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從北坡林子裏走出來，手裏還攥著那副防觸電手套，布袋鼓鼓囊囊，裏麵是剛挖出來的鐵鍬和一堆妖獸黏液。他剛拐過山腳，就聽見前麵有人喊：“所有弟子速去演武場集合！清虛長老有要事宣布！”
    他腳步一頓，眉頭一皺。
    這節骨眼上集會，八成沒好事。
    他順手把沾了泥的鐵鍬塞進路邊花壇，用腳踩了幾下土蓋住，拍了拍手，慢悠悠往演武場走。
    場上已經站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議論。清虛長老站在高台，拂塵搭在肩頭，臉色不太好看。江麽往人群後頭一縮，假裝低頭數鞋上的泥點。
    “今日召集諸位。”清虛聲音不高，但全場都聽得到，“三日後舉行天驕試煉，檢驗近期修行成果。”
    底下一片嗡嗡聲。
    “重點。”清虛目光掃過人群，最後停在江麽身上，“江麽，你必須參加。”
    江麽心裏咯噔一下。
    來了。
    他知道清虛打的什麽算盤。前兩天他一劍斬了五階妖狼，動靜不小，現在全宗都在傳他用了邪術。清虛這是要當眾揭底，逼他亮出真本事。
    可他能亮嗎？
    引力炮一開，藍光衝天，誰都知道他不是靠玄力吃飯的。到時候不光清虛要搶技術，天機閣、城主府、甚至江家老祖都得盯上他。
    不行，不能硬碰。
    他腦子一轉，計上心頭。
    突然捂住肚子，彎下腰。
    “哎喲……”他哼了一聲，臉色煞白，“長老……我這肚子……怕是昨兒吃的源晶糖壞了……拉了一路，現在還竄稀呢。”
    說著還幹嘔兩聲，旁邊幾個弟子立馬往後退。
    清虛眯眼看他，“脈象如何？”
    江麽趕緊把手腕遞過去。清虛拂塵一掃，探了探他的氣息，發現平穩得很，根本沒病。
    但他演技太到位了，腿一軟，直接靠著牆滑坐下去，嘴裏念叨：“不行了……得去茅房……再憋就崩了……”
    兩名雜役弟子見狀，一個架左一個扶右，抬著他就要走。
    “等等。”清虛開口。
    江麽心裏一緊。
    “你是真病，還是裝病逃訓？”
    “我……”江麽抬頭，一臉痛苦，“您聞聞……要不要我當場給您演示一下噴射距離？”
    全場靜了兩秒。
    然後哄笑起來。
    清虛拂塵一甩，冷哼：“去吧。三日後若不見人，按違令處置。”
    “謝長老……”江麽被架著往外走，臨出門還回頭擺手，“等我拉完回來給您帶特產——狼糞餅，純天然無添加！”
    笑聲更大了。
    江麽被人攙到半路，說自己能走，揮揮手讓他們回去。等腳步聲遠了，他立刻站直，拍拍屁股，轉身鑽進側巷。
    回屋沒躺下，反手就把門閂插上。
    從布袋裏倒出一堆東西：妖狼殘骸碎片、斷劍碎鐵、銅片、還有幾塊燒焦的電路板。他拿秤一稱，三斤零四兩。
    夠了。
    “喂，老鐵。”他拍了拍腕上的鐵疙瘩，“垃圾交齊了，解鎖維護權限。”
    綠屏閃了兩下，係統聲音從鐵縫裏蹦出來：“就這點破爛，也配叫戰略儲備？行吧行吧，看在你沒偷懶的份上，給你開基礎維修。”
    【係統提示：日常任務完成，功能限製解除。】
    江麽咧嘴一笑，把那些廢料一股腦塞進係統口。
    “接下來，幹活。”
    子時三刻，月黑風高。
    後山廢棄礦洞外，一個人影貼著岩壁溜進來。正是江麽。
    他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手腕一抖，哢嚓幾聲，機甲瞬間展開，三米高炮台形態落地，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前方岩壁。
    “裝病還這麽積極？”係統吐槽，“別人裝病躺床，你裝病備戰，你是真不當自己是病人啊。”
    “我這是戰略性休整。”江麽一邊說，一邊從係統空間掏出壓縮金屬塊，一塊塊塞進炮膛，“清虛想看我出手？行啊，等妖獸來的時候，讓他看個夠。”
    “警告：冷卻模塊未解鎖，連續充能超過五分鍾將觸發過熱鎖死。”
    “知道知道。”江麽擺手，“低功耗模式啟動，先充一半，隨時能打。”
    機甲發出低沉嗡鳴，藍光順著炮管緩緩流動，像電流在爬。
    引力炮進入待機狀態。
    江麽蹲在角落，檢查隨身裝備：量子劍在係統空間待命，反物質手雷兩枚，神經增幅劑一瓶，防觸電手套戴好，褲兜裏還揣著半包源晶糖——雖然是壞的，但關鍵時刻能當煙霧彈使。
    正調試著，外麵傳來腳步聲。
    兩人走近。
    “聽說江麽拉肚子拉到起不來，真有這麽邪乎？”
    “估計又是裝傻逃訓。那廢物能有什麽真本事，不就是運氣好撿了把破劍？”
    江麽屏住呼吸，順手抓了把煤灰抹臉上，又撕了片破布纏胳膊，歪著身子靠牆，嘴裏哼哼唧唧：“哎喲……哪位師兄……救救我……我采藥迷路了，摔了一跤……”
    兩個低階弟子走近一看，是個髒兮兮的雜役模樣，也不疑有他。
    “你咋在這兒？”
    “我……我想找止血草……結果走錯了……”江麽聲音發顫，“能扶我出去嗎？”
    “行吧。”一人歎氣，“這礦洞晚上鬧鬼，別亂跑。”
    兩人架著他往外走，邊走邊聊：“你說江麽要是真病了，比試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取消資格唄。反正他也就是個笑話。”
    腳步聲漸遠。
    等徹底聽不見了，江麽猛地掙脫，貓腰折返，三兩步躥回礦洞深處。
    他吐掉嘴裏含的草根，低聲笑：“你們說對了——我是裝的。”
    頓了頓，看向引力炮。
    “但不是裝病。”
    “是裝‘不會炸山’。”
    他重新啟動係統，引力炮最後一道校準線亮起，藍光鎖定遠處山脊。
    “完美。”
    礦洞外風聲漸大。
    江麽縮在陰影裏，眼睛盯著係統麵板。
    能量充至47，穩定運行。
    他摸了摸腕上的機甲，又看了眼北坡方向。
    那邊的信號還沒消失。
    反而更強了。
    他沒動。
    等。
    等一個機會。
    讓所有人知道，什麽叫“廢物”的真正火力。
    遠處山林深處，一點綠光微微閃爍，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江麽的手慢慢握緊了量子劍的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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