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1章 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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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幼寧這一下咬得重。
    不管如何,他吃痛總會放開她的。
    可趙元澈並沒有如她所料停下。
    他隻頓了一息,不僅沒有放開她,唇舌之間反而更深更熱烈。
    薑幼寧被迫仰著臉兒承受他的欺負。唇舌相貼間滾燙的呼吸打在她臉上。
    他炙熱激烈地抵著她舌尖掠奪廝磨,恣意地侵略糾纏,似要將她拆吃入腹,揉進骨血。
    她難以承受他的攻城掠地,節節敗退。眼角因為窒息溢出點點晶瑩的淚珠。渾身骨頭都被抽走了似的,再提不起一丁點力氣反抗。整個人猶如一汪春水,軟軟地化在他懷中。
    她被束縛在他懷中,口中空氣盡數被他攫取,心髒劇烈跳動,好似要從胸腔中蹦出來。
    眼前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隻有他灼熱的唇舌是清晰的,占據她所有的感官。
    她意識渙散,感覺自己要昏厥了。
    他稍稍放開她,唇仍然附在她唇上。
    薑幼寧總算得了喘息的機會,本能地大口呼吸。可才不過兩息,他便又吻了上來,勾纏之間比之先前更為激烈。
    他不住地纏吻她。
    每每她將要窒息時,便放開一絲縫隙,不等她喘過氣來,便又會堵住她的唇。
    他是在故意懲戒她。
    “我錯了,別……”
    薑幼寧終於找到一絲空隙,纖細的手臂支在他肩上,嗚咽著認錯求饒。語調軟軟,可憐兮兮。
    趙元澈眼尾殷紅,呼吸不勻,啞著嗓子問:“哪裏錯了?”
    鼻尖相抵,他漆黑的眸子緊盯著她,像餓了好幾日的猛獸看獵物。
    “我不該咬你……”
    薑幼寧淚眼婆娑,生怕他又吻下來,當即說出自己的錯處。
    這會兒她顧不上置氣,也顧不上嫌他髒了。隻一門心思想讓他別再繼續。
    “還有。”
    趙元澈唇離她不遠。
    說話時語氣冷冷的,唇瓣卻熱熱的,一下一下輕觸在她唇上。
    癢癢的,酥酥的。
    “我不該不聽你的話胡亂任性,說要離開鎮國公府的話……”
    薑幼寧身子微微戰栗,烏眸半闔著,一顆淚珠兒掛在眼下。
    山茶含露,楚楚可憐。
    趙元澈似乎是滿意了,直起身子,將她扶起靠在自己懷中。
    薑幼寧麵色潮紅,黑黝黝的眸子濕漉漉的泛著水光,鼻尖也紅紅的,唇瓣有些腫了,比之平日更紅潤幾分。
    她倚在他懷中,耳朵貼在他胸膛處,聽著他的心跳,心中愈發難過。
    他不讓她走。
    根本不是舍不得她,是因為她不聽話,不受他的掌控。
    她就像一件他新得的玩意兒,一本書或是一方硯台,也可能是別的什麽東西。
    因為新鮮,所以愛不釋手。
    待他膩了,自會將她棄之如敝屣。
    到那時,她該何去何從?
    “在想什麽?”
    趙元澈將她往上抱了抱,指尖繞著她的一縷發絲把玩。
    薑幼寧搖搖頭抬眸看他:“沒有。”
    這時候,她才瞧見他唇上的傷痕。
    一圈牙印在下唇上,又紅又腫,一眼便能看出來。
    因為方才的親吻,點點血跡沾在唇角,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妖冶。
    像惑人的妖怪。
    “看什麽?”
    趙元澈又問她。
    “有血。”
    薑幼寧指了指他唇,轉開目光。
    她心下有點發虛。
    怕他忽然發起難來。
    手裏忽然被塞了一樣東西。她不由看過去,是他的一方牙白的錦帕。
    她遲鈍地抬起烏眸,不解地看趙元澈。
    “擦。”
    趙元澈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唇邊。
    這會兒他看著不像平日那般端肅淡漠,言談間似有幾分親昵。
    薑幼寧心跳了一下,定了定神捏著帕子在他唇角細細擦拭。
    趙元澈垂著筆直的長睫望著她,烏濃的眸黝黑深邃,若有所思。
    薑幼寧看著他唇上的傷,愈發膽怯心虛,眼神飄忽不敢與他對視。
    “你那個……那個回春玉髓膏還有沒有了……”
    她期期艾艾地問他。
    這樣看起來,牙印太明顯。
    她總有些做賊心虛。
    用些回春玉髓膏好得快,消了腫就沒那麽明顯了。
    趙元澈沒有說話。
    他俯身拉開抽屜,取出白瓷藥盒遞給她。
    薑幼寧接過來,開了蓋子取了少許碧色的膏藥在指尖。
    甜膩濃鬱的藥香撲向她。
    她不由想起那日在鎮國公府祠堂,趙元澈給她上藥的情景。
    那是她第一回聞到這種藥香。
    她盯著趙元澈的唇,指尖輕輕擦在他傷口上,瑩白的臉兒一點一點紅起來,一直紅到耳根。
    他的唇生得極好看。
    不薄不厚,唇鋒明顯,唇角微微勾起,泛著點點珠玉光華,疏離中又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她不知不覺間瞧得出了神。
    “主子,姑娘,到了。”
    清流的聲音傳進馬車。
    薑幼寧回過神來,連忙收回手。從他懷裏起身往後退了兩步,轉身便走。
    她可真是沒出息。
    怎麽就忘了他才在春江樓做的事?
    他親過別人又來親她,她要回院子去好好洗洗嘴。
    她下了馬車便快步往院子跑,忽然察覺身後似乎有人跟著。回頭一瞧,是趙元澈,手裏捧著一堆公文,麵無表情地跟了上來。
    “兄長不回書房去辦公事嗎?”
    她頓住步伐,問了一句。
    想到趙元澈碰過別人,她心裏頭便膈應得慌。再不想和他獨處一室。
    “我看著你做功課。”
    趙元澈淡淡回了一句。
    薑幼寧有心想拒絕,又怕惹惱了他。
    隻好慢吞吞地走進院子,絞盡腦汁地想找個合理的借口讓他走。
    卻一直到趙元澈在她的書案前坐下,也沒想到一個好理由。
    “今日學這一頁的字。”趙元澈翻開書冊。
    “這麽多?”
    薑幼寧看那書頁上密密麻麻的幾十個字,隻覺頭都大了。
    “還有大半日,足夠了。算數學這個。”
    趙元澈又翻開算數書。
    薑幼寧不想學又不敢拒絕,隻能悶悶地坐下,聽他教自己認字。
    趙元澈將那一頁字細細教過一遍之後,又教了一篇算數。
    給她布置完今日的功課,便攤開公文開始批注。
    薑幼寧瞧他專注的模樣,知道他不會走了,隻好認命地坐下,提起筆開始做功課。
    屋子裏安靜下來,二人都專注地盯著自己筆下,倒也和諧。
    趙元澈拿著一冊公文起身,到門口開門喚清澗:“即刻送去戶部,你親自去。”
    清澗應下,看著合上的門,麵上難得有些為難。
    “怎麽?”
    清流不解。
    清澗將手裏用包裹包好的一摞書冊遞給他,正色叮囑道:“主子讓買的,不可偷看。”
    “看你,我還能不聽主子的?”清流伸手接過來。
    清澗拿著文書去了。
    清流低頭掂了掂手裏的包裹,今兒個清澗買書不讓他去,他真是好奇極了。
    可怎麽問清澗也不說。
    他雖然性子跳脫,但是個忠心耿耿的。既然清澗說主子不讓看,他也不敢偷看。
    幹脆,給主子送去就是了。
    他抬手敲了門,將包裹提到趙元澈麵前。
    趙元澈抬眸看他。
    清流將包裹放在了書案上,解釋道:“您讓清澗買的書。”
    他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趙元澈皺眉解開包裹。
    裏頭果然是一冊一冊的書,十幾本,有厚有薄。
    放在最上頭的,書名《花營錦陣》。
    趙元澈從未聽過這本書,拿起來翻看。
    薑幼寧在邊上,瞧他那書上似有圖畫,不由好奇地探頭瞧。
    一眼就看到那彩色的圖畫,上頭是一男一女,一絲不掛,正做那羞人的事……
    “啪!”
    趙元澈重重將書冊合上。
    薑幼寧驚呼一聲,雙手捂住臉背過身去,一雙小巧的耳垂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趙元澈好沒羞,讓清澗給他買這種書看!
    他到底是怎麽了?又是找花魁,又是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書籍的,腦子裏難道就隻有那一件事……
    還有,世界上怎麽會有人造出這樣的書來?
    真是不知羞!
    “清流!”
    趙元澈將書冊放下,喚了一聲。
    他耳尖也紅了。
    自幼習武之人,聖賢書讀過,也讀過不少雜書。但這樣的書籍,他是從未涉獵過的。
    清流聞聲推門進來:“主子?”
    “誰讓你買的?”
    趙元澈冷眼望他。
    清流一臉無辜:“不是您讓清澗買的嗎?清澗還不讓屬下看呢,說您不讓。”
    他好奇地看自家主子和薑幼寧,又去看包裹裏的書。
    總覺得屋子裏氣氛有點古怪,這包裹裏到底放得什麽書?
    趙元澈抬手揉了揉眉心。
    想是清澗猜到他去春江樓的緣故,才給他買來。
    清流不知情,便給送進來了。
    他起身提起包裹往外走。
    總算走了。薑幼寧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仍然發燙的麵頰,在桌上趴下。
    “功課記得做。”
    趙元澈邁出門檻之際,又回頭淡淡叮囑一句。
    他麵色恢複一貫的清冷,光風霽月,貴不可言。仿佛方才的意外根本沒有發生。
    薑幼寧嚇了一跳,慌忙應了一聲。
    但一提起筆,腦中都是趙元澈跟著月晚走的情景,反反複複,難以消散。
    筆下寫了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
    “姑娘,您要是困了就睡會兒吧?”
    芳菲進來,瞧她捏著筆出神,不由心疼。
    這些日子,大概是因為世子的緣故,姑娘總是心事重重。睡也睡不好,眼下時常見著青黑。
    “好。”
    薑幼寧起身到榻上躺下,一手枕在臉下,闔上眸子。
    芳菲給她蓋上薄被,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薑幼寧閉著眼睛,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
    從前,屋子裏冰太少了,她熱得睡不著。如今因為趙元澈常來,不缺冰了,屋子裏不冷不熱,溫度適宜,她卻還是睡不著。
    春江樓的那一幕來回煎著她。
    她坐起身來,抱著薄被出了一會兒神,起身去抱出妝奩盒,數裏麵銀票。
    這點銀子,在京城不夠一年生活的。若是去外地呢?
    到江南,找一個小城,能生活許久。她可以再找一家醫館,繼續給人家幫忙。
    “姑娘,馮媽媽來了。”
    馥鬱忽然進來稟報。
    “請她進來。”
    薑幼寧將妝奩盒收好,起身吩咐。
    “薑姑娘。”馮媽媽走進臥室,身子都不欠半分,睨著她道:“夫人讓你去主院。”
    她向來不將薑幼寧這個養女放在眼裏。
    “好。馮媽媽,不知母親找我去有何事?”
    薑幼寧抬步往外走,口中試探著問。
    她心中實在不安。
    “自己做了什麽事心裏沒數?”
    馮媽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氣從鼻孔裏呼出來。
    薑幼寧臉兒白了白。
    韓氏不會是聽說了她和趙元澈在春江樓的事,喊她去興師問罪?
    趙元澈說會替她解釋的,可他現在不在。
    怎麽辦?
    “姑娘最好是換一身衣裳。穿成這樣,非要讓外頭的人說夫人苛待了你嗎?”
    馮媽媽上下掃了薑幼寧一眼。
    薑幼寧早已習慣她如此態度,也沒心思與她計較,隻想著等會兒怎麽和韓氏解釋。
    她默不作聲地到屏風後換了衣裳,滿心忐忑地跟著馮媽媽到了主院。
    “夫人,人來了。”
    馮媽媽進去報信。
    薑幼寧等在門口。
    好一會兒,才聽韓氏道:“讓她進來吧。”
    門打開,馮媽媽掛著老臉:“薑姑娘,夫人讓你進來。”
    薑幼寧提著裙擺跨過門檻,走進屋子。
    屋內隻有韓氏,端著茶盞坐在主位上輕嘬。
    沒有看到趙元澈的身影。
    薑幼寧心沉了下去,低頭屈膝行禮,口中小聲道:“見過母親。”
    韓氏並沒有立刻回應。
    屋子裏一片安靜。
    薑幼寧也不敢抬頭去瞧,隻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等韓氏發話。
    半晌,她聽到茶盞落在桌上的聲音。
    韓氏終於開口,言語中滿是大家主母的威嚴。
    “跪下。”
    薑幼寧臉兒煞白,手腳一下冰涼,提起裙擺朝她跪了下來。
    韓氏一貫以溫和慈愛的麵目示人,即便苛待她,也能不聲不響讓人挑不出任何不當之處的。
    這會兒這樣疾言厲色,不留餘地,一定是發現了確鑿的證據。
    韓氏查到了什麽?是她去醫館幫忙的事?是今日去春江樓的事?還是她和趙元澈的事?
    前麵兩樁事,這會兒想想其實也沒什麽。
    韓氏大約會趕她走。
    正好,她也不想留下,隻是趙元澈不讓她走,韓氏若是趕走她,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意。
    但若是最後一樁,別的不談,韓氏肯定不會饒她的……她垂著鴉青長睫,心裏發緊,不敢繼續往下想。
    “知道自己錯在哪?”
    韓氏耷著眼皮看著她那張與她親娘酷似的臉,難掩厭惡。
    薑幼寧垂著腦袋掐著手心不說話。
    她不知道韓氏發現了什麽,不敢胡亂提那些事。
    畢竟哪一樁都夠她受的,萬一韓氏本來不知道,她卻說出來,豈不是自討苦吃?
    “夫人,還問她做什麽?她做的事情明擺著,您直接上家法就行。”馮媽媽在一旁慫恿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把世子爺帶到春江樓那樣的地方,好好的兒郎都讓她給帶壞了。”
    薑幼寧聽著她這話心中酸澀,抿著唇沒有開口辯駁。
    趙元澈是何等樣的人?他若不想去春江樓,豈是她能帶的?
    她們不是不知道這樣的道理,隻是知道她身後沒有依靠,隨她們怎麽捏扁搓圓。
    韓氏本來就厭惡她。眼下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能韓氏也不能接受趙元澈去春江樓的事,又不敢質問趙元澈,隻將心裏的不滿都發泄在她身上。
    她沒心思計較這些,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馮媽媽剛說什麽“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個“母”肯定不是韓氏,而是指她的親生母親。
    從這句話聽來,韓氏和馮媽媽認得她娘親?
    她心中隱隱激動。這麽多年以來,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惜,從無線索。
    馮媽媽的話是她從八歲以來聽到的第一句關於她生母的消息。
    “你帶你兄長去那種地方做什麽?”
    韓氏手搭在桌上,居高臨下地問。
    薑幼寧還是低著頭,沉默應對。
    韓氏認定是她帶趙元澈去的,她解釋了也無用。多說隻會扯出她在醫館幫忙的事。
    罷了,她要用家法就用吧。
    “看樣子,你並不知錯。”韓氏抬起頭來吩咐:“馮媽媽,請家法來。”
    她從薑幼寧倔強的臉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煩躁地揉了揉額頭。
    馮媽媽早有準備,立刻雙手捧了鞭子上前。
    牛皮軟鞭,抽在身上痛徹心扉,卻又不會傷及筋骨。
    “打!”
    韓氏一指薑幼寧。
    馮媽媽高高揚起鞭子來。
    薑幼寧嚇得閉上眼睛,蜷起身子。
    好一會兒,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她不由睜開眼。
    趙元澈不知什麽時候進來了,高大挺拔的身子擋在她身前,攔住了馮媽媽的動作。
    薑幼寧身子一軟,跪坐下來,後背出了一層汗。
    馮媽媽連忙行禮:“世子爺。薑姑娘犯了錯,這是夫人的意思……”
    趙元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馮媽媽嚇得縮起脖子。
    “玉衡……”
    韓氏起身。
    “起來。”
    趙元澈掃了薑幼寧一眼,淡聲出言。
    跪得久了,薑幼寧膝蓋疼,隻能緩緩起身,俯身整理了裙擺,畢恭畢敬地朝他行禮:“兄長。”
    趙元澈不理會她,神色淡漠地從她麵前走過去,沒有分毫在意。
    薑幼寧早該習慣被他如此對待,卻還是克製不住心頭一窒,兩手互相攥緊。
    方才要受家法,她都沒有一點要哭的意思。
    這會兒見趙元澈如此,她心底的委屈不知怎麽便壓不住,鼻子和心裏都酸酸的。
    趙元澈撩起衣擺,在主位坐了下來。
    “玉衡,幼寧她……”
    韓氏想和他解釋,話說了一半卻頓住。她目光落在趙元澈嘴唇上,眉頭緊緊皺起:“玉衡,你這嘴上……怎麽弄的?”
    她盡量裝作平和的樣子,可臉色還是難看了下去。
    薑幼寧心裏咯噔一下,不由抬眸去看趙元澈。
    趙元澈斜靠在椅背上,烏濃的眸中毫無情緒,一如既往的清冷如天邊懸月。
    除了下唇上那一圈牙印。
    用過回春玉髓膏之後,紅腫已經消了下去。他膚色白,小小的牙印紅紅地落在那處,如雪地朱砂,尤為顯眼。
    難怪韓氏一眼便看到了。
    薑幼寧捏了一手心的汗,低頭不敢再看,心慌得幾乎站不住。
    “我的私事,母親不必操心。”
    趙元澈神色寡淡,回了一句。
    “那些事母親管過你嗎?隻是你身邊那女子,也不能太不像話了。你如今在陛下麵前行走,弄成這樣像……像什麽樣子?”
    韓氏想多說幾句,都覺得難以啟齒。
    上一回咬了脖子,這一回咬了嘴,下一回還不知道要怎樣呢?
    小蹄子這樣膽大妄為,如何能留?到底是哪裏來的女子,如此不要臉!
    一次比一次放肆,簡直是在挑釁她!
    兒子是她最大的驕傲,也是她一輩子的依靠。更是鎮國公府未來飛黃騰達的指望。
    她不會讓一個女子毀了他。
    趙元澈清冷的目光落在薑幼寧身上:“春江樓是我帶她去的。”
    薑幼寧聞言怔了怔,握緊的手緩緩鬆開。
    還好,趙元澈說話算話,真幫她遮掩。
    否則,今日一頓家法她是跑不了的。
    “什麽?”韓氏不信:“你是我的兒子,你去不去那樣的地方我還不知道嗎?你不是最講究公正嗎?華兒犯錯挨打,幼寧也該一樣。”
    她叫薑幼寧過來,便是要教訓薑幼寧一頓。仗著趙元澈回來,薑幼寧要衣裳要首飾,如今將家裏最好的院子也占了去。
    不給她點教訓,她隻怕要反了鎮國公府的天。
    “我去查案子,讓她幫忙。”趙元澈淡聲解釋,而後道:“此事母親不必再追究。”
    他說的話,便是一錘定音。
    韓氏知道即便她追問,也會被趙元澈一句話敷衍過去,幹脆沒有開口自討沒趣。但看著薑幼寧的眼神,卻愈發凝重了。
    拋卻所有恩怨不提,薑幼寧的確貌美。
    再這樣下去……
    “就算去春江樓是個誤會,那這個呢?”
    一旁的馮媽媽忽然開口說話,雙手捧出一樣東西。
    幾人目光都落在她手上。
    她手裏捧著的,是男兒腰帶上用的玉帶鉤。上等的黃金玉所製,晶瑩剔透。像是用得久了,看著細膩溫潤。
    看到那隻玉帶鉤,薑幼寧隻覺周身血液都凝固了,渾身僵硬,指尖都是麻的,隻餘心口克製不住地狂跳。
    那是趙元澈的玉帶鉤。
    她不知他是何時留在她床頭櫃子上的。她也沒碰過。
    馮媽媽大概是趁她去屏風後換衣裳的功夫,偷偷拿的。
    私藏兒郎的東西,還是玉帶鉤這種曖昧的東西,她要怎麽和韓氏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