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蹲在角落，手指還在布袋裏搗鼓著半截電路板。他剛把最後一根導線擰進改裝易拉罐，耳邊就傳來一聲輕笑。
    那聲音不高，卻壓住了全場喧鬧。
    “此子非聾非啞。”白袍男子站在高台，折扇一收，目光直盯過來，“動作利落，眼神清明，裝得倒像那麽回事。”
    是墨玄。
    周圍人一愣，隨即嘩然。
    “啥？那乞丐是假的？”
    “他不是受邀來的嗎？玉簡都驗過了！”
    “可要是故意偽裝通過審核，那就是欺瞞天機閣！”
    議論聲炸開，一道道視線朝江麽射來。有人冷笑，有人驚疑，還有人已經開始往後退，生怕被牽連。
    江麽沒動。
    他慢慢把手裏那個還沒裝完的幹擾器放進布袋底，拉上破口。然後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
    臉上那副呆滯勁兒沒了，嘴角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
    “墨閣主說得對。”他開口，聲音清亮，“我確實不啞。”
    話音落下，腕上那塊鏽鐵疙瘩“哢嚓”一響，金屬層層展開，眨眼間化作三米高的猙獰機甲矗立身後。肩部液壓裝置“嗡”地啟動，引力炮緩緩升起，炮口漆黑，正對著測試柱殘樁。
    全場靜了一瞬。
    緊接著，數名執事騰空而起，靈力湧動，就要上前壓製。
    “放肆！”墨玄拂袖怒喝，“敢在天機閣動武，你當真不怕死？”
    江麽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隻盯著那根歪斜的石柱，嘴裏說著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所有人。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能打幾級嗎？”他笑了笑，“現在這柱子還能不能扛住第二炮？”
    沒人接話。
    空氣繃得像要炸。
    江麽抬手，五指扣住引力炮扳機。
    “我數三下。”他說，“三、二——”
    “住手！”一名執事怒吼撲來。
    江麽頭也不回，引力炮藍光驟閃。
    轟——！！！
    能量束撕裂空氣，砸在殘柱基座上。整根石柱連同地下三丈的地基轟然炸碎，碎石如雨飛濺，地麵裂出十丈長溝，煙塵衝天而起。
    餘波掃過人群，幾個靠得近的修士直接被掀翻在地，滾出老遠。
    等煙塵散了些，地上隻剩個冒著焦痕的大坑。
    係統綠屏彈出：【檢測到高強度能量爆發，戰力評級自動鎖定——天階】
    緊跟著，一行金光大字蹦出來：【成就達成：玄科至尊】
    全場死寂。
    剛才還叫囂著要抓他的執事，此刻僵在半空，臉色發白。那些原本打算圍上來的人，一個個縮著脖子，連呼吸都不敢重。
    遠處觀星台上，墨玄捏著折扇的手指節發白。那把素來雪白無瑕的扇子，邊緣已出現一道裂痕。
    江麽收回引力炮，機甲“哢哢”收縮，重新變回腕表大小的鐵疙瘩。他撣了撣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看向高台。
    “現在，我能進去了吧？”
    沒人回答。
    他也不等回應，轉身就走。
    步伐穩，背挺直，再沒有一絲佝僂。
    論道台候場區入口就在前方，青石台階共九十九級，象征登峰之路。兩側已有不少通過初審的天才等候，此刻全都噤聲，目光追著他移動。
    江麽走到台階前，忽然停下。
    他低頭看了看鞋底。
    那裏粘著一塊燒焦的塑料片，是從上次炸測試柱時留下的。他彎腰撕下來，順手塞進布袋。
    “留著。”他對鐵疙瘩說，“能換護盾塗層。”
    “你這一炮打得爽。”係統回話帶著東北腔，“但咱電量隻剩百分之三十了，下回悠著點。”
    “怕啥。”江麽咧嘴，“反正他們也不敢攔我。”
    他邁步踏上第一級台階。
    身後，墨玄站在高台未動，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背影。扇子握得死緊，另一隻手悄悄摸向袖中傳訊符。
    江麽踏上第三級台階時，忽然回頭。
    “哎。”他衝高台喊，“墨閣主，你剛才說我不配進來？”
    墨玄沒說話。
    江麽笑了：“那你現在，還覺得我是騙的嗎？”
    說完，他轉回頭，繼續往上走。
    第五級，第六級……
    每一步都踏得結實。
    台階盡頭，論道台大門緊閉，門上刻著“問道”二字。兩名守衛站在門前，手按刀柄，神情緊繃。
    江麽走到第十級台階，抬頭看門。
    忽然，他感覺腳下一沉。
    低頭一看，鞋底踩到了什麽東西。
    是一枚銅釘，半埋在石縫裏，鏽得厲害，但釘帽上刻了個小符號——像是個齒輪。
    他蹲下身，伸手去摳。
    指尖剛碰到銅釘，腕上鐵疙瘩猛地一震。
    “警告。”係統聲音低了幾分，“檢測到同頻信號源，距離不足十米。”
    江麽不動聲色，把銅釘攥進掌心。
    他站起身，繼續往上走。
    第十五級台階。
    他忽然感覺到背後有動靜。
    不是腳步，也不是靈氣波動。
    是視線。
    一道藏得很深的視線，從人群某個角落盯了過來。
    他沒回頭。
    而是把手伸進布袋，摸到了一顆反物質糖豆。
    捏在指尖，隨時能扔。
    第十八級台階。
    他聽見墨玄終於開口了。
    “江麽。”
    聲音不大，卻傳遍全場。
    江麽停下，側身。
    “你說你靠廢品就能登頂？”墨玄站在高台，目光如刀，“今日之後，整個東極洲都會記住你這句話。”
    江麽笑了。
    “記不住也沒事。”他說，“反正我明天還能來炸一根。”
    他抬起腳，踩上第十九級台階。
    那隻腳落下時，掌心裏的銅釘突然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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