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剛爬出地窖，膝蓋上的灰還沒拍幹淨，腰就被人猛地一推。
    “小廢物，老祖宗叫你去議事廳！”家丁嗓門大得震耳朵。
    他踉蹌兩步，差點趴地上。抬頭一看，二長老江寒站在廊下，手裏拄著拐杖，嘴角翹著冷笑。
    “哎喲，二叔啊。”江麽揉了揉後腦勺，裝出一副懵懂樣，“我這剛掃完地窖，鞋都磨破了。”
    江寒鼻孔朝天：“掃地窖？我看你是鑽老鼠洞去了吧？趕緊的，別耽誤正事。”
    江麽低頭跟在後麵走，手指悄悄摸了摸袖口裏的反物質拳套。腦子裏那串《九轉鈦合金體》的口訣還在轉，一遍遍過，像錄音機循環播放。
    他沒急著念，先穩住心神。現在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任人踢打還說不出話的廢物少爺。
    議事廳裏人不少。
    江家幾位管事圍坐一圈，江老祖不在，顯然是有意避席。江寒坐在主位旁，氣焰十足。
    “人都到齊了？”江寒敲了敲拐杖，“說正事。城西三十裏外發現一條小型源晶礦脈，雖不大，但純度尚可。按規矩，該由少主帶隊開采。”
    眾人目光唰地全看向江麽。
    有人笑出聲。
    “讓江麽帶隊？他能分清源晶和石頭不？”
    “上次市集撿瓶子都被趙虎踩臉上，這回進山不怕被狼叼了？”
    江麽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各位叔伯說得對，我確實不太懂礦脈……但我懂廢品啊。源晶不就是高級點的破爛嘛，放俺手裏也能變核彈！”
    滿堂哄笑。
    江寒卻沒笑，眼神陰沉地看著他：“既然你自己都說行，那就別推辭。明日一早，你帶五名家丁進山勘探，三日內定出開采方案。”
    江麽眯眼看了他一眼，心裏咯噔一下。
    不對勁。
    這差事聽著風光，實則危險。一個小礦脈哪用得著少主親自跑？再說，江老祖都沒發話，你一個二長老越俎代庖？
    他沒當場反駁，反而咧嘴點頭：“行啊，那我得先看看礦樣，好準備工具。”
    立刻有人遞上一塊灰白色石頭，表麵泛著淡淡藍光。
    江麽接過，湊近鼻子聞了聞。
    一股腐味鑽進鼻腔。
    像是濕土埋了死老鼠，悶了好幾天才扒出來那種臭。
    他眉頭一皺。
    鐵疙瘩突然震動，綠屏閃出一行字：【檢測到玄靈宗禁製殘留，能量衰減但結構完整，建議標記坐標，立即撤離】。
    江麽手指一緊。
    玄靈宗？那不是青岩城外的大派嗎？跟江家井水不犯河水，怎麽會在自家地盤布禁製？
    他不動聲色，把礦石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忽然“哎呀”一聲，掰下一小塊碎石塞進袖袋。
    “這玩意兒有點意思。”他笑著說，“回去研究研究。”
    江寒盯著他動作，冷哼：“別整那些沒用的，明天必須出發。要是誤了工期，家法伺候。”
    “放心吧二叔。”江麽拍胸脯，“我一定把礦脈給您挖得明明白白！”
    說完轉身就走，腳步輕快得像要去趕集。
    出了議事廳，他直接拐進角落，蹲在地上假裝整理布袋。
    實際上手已經伸進袖子，把那塊碎石拿出來，放在掌心。
    鐵疙瘩貼著他手腕嗡嗡響：【成分分析中……含微量神經毒素，與玄靈宗‘蝕魂陣’配方一致。警告：若觸發，會導致幻覺、自殘、精神崩潰】。
    江麽眼皮一跳。
    原來不是想讓他死在山上，是想讓他瘋在礦裏！
    當眾發狂，毀掉少主名頭，江寒就能順理成章廢了他，連江老祖都攔不住。
    高招啊。
    他把碎石收進儲物袋，咧嘴笑了。
    “你還挺會藏。”他對鐵疙瘩說，“剛才在廳裏咋不說話？”
    【我怕你演砸了。你現在演技比以前強點，別浪費機會】。
    “那你意思是，讓我去？”
    【當然去。這種送上門的坑，不去白不去。記住，帶上三斤廢鐵，我給你換個防毒模塊】。
    江麽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
    正要走，聽見身後腳步聲。
    回頭一看，二長老從議事廳出來，拐杖點地，慢悠悠往自己院子走。
    背影得意得很，煙杆都抽上了。
    江麽盯著他背影看了一會兒，突然低聲問：“你說他今晚會不會喝藥？”
    鐵疙瘩愣了一下：【你又打什麽壞主意？】
    “沒啥。”江麽笑嘻嘻，“我就尋思，他這麽關心我明天能不能活著回來，肯定給我備了點‘貼心東西’。比如補身子的湯，安神的茶……”
    【你懷疑他會下藥？】
    “不是懷疑。”江麽眨眨眼，“是肯定。這種人，表麵喊著家族大義，背地裏啥缺德事幹不出來？”
    他抬腳往自己西廂走，邊走邊嘀咕：“等他藥端上來再說。”
    鐵疙瘩沉默兩秒，冒出一句：【喂，別裝撿破爛了，你心裏早盤算好怎麽坑三叔了吧？】
    江麽沒回答，隻是把手伸進布袋，摸出三個空源晶瓶，晃了晃。
    “叮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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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個寶貝，今晚能換啥？”
    【看你表現。要是能把二長老藥碗偷出來做個樣本，獎勵反物質糖豆一顆】。
    “成交。”
    他加快腳步，路過廚房時故意繞了一圈。
    灶台熱著，砂鍋咕嘟冒泡，一股藥材味飄出來。
    他瞄了一眼，記住了位置。
    回到屋，江麽把布袋攤開，開始分類廢品。
    斷劍頭、舊齒輪、燒焦的電路板……一件件擺好。
    鐵疙瘩界麵閃著綠光：【今日垃圾收集量：2.8斤，差0.2斤鎖功能】。
    “差一點？”江麽翻白眼，“我這一袋子都是高科技殘骸，你非得按菜市場稱斤賣？”
    【規矩就是規矩。你要不想明天進山中毒，現在就給我撿夠三斤】。
    江麽歎了口氣，起身又往外溜。
    夜風涼，院裏沒人。
    他繞到後廚牆根，從排水溝裏撈出半截鏽鐵管，擦了擦扔進袋裏。
    “這回夠了吧？”
    【3.1斤，達標。兌換開啟】。
    江麽立馬選擇防毒麵罩+微型探測儀。
    一陣哢哢聲後，兩個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出現在掌心。
    他貼在衣領內側，瞬間感覺呼吸順暢了不少。
    “行，裝備到位。”他靠牆站著，望著二長老院子的方向，“接下來，等魚咬鉤。”
    沒過多久，一個仆人端著碗從二長老房裏出來，直奔他屋子。
    江麽眼睛一亮。
    來了。
    他悄悄跟上去，躲在拐角。
    仆人敲門：“少爺，二長老特意熬的補氣湯，讓您趁熱喝。”
    江麽打開門，一臉感動：“哎呀，二叔真貼心！快放下吧！”
    碗一放，他立刻倒進床底早就準備好的空瓶裏。
    “謝謝啊，我待會兒就喝！”
    仆人一走，他拿起瓶子搖晃兩下。
    鐵疙瘩掃描結果跳出：【檢測到‘迷魂散’混合‘蝕脈粉’，服用後十二時辰內經脈麻痹，遇特定頻率震動將誘發劇痛】。
    江麽冷笑：“還真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套餐。”
    他把瓶子收好，轉頭看向腕上的鐵疙瘩。
    “明天進山，你可得給力點。”
    【放心，隻要你別作死，我能保你全身而退】。
    “那我要是作死了呢？”
    【那就把你骨頭撿回來當廢鐵賣】。
    江麽翻了個白眼，躺上床，閉眼默念口訣。
    體內有股微弱熱流開始遊走，順著骨頭縫一點點滲透。
    這是《九轉鈦合金體》第一重的效果——煉骨。
    雖然還不能打架，但至少，摔跤不會骨折了。
    他睜開眼，盯著屋頂。
    明天那一趟，不能空手回來。
    江寒想借外力除他？
    他也想借這局，把某些人徹底掀下台。
    外麵月光照進來，落在他半舊的鞋尖上。
    那隻露著大腳趾的破鞋，此刻靜靜躺在牆角。
    像在等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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