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剛把那根帶插槽的金屬杆塞進木箱，指尖還沾著灰。他正要躺下，手腕上的鐵疙瘩突然震動兩下，綠屏閃出一行字：【警告：空氣中有微量腐蝕性物質，來源——茶壺】
    他眉頭一皺，扭頭看向桌角那隻粗陶茶壺。壺嘴朝上，水是滿的，表麵平靜無波。
    “好家夥。”他咧了下嘴，“半夜送茶，不請自來，這禮送得夠意思。”
    他沒動，就靠在床邊，眼睛半眯著，像睡著了。屋裏燈早滅了，月光從窗縫斜進來，照在地板上一條細線上。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窗外傳來極輕的一聲“嗒”，是瓦片被踩動的聲音。接著，窗紙黑了一下，有人趴在那兒往裏看。
    江麽不動，呼吸均勻。
    那人等了幾息，見沒動靜，輕輕推開窗戶，一條黑影溜進來，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確認沒人醒，又走到桌前，盯著那壺茶看了兩秒，嘴角一揚，翻窗走了。
    江麽等他走遠，才睜開眼。
    “演得挺像那麽回事，以為我看不出來？”
    他起身走到桌前，拎起茶壺湊到鼻子底下聞了一下。一股子鐵鏽混著藥味直衝腦門，嗆得他差點打噴嚏。
    “謔，這玩意兒能溶鐵吧？”他嘟囔，“天機閣是真拿我當廢品處理站，啥破爛都敢往我肚裏倒。”
    他端起茶杯，走到窗台邊，那裏擺著一盆鐵葉蘭。這花本就蔫了吧唧，葉子發黃卷邊，是之前用廢電池水澆出來的試驗品。
    江麽把茶水倒進去。
    三秒鍾不到，葉子開始冒煙，邊緣迅速焦黑蜷縮，土麵裂開細紋，一股刺鼻氣味往上飄。
    “行了。”他放下杯子，“毒都下到這份上，不是想讓我躺，就是想看我抽筋吐白沫。”
    他摸著下巴琢磨：“問題是，誰派來的？墨玄知道不？還是底下人自己想搶功？”
    他回頭看了眼木箱，裏麵躺著兩塊機甲殘片，貼在一起的地方還在微微發燙。
    “前腳撿完碎片，後腳就有人來下毒。”他冷笑，“時間卡這麽準，說明他們盯我盯得緊。”
    他走到門口，拉開門往外瞅了眼。夜風掃過院子，一片落葉打著旋兒滾過台階。
    “既然你想看我喝下去……”他咧嘴一笑，“那咱就陪你玩把大的。”
    他回屋，故意把茶壺蓋打開，擺在顯眼位置，然後高聲說：“今兒累慘了，喝口茶趕緊睡，明天還得收廢鐵。”
    說完吹燈上床，躺下沒五分鍾，翻身從窗台跳出去，三兩下爬上屋頂，蹲在瓦脊後麵，隻露一雙眼睛盯著自家窗戶。
    半個時辰過去。
    遠處鍾樓敲了三更。
    窗下地麵輕輕一響，剛才那人又來了。這次他沒進屋，就在窗外趴著往裏看。
    見桌上茶杯空了，壺也見底，他臉上慢慢露出笑。
    “成了。”他低聲自語，“藥效發作，他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吐血。”
    他正要走，頭頂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話：
    “兄弟，你家閣主沒教過你？毒藥得親眼看著咽下去才算數？”
    黑衣人猛地抬頭。
    江麽蹲在屋脊上，手裏捏著個藍光閃閃的小球，衝他晃了晃。
    “你說你要殺我，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吧？”他說，“我這人有個習慣，別人送禮，我必回禮。你不請自來，還帶了這麽大一份，我不表示表示，多不合適？”
    黑衣人臉色一變，轉身就要跑。
    江麽手腕一甩，小球劃出一道弧線，精準飛進對方窗戶，落進屋裏那張床上，被褥一蓋，看不見了。
    下一秒——
    轟！！！
    一聲悶響，火光從窗口炸出，整間屋子屋頂掀飛一半，梁柱歪斜，磚瓦亂飛。那人被氣浪掀翻在地，滾了兩圈爬起來，滿臉黑灰，衣服燒出好幾個洞。
    “江麽！！”他嘶吼，“你找死！！”
    江麽從牆頭跳下來，拍拍手：“科學回禮，不用謝。下次再來，記得帶點伴手禮，比如你們閣主的折扇，或者他藏私房錢的盒子。”
    那人咬牙切齒，抬手打出一枚信號彈。紅光衝天而起，直奔天機閣方向。
    江麽看著那道光，搖頭：“還求援？你都快成炭烤豬了，還想著立功？”
    話音未落，他腰間布袋一鼓，鐵疙瘩綠屏閃：【檢測到遠程信號傳輸，已攔截並篡改內容。新信息已發送：‘任務失敗，目標警覺，建議撤退’】
    江麽笑了：“幹得漂亮。”
    那邊細作剛爬起來，發現信號彈發出的光變了顏色，從紅色變成綠色，愣了一下。
    “你……你動了信號？！”
    “不然呢？”江麽攤手，“你以為天機閣隻有你能傳信？我這係統專治各種不服。”
    那人還想說什麽，遠處傳來急促腳步聲，顯然是守山弟子被爆炸驚動，正往這邊趕。
    他狠狠瞪了江麽一眼，轉身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江麽沒追，就站在原地，看著那半塌的房子，吹了聲口哨。
    “炸得好。省得我交房租。”
    他轉身回屋，關門落鎖，從床底下拖出一個鐵皮箱，打開，把兩塊殘片放進去，又把那根帶插槽的金屬杆擺在中間。
    “你說你到底是個啥？”他戳著杆子，“插上就開機？通電就啟動？還是得念段密碼？”
    鐵疙瘩綠屏閃：【同類信號源持續接近，建議立即組裝】
    “裝就裝。”江麽擼袖子，“反正今晚也睡不著。”
    他拿起一塊殘片，剛要往杆子上按，忽然聽見外麵有動靜。
    不是腳步聲，也不是喊叫。
    是金屬摩擦的聲音。
    很輕，像是有人在遠處用刀刮石頭。
    江麽停下動作，耳朵豎起來。
    聲音來自院牆外，靠近竹林那片。
    他沒開燈，摸黑走到窗邊，掀開一條縫往外看。
    月光下，一根細鐵絲正從牆外伸進來，末端綁著個小鉤子，悄悄往他窗戶上掛。
    鉤子上掛著個東西。
    一把折扇。
    白色的，扇麵上寫著兩個字：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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