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還在往下滴。
    一滴，兩滴，砸在鐵疙瘩的裂縫上，滋啦作響，像是燒紅的鐵塊扔進了水裏。
    江麽的手沒抖，胳膊卻已經開始發麻。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胸口像壓了塊千斤鐵。可他還是把左手往回收口那邊又推了半寸，讓血流得更快點。
    “你說過要罵我小混賬……”他聲音啞得不像話，“你走了，誰來管我？”
    綠屏閃了一下。
    【檢測到戰神殘留意識頻率匹配，啟動‘雙核融合協議’——倒計時：90秒】
    鐵疙瘩突然震動起來，不是那種機械式的哢噠響，而是從內部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像是有東西在蘇醒。
    下一秒，一個聲音響了。
    不再是東北大碴子味兒，也不是以前那種冷冰冰的電子音。
    那聲音輕，細，像風吹過鐵皮縫隙，又像誰在耳邊輕輕說了句：“警告……融合過程不可逆，宿主神經係統可能崩解。”
    江麽咧嘴笑了，嘴角咧開，血順著下巴往下淌。
    “崩就崩，反正老子早就不是人了。”
    他說完，雙手猛地按在胸口，用力一 press。
    血流得更快了，順著指尖灌進回收口，整塊鐵疙瘩開始發燙，表麵鏽跡一塊塊剝落，露出底下銀灰色的金屬層。
    綠屏瘋狂跳字：【雙核共鳴體確認，生命綁定中……能量回路重構中……】
    劇痛來了。
    不是外麵的傷，是裏麵。
    經脈像被兩股力量撕著走，一股滾燙如岩漿，順著血管往上衝；另一股冰冷刺骨，像無數根針在骨頭縫裏鑽。江麽悶哼一聲，整個人抽了一下，膝蓋砸在地上，但他沒倒。
    他咬住後槽牙，硬撐著沒鬆手。
    “拆炮台……”他嘴裏念叨，“想象你在拆炮台……”
    這是妘燼教他的共振口訣，最基礎的那一段。她說過，科技和玄力不是死磕，是搭橋。搭好了，廢鐵也能炸天。
    綠屏突然跳出新提示：【檢測到《九轉鈦合金體》運行軌跡，是否同步引導？】
    江麽用鼻子嗯了一聲。
    係統自動接入功法路線，藍光順著經脈鋪開，和那股紅彤彤的玄力撞在一起。
    一開始是炸。
    兩種能量對衝，江麽七竅都滲出血絲，耳朵嗡嗡響，眼前發黑。
    可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
    紅與藍，纏上了。
    不是打架，是繞著走，一圈一圈，像擰麻花似的，在他體內盤出一條螺旋通道。這通道一路通到心髒，又從心髒分出去，連到四肢百骸。
    綠屏閃出新消息：【雙核融合成功，體質進化：玄科共生體·初階】
    江麽喘了口氣，整個人癱在地上，但沒閉眼。
    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而且，不一樣了。
    他慢慢把手抬起來，盯著指尖。
    皮膚底下，隱約有光在流動。一道藍，一道紅，交替閃，像呼吸。
    鐵疙瘩的聲音又響了，這次有點怪。
    還是機械音打底，可尾音裏多了點溫潤，像是誰在笑。
    “牛了牛了！以後別拆主峰，拆別的去！”
    江麽扯了下嘴角：“科學的力量，懂？”
    他坐那兒沒動，閉上眼，開始感受身體裏的變化。
    玄力還在，但不再是以前那種堵著不通的感覺。現在它跑得順，像裝了渦輪。科技粒子也不再是外來的玩意兒，而是和血肉長在了一起，哪兒需要，哪兒就亮。
    他試著動了下右手小指。
    指尖凝聚出一點光。
    不是純藍，也不是純紅，是混在一起的紫芒，像閃電裹著火焰。
    他睜開眼，看向遠處。
    一座孤峰立在地平線上，灰撲撲的，跟之前沒什麽兩樣。
    江麽抬起手，對著那山，輕輕一揮。
    轟！！！
    整座山頭炸成粉末，石頭渣子衝天而起，塵浪翻滾，十幾裏外都能看見。
    鐵疙瘩哢哢響了幾聲：“臥槽，你這火力……比上次引力炮還猛。”
    江麽沒說話。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瞳孔裏有東西在動。
    數據流，一串串往上蹦，快得看不清。同時，還有玄力符文在轉，一圈套一圈，像星圖。
    兩者交織，不停刷新。
    他眨了下眼，數據消失了。
    可他知道，它們還在。
    這就是雙核的好處。
    腦子能算，身體能打，玄力科技一手抓。
    他慢慢站起身，腿還有點軟，但能撐住。
    戰場還是廢墟，焦土、碎鐵、爛機甲零件到處都是。他站在這堆破爛中間，像個剛出廠的怪物。
    鐵疙瘩縮回手表大小，貼在他手腕上，表麵多了一道銀邊，像是鍍了層魂火。
    “喂。”江麽忽然開口，“她還在嗎？”
    鐵疙瘩頓了兩秒。
    “你說呢？”
    江麽沒再問。
    他抬頭看向天空。
    雲還沒散，黑壓壓的一片。
    但他不怕了。
    以前他靠裝慫活命，靠撿破爛翻盤。現在不一樣了。
    他不是廢物了。
    他是能把垃圾變成殺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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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前走了一步。
    腳踩在一塊焦鐵上，發出清脆的響。
    遠處，迦羅站在殘破的祭壇上，遠遠望著這邊。
    他右翼斷了，臉上全是灰，眼神卻死死盯著江麽的方向。
    剛才那一擊，他感受到了。
    不是機甲的力量。
    是那個小子本身。
    他在變。
    變得不像人。
    迦羅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團黑霧。
    他沒衝上來，也沒逃。
    他在等。
    等江麽下一步動作。
    江麽也看到了他。
    他沒急著動手，而是把手伸進褲兜，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糖紙。
    他盯著看了兩秒，然後塞進回收口。
    綠屏一閃：【檢測到微量源晶殘留，是否兌換神經增幅劑？】
    江麽點了確認。
    一股熱流衝進腦子，他眼前一黑，差點跪下，但馬上挺住了。
    “再來。”他說。
    鐵疙瘩嘀咕：“你不要命了？剛升級就嗑藥？”
    江麽冷笑：“我命早就不是我的了。”
    他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凝聚出一團紫黑色的能量球，劈啪作響。
    他對著空中一甩。
    能量球飛出去三十米，炸開。
    地麵直接被犁出一道深溝，兩邊的碎石全化成了粉。
    江麽喘了口氣，手有點抖。
    還不穩。
    雙核是成了，但控製力還得練。
    他低頭看手腕，鐵疙瘩表麵微微發燙。
    “下次別這麽玩命。”那聲音又出來了，帶著點責備，“你要是死了，她白燒了。”
    江麽沒抬頭。
    他隻是握緊了拳頭。
    指甲掐進掌心，疼得很真實。
    這不是夢。
    她沒了。
    但他還在。
    而且，更強了。
    他慢慢蹲下來，手指插進焦土裏。
    泥土下麵，有東西在震動。
    是地下挖掘裝置，還在朝這邊移動。
    他記得，這是天機閣的玩意兒。
    偷窺用的。
    他嘴角揚了下。
    “你還想看？”他低聲說，“行啊，給你看個大的。”
    他站起來，走到一堆廢鐵旁，彎腰撿起一塊扭曲的金屬板。
    上麵有編號，是域外神族的製式零件。
    他掂了掂，扔進背包。
    又撿了三根斷裂的炮管，兩塊電路板，一把燒變形的刀。
    夠三斤了。
    係統提示：【今日任務完成，獎勵待領取】
    江麽沒管獎勵。
    他站在原地，閉上眼，感受體內的能量循環。
    紅與藍，一圈一圈，穩定運轉。
    他睜眼時，瞳孔裏又有數據流閃過。
    他抬起手，對著天上那片烏雲，緩緩舉起拳頭。
    拳頭上，紫光纏繞，越聚越亮。
    鐵疙瘩小聲嘀咕：“你要幹啥？”
    江麽沒回答。
    他隻是盯著那片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你說她是灰，我說她是光。”
    他拳頭猛地一震。
    紫光炸開，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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