能對大哥有意?”
    她說者無意。
    薑幼寧卻聽得無地自容,隻敷衍道:“我心裏拿兄長是當親哥哥一樣的。”
    接下來幾日,她一直心神不寧。想到趙月白的話就心慌得不行。
    倘若真被韓氏發現她和趙元澈之間的事,那與把她扒光了衣裳遊街有什麽區別?
    “阿寧,你怎麽總跟抽了蝦線似的,無精打采的?”
    謝淮與湊近,慵懶地看著薑幼寧嬉皮笑臉地開口。
    他是醫館前些日子新招的夥計,什麽藥理都不懂。張大夫讓他先跟著薑幼寧學習一陣子。
    “叫師父,沒大沒小的。”
    薑幼寧睨他一眼。
    謝淮與笑了一聲,狹長漂亮的狐狸眼眯起,故意拖長語調逗她:“師父……”
    “邊兒去。”
    薑幼寧揮揮手嫌棄地退開兩步,手裏繼續忙碌。
    慵懶散漫,玩世不恭,真不知道張大夫看上這廝什麽了。
    “姑娘……”
    芳菲氣喘籲籲地跑進來。
    “怎麽了?”
    薑幼寧心中覺得不妙。
    芳菲輕易是不會來醫館找她的。
    “夫人派人來讓你去用晚飯,說有要事同你商議。我說您上香去了,得抓緊回去。”
    芳菲將她拉到一邊,小聲開口。
    此刻,天已然開始黑下來。
    薑幼寧解了身上圍裙丟給謝淮與:“我得回去了,你把剩下的藥材按照我標注的整理好。仔細一點,不能出差錯。”
    “遵命。”
    謝淮與含笑目送她去了。
    *
    薑幼寧進門便瞧見趙元澈在桌邊坐著,手裏捏著一本書正垂眸翻看。好幾日不見,他矜貴氣度依舊。
    她也不意外,方才經過院門處看到清澗了。
    “母親,兄長。”
    她拘謹地行禮,不再看趙元澈。
    “幼寧,來坐。”韓氏笑著示意她。
    趙元澈放下書冊,提起筷子,依舊沒有看薑幼寧。
    “上回,我和你說你的親事我和你父親就做主了。”韓氏看向薑幼寧,眼帶笑意:“如今有個合適的人選,不知你願不願意相看?”
    她正要說對方的身份。
    不料,薑幼寧一口答應下來。
    “母親,我願意的。”
    對麵,趙元澈一筷子夾斷了煎鵪鶉的腿骨。
    薑幼寧眼皮跳了跳,還是沒有看他。
    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韓氏不由看自家兒子。
    趙元澈麵無表情,若無其事。
    “你這孩子,也太聽話了。”韓氏重新對薑幼寧露出笑意:“也不問問對方是什麽人家,什麽身份。”
    薑幼寧垂首乖巧地道:“父親和母親不會害我。”
    還能是什麽人家?肯定是對鎮國公府有用處的人家。
    該是她回報鎮國公府多年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趙元澈抬起黝黑的眸子,定定望她一眼。眸底暗潮湧動,但隻片刻便歸於平靜。
    “是今年春闈的探花郎。你既然願意,明日靜和公主府上辦宴會,那探花郎也會去。你跟著兄長去見一見,若是願意我再安排接下來的事。如何?”
    韓氏看似在問她,實則已然安排好了一切。
    “但憑母親安排。”
    薑幼寧哪有拒絕的餘地?也不敢惹她疑心,當即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