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矛離江麽的腦袋隻剩一米。
    他沒動，也沒閉眼。機甲冒煙，駕駛艙裏全是焦糊味，係統綠屏隻剩下三個字：【無響應】。
    他知道這回真要交代了。
    可就在那漆黑雷矛即將刺穿他頭顱的瞬間——
    一道銀光從機甲核心爆射而出！
    “鐺！！！”
    一聲巨響炸開，銀光橫在江麽麵前，正好擋住神族戰矛。矛尖紮進銀色戰甲的肩胛，火花四濺，卻再也進不了半寸。
    江麽猛地睜眼。
    那道身影背對著他，銀甲泛著冷光，長發如火焰飄動，藍眸亮得嚇人。
    “妘燼？！”
    她站在那裏，像一堵牆，把他死死護在身後。
    迦羅懸浮半空，眉頭皺緊：“你……竟敢現身？”
    妘燼沒回頭，聲音冷得像冰：“動他的人，骨頭我來拆。”
    話音落下，她左手猛然抬起，掌心藍光暴漲，直接轟向戰矛本體。
    “哢嚓！”
    整根戰矛從中間斷裂，赤紅雷光炸成碎片，四處飛濺。衝擊波把迦羅震退三步，他嘴角溢出黑血，眼神第一次露出驚懼。
    “你瘋了？！燃燒殘魂強行顯形？你就不怕魂飛魄散嗎！”
    妘燼依舊站著，肩膀上的傷口開始剝落光屑，一點點化作銀色塵埃，隨風飄散。
    她輕笑了一聲：“你說對了。”
    江麽在駕駛艙裏猛拍控製台：“妘燼！別幹傻事！快回來！係統還能重啟！鐵疙瘩還能修！你給我滾回來！！”
    他嗓子都喊啞了，可綠屏還是【無響應】，機甲紋絲不動。
    妘燼緩緩回頭。
    她的臉已經開始透明，像是快要看不見了一樣。但她還在笑。
    “笨蛋……”她說，“我說過，誰動你，我拆誰骨頭。”
    她右手一揮，一道柔光卷住江麽的機甲，輕輕一推，把他送出戰場中心。殘破的機甲在地上滑出十幾米遠，停在一堆碎石旁。
    然後，她轉過身，麵對迦羅。
    殘魂劇烈震顫，周身突然燃起銀色火焰，火光衝天而起，照亮整個廢墟。
    迦羅被那股威壓逼得連退五步，手臂發抖。
    “你就算燒光自己，也救不了這個廢物！”他吼道。
    妘燼站在銀焰中央，聲音低沉卻清晰：“這一世，我隻為護一人而戰。”
    她抬手，指尖凝聚最後一點藍光，直指迦羅。
    “你傷他一次，我斷你一臂。”
    “你逼他到絕路，我讓你永生不得安寧。”
    “你若再敢靠近他一步——”
    她頓了頓，火焰中的身影搖晃了一下。
    “我就算魂滅，也要拖你下輪回。”
    迦羅臉色變了。
    他想逃，可那股氣勢鎖死了他。銀焰如鎖鏈纏上他的四肢，讓他動彈不得。
    江麽跪在駕駛艙裏，雙手死死抓著操縱杆，指節發白。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看著妘燼一點點消失。
    她的手臂開始碎裂，化作光點；她的腿也開始消散，像是風吹沙一樣。
    “妘燼！！”他終於吼出聲，聲音撕裂般沙啞。
    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目光穿過戰場，落在江麽臉上。
    “別哭……”她輕聲說，“你不是廢物，你是……我的神。”
    說完，她的身體轟然炸開。
    漫天銀火升騰而起，像一場逆向的流星雨，隨風飄散，眨眼間沒了蹤影。
    江麽坐在駕駛艙裏，一動不動。
    他沒喊，沒叫，也沒流淚。
    但他眼角有血絲滲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流。
    他盯著那片空地，嘴裏喃喃：“……你答應過要一直罵我小混賬的。”
    風刮過戰場，吹起焦土和鐵皮。
    遠處，迦羅懸浮半空，右翼殘缺，戰矛斷裂，氣息紊亂。他死死盯著那團熄滅的銀焰，第一次露出了忌憚的眼神。
    他咬牙：“一個殘魂而已……值得嗎？”
    沒人回答他。
    江麽還坐在那裏，機甲破得像堆廢鐵，係統鎖死，身體多處內傷，動都動不了。
    但他眼睛沒閉。
    他盯著手腕上的鐵疙瘩。
    那塊生鏽的鐵片，此刻正微微發燙。
    突然，綠屏閃了一下。
    一行字跳出來：【警告：宿主生命體征下降至臨界值，檢測到高濃度悲慟情緒波動，啟動緊急協議……】
    江麽沒看屏幕。
    他隻是抬起手，用顫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鐵疙瘩表麵。
    “你還活著嗎？”他問。
    鐵疙瘩沒出聲。
    但那一瞬間，他好像聽見了什麽。
    很輕的一聲“嗯”。
    像風吹過鐵皮縫。
    又像誰在耳邊，輕輕應了一句。
    江麽的手指攥緊了操縱杆。
    他低頭，看見自己掌心全是血，混著汗水和灰土，糊成一片。
    他想起第一次激活係統那天，拿著三個源晶瓶換了個反物質拳套，一拳轟了堂兄的門。
    那時候他以為，隻要夠慫、夠賴、夠會撿破爛，就能活下去。
    後來他有了機甲，有了力量，有了能打翻城主之子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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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一直知道，真正護著他的人，是那個總罵他“廢物”的女人。
    現在她沒了。
    為了他，燒成了灰。
    江麽慢慢抬起頭。
    他看著迦羅，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種裝傻充愣的痞樣，也不是平時嬉皮笑臉的賴皮勁兒。
    而是冷。
    像冬天早晨結在鐵皮上的霜。
    他張嘴，聲音啞得不像話：“你說我是廢物？”
    迦羅冷笑：“你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不是廢物是什麽？”
    江麽沒理他。
    他隻是用盡力氣，把右手伸向腰間的口袋。
    那裏還剩最後一張糖紙。
    他記得妘燼說過，隻要玄力和科技共振，垃圾也能變成殺器。
    他把糖紙塞進回收口。
    綠屏閃了一下：【檢測到微弱源晶殘留，是否兌換微量神經增幅劑？】
    江麽按了確認。
    一股熱流衝進腦子，他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
    但他撐住了。
    他咬牙，手指在控製麵板上劃拉。
    “鐵疙瘩……聽得到嗎？”
    沒回應。
    他又敲了兩下鐵疙瘩：“老子還沒認輸，你也別裝死。”
    三秒後，綠屏閃出一行字：【警告：非法操作，權限不足。】
    江麽咧嘴笑了，嘴角裂開，流出血。
    “權限不夠？”
    他抬起左手，狠狠往手臂上一劃。
    鮮血湧出，滴在鐵疙瘩表麵。
    “老子現在就給你滴血認主！”
    血剛沾上鐵片，整塊鐵疙瘩突然劇烈震動。
    綠屏瘋狂閃爍：【檢測到雙核共鳴體血液，正在進行三級權限驗證……】
    江麽喘著粗氣：“快點……再快點……”
    迦羅察覺不對，抬手凝聚新矛。
    “想垂死掙紮？晚了！”
    他手臂剛抬起，鐵疙瘩突然“哢”地一聲響。
    一道銀光從裂縫中射出。
    緊接著，一個極淡的聲音響起：
    “誰……敢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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