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邪教徒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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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道來自烏鳥麵具下的空洞凝視,如同冰冷的探針,瞬間刺穿了巴頓和索恩偽裝的平靜。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隻有下方空洞中“回響之癌”核心的搏動聲和衰亡之吻信徒那令人不適的沙沙腳步聲在持續。
巴頓全身肌肉繃緊如鐵,熔爐般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偏頭的信徒,幾乎要噴出火來,卻又強行壓抑著,連呼吸都屏住了。索恩的手指已經扣在了風暴使者偽裝的能量棍扳機上,雷光在槍膛內無聲地積蓄,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凶獸。
然而,那名信徒隻是偏頭停頓了那麽一瞬,仿佛隻是隨意地掃視了一下環境,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繼續押送著那幾個麻木的“徘徊者”,向著那片依附在岩壁上的、不斷滲著黑色粘液的“腐朽之巢”走去。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
但巴頓和索恩都知道,那絕不是無意的一瞥。對方肯定察覺到了什麽異常,隻是出於某種未知的原因,沒有立刻發難。
“被發現了?”索恩用幾乎聽不見的氣音問道,眼神凶戾。
“不確定…”巴頓的聲音同樣壓得極低,帶著鐵砧摩擦般的質感,“但…不能待在這裏了。”
他們藏身的這根巨大石柱,雖然提供了良好的視野和暫時的遮蔽,但也成了一個顯眼的固定點。一旦被有心人盯上,很容易被包抄。
巴頓銳利的目光快速掃視下方。鏡廳周圍,靜默者們依舊如同雕塑般維持著能量引導儀式,對外圍“腐朽之巢”的動靜似乎漠不關心。而那些烏鳥麵具的信徒,在將押送的“徘徊者”帶入那片腐敗血肉的深處後,開始在一些特定的祭壇前聚集起來,似乎在進行某種準備。
“看那邊…”巴頓用眼神示意鏡廳側麵,靠近“腐朽之巢”邊緣的一條相對狹窄的、由某種暗色金屬構成的檢修通道。那條通道沿著岩壁蜿蜒,似乎能繞過鏡廳的正門,通往其側後方,甚至可能接近上方那個疑似“星瞳之間”的黑暗眼狀結構。“…從那裏走。貼著‘巢’的邊緣…那些瘋子的注意力,好像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索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條通道確實隱蔽,但需要緊貼著那些令人作嘔的腐敗血肉組織行走,風險不言而喻。“媽的…真要跟那些爛肉擠一起?”
“想接近‘星瞳’,這是最近…也可能是唯一的路。”巴頓的語氣沒有任何商量餘地。他對熔爐區結構的模糊記憶,以及對危險的本能直覺,都指向了那條路。
沒有時間猶豫。兩人如同真正的幽靈,從石柱陰影中滑出,借助回廊本身光怪陸離的折射和陰影,悄無聲息地向下移動,目標是那條緊挨著“腐朽之巢”的金屬檢修通道。
越是靠近,那股萬物衰亡、緩慢腐爛的冰冷氣息就越是濃烈,幾乎凝成實質,試圖鑽入他們的骨髓,侵蝕他們的意誌。索恩感覺自己的風暴回響變得有些滯澀,仿佛生機在被剝奪。巴頓則憑借鑄鐵回響那錘煉到極致的肉體和意誌,硬生生扛住了這股氣息,但眉頭也鎖得更緊。
他們成功地踏上了那條狹窄的金屬通道。通道不過一米寬,一側是冰冷的金屬欄杆(有些地方已經鏽蝕斷裂),另一側,就是那片不斷微微蠕動、滲出黑色粘液、散發著惡臭的“腐朽之巢”的血(肉)壁壘。粘稠的液體偶爾滴落在通道上,發出“滴答”聲,腐蝕出小小的坑窪。
兩人屏住呼吸,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壁虎般緊貼著通道內側,快速而安靜地向前移動。他們的偽裝在這裏承受著巨大的考驗,不僅要模擬靜默者的外表,還要抵抗“衰亡之吻”那無處不在的腐朽力場。
就在他們前行了大約幾十米,即將繞過鏡廳的一個巨大凸起結構時,前方“腐朽之巢”深處,傳來了一陣更加清晰、也更加詭異的吟誦聲。
那是一種混合了古老語言、痛苦**和瘋狂囈語的調子,節奏緩慢而扭曲,仿佛來自墳墓的挽歌。伴隨著吟誦,一股濃鬱的黑紫色能量開始從幾個主要的祭壇上升騰而起,在空中交織、盤旋。
巴頓和索恩立刻停下腳步,將自己隱藏在通道一處金屬支撐結構的陰影裏,小心翼翼地向前窺視。
隻見在最近的一個、由白骨和枯萎藤蔓搭建的祭壇周圍,聚集了大約十幾名“衰亡之吻”的信徒。他們圍成一個圈,戴著烏鳥麵具的頭顱低垂,雙手以一種扭曲的姿態高舉,仿佛在迎接什麽。
祭壇的中央,不再是晶體或符號,而是之前被押送來的那幾個“徘徊者”中的一個!他被強行按跪在祭壇上,身體被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藤蔓緊緊纏繞。他那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神,此刻竟然恢複了一絲清明,但那清明中充斥的,是無邊的恐懼和痛苦!
吟誦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黑紫色的能量如同觸手,纏繞上那個“徘徊者”的身體。他劇烈地顫抖起來,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幹癟,仿佛生命力正在被強行抽離。他張開嘴,似乎想發出慘叫,卻隻能擠出無聲的氣流。
緊接著,讓巴頓和索恩頭皮發麻的一幕發生了——
那名“徘徊者”的身體,在黑紫色能量的侵蝕下,開始融化!
不是燃燒,不是腐爛,而是像蠟燭一樣,從頭部開始,緩慢地、粘稠地融化成一灘散發著惡臭的、暗灰色的粘稠物質!這融化的過程伴隨著極致的痛苦,他的身體在融化中扭曲、抽搐,卻無法掙脫。
而隨著他的“融化”,祭壇上那黑紫色的能量變得更加濃鬱、活躍,仿佛飽餐了一頓。周圍吟誦的信徒們變得更加狂熱,他們張開雙臂,仿佛在吸收著那逸散出的、代表著“終結”與“腐朽”的力量。
最終,那名“徘徊者”徹底消失了,隻在祭壇上留下一灘不斷冒著氣泡的、令人作嘔的灰色淤泥。黑紫色的能量如同擁有了生命,蠕動著,一部分滲入祭壇本身,讓那些白骨和枯藤顯得更加油亮、詭異;另一部分則如同歸巢的毒蛇,鑽入了旁邊那些腐敗的血肉組織之中,使得那些組織似乎微微膨脹,搏動得更加有力。
一場活生生的、以“徘徊者”為祭品的祭祀!目的是為了維持甚至壯大這“腐朽之巢”的力量!
索恩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即便是經曆過無數戰場血腥的他,也被這褻瀆生命、崇尚衰亡的邪異儀式所震撼。巴頓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熔爐般的眼睛裏燃燒著純粹的、冰冷的怒火。他見識過“回響之癌”的吞噬,但那更多是一種瘋狂的、無意識的毀滅。而眼前這一幕,是帶著明確意誌的、對“死亡”本身的崇拜和利用,更加令人發指。
“這幫…該死的雜碎…”索恩從牙縫裏擠出詛咒。
就在這時,祭壇旁一名似乎是主祭的信徒,緩緩抬起了帶著烏鳥麵具的頭顱。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間的阻隔,再次精準地……投向了巴頓和索恩藏身的方向!
而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無意的掃視,而是帶著一種……確認與嘲弄。
他抬起一隻幹枯的手指,遙遙指向了他們。
“有客人……闖入了……‘終末的花園’……”一個混合了多重回音的、非男非女的聲音,直接在巴頓和索恩的腦海中響起,冰冷而黏膩,如同毒蛇爬過脊背。
“為了……永恒的安眠……留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