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地底炸開的黑影衝天而起，直撲兩人。
    江麽手腕一抖，鐵疙瘩“哢”地展開，三米高機甲瞬間落地，炮口向前，硬生生把衝擊波扛了下來。他腦子嗡嗡響，像是被人拿錘子敲了十幾下，眼前發黑，耳朵裏全是電流聲。
    “宿主神經波動異常！”鐵疙瘩東北腔炸響，“強製啟動神經增幅劑護腦！”
    一股冰涼液體順著連接管衝進太陽穴，江麽猛地睜眼，視線從模糊變清。那道黑影已經碎了，殘骸散了一地，像是燒焦的木頭。
    他喘了口氣，抬手抹了把臉，掌心全是汗。
    “這玩意兒……不是幽玄？”他低聲問。
    妘燼站在他身前半步，背對著他，黑發被風吹得輕輕晃。她沒回頭，隻抬起一隻手，示意他別動。
    江麽沒動。
    他知道剛才那一擊有多凶。如果不是機甲擋了一下，他現在可能已經被轟進地底三十米。
    妘燼緩緩轉身，指尖點在他眉心。一道藍光滲進去，他識海裏的撕裂感慢慢平複。
    “你剛才是真不怕死。”她說，聲音冷，手卻穩，“那一劍，差點把你自己的魂都燒沒了。”
    江麽咧嘴一笑：“有你在，我敢賭。”
    話剛說完，他自己愣了一下。
    妘燼的身影……不透明了。
    她站在地上，腳踩實地，風吹她的頭發，衣服貼在身上，連鞋尖上的灰塵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現在……能一直在這兒了？”他伸手去碰她手臂，指尖沒穿過去。
    真實觸感。
    妘燼看了他一眼：“殘魂補全了。我能以實體存在現世。”
    江麽笑出聲：“那以後我拆山，你是不是得幫我扛鍋？”
    “誰給你擦屁股？”妘燼瞥他，“你拆的還不夠多？”
    江麽正要回嘴，突然感覺後頸一涼。
    他反應極快，往旁邊一滾，原地青石“轟”地炸開，一個碗口大的坑冒起白煙。
    一根細針插在坑底，紫黑色，鏽跡斑斑，但還在緩慢蠕動。
    “蝕魂針。”妘燼一步上前，抬腳碾下去，藍光一閃，針直接氣化。
    她眼神冷下來：“幽玄的手筆。他還敢來。”
    江麽撿起半截沒燒完的針頭，扔進鐵疙瘩的回收口：“係統，三斤垃圾，加個反物質糖豆不？”
    “做夢呢！”鐵疙瘩吼回來，“這破鐵都鏽透了！收它還得倒貼防毒塗層！”
    江麽哼了一聲，把口袋裏的源晶瓶晃了晃：“行吧行吧，等我攢夠三斤再換。”
    他靠著機甲殘片坐下，胸口悶得慌，肋骨處像有鋸子在拉。剛才那一劍耗太大，神識還沒完全穩住。
    妘燼蹲下來，手指按在他手腕上，脈搏跳得亂。
    “你現在的狀態，撐不住第二次時空回溯。”她說，“強行融合雙魂，係統會崩，你也活不了。”
    江麽盯著她：“所以咱們得等？”
    “等。”妘燼點頭，“時機不對，合一就是送死。”
    “那什麽時候才算對？”江麽問。
    妘燼沒答。
    她並指劃空，一道金紋飛出，鑽進江麽識海。他腦袋一熱，像是被灌了杯熱水，整個人鬆了下來。
    “這是我最後一道護魂印。”她說，“下次見麵，就是我們真正合一時。”
    江麽還想問，可她身影已經開始變淡。
    “等等！”他伸手去抓。
    指尖隻碰到空氣。
    妘燼最後看了他一眼，嘴角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又沒笑出來。
    然後她消失了。
    江麽坐在原地，手裏還攥著那半截毒針的灰燼。
    風停了。
    雲層裂開的縫還在，陽光照下來，落在他臉上，有點燙。
    他低頭看了看腕上的鐵疙瘩，屏幕綠幽幽閃著：【任務更新：收集三斤廢鐵，獎勵待定。】
    “老子剛砍完神，你就讓我撿垃圾？”他罵了一句。
    “你本來就是收廢品的。”鐵疙瘩回懟，“別以為贏了一場就成祖師爺了。”
    江麽沒理它。
    他慢慢站起來，機甲殘片嘩啦響，右腿裝甲隻剩一半，走起來一瘸一拐。胸口裂縫還在滋滋冒電，但他習慣了。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焦黑的金屬片，扔進布袋。
    袋子已經鼓了。
    他又摸出個空源晶瓶，搖了幾下，扔進去。
    “三斤……差不多了。”他嘀咕。
    遠處山林安靜得很，連鳥叫聲都沒有。
    他知道不對勁。
    幽玄不會隻派一根毒針。
    這隻是試探。
    真正的殺招，還在路上。
    他拍了拍機甲，低聲道：“準備著，下一輪不會這麽輕鬆。”
    鐵疙瘩哼了一聲：“你先把自個兒修明白再說吧，現在走路都漏電。”
    江麽咧嘴：“漏電怎麽了？老子這是自帶閃光特效。”
    他往前走了一步。
    地麵微微震動。
    不是地震。
    是地下三十米，那個自動挖掘裝置又動了。
    方向正是後山。
    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天。
    雲沒散。
    風又起了。
    他握緊了口袋裏的金屬片，指節發白。
    下一秒，他轉身，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布袋晃蕩，發出叮當聲。
    走了十步，他忽然回頭。
    空地上，有一小片灰燼被風吹動，打著旋兒，最後停在一塊碎石邊。
    形狀像個人影。
    江麽盯著看了兩秒。
    然後他掏出最後一個反物質糖豆，剝開糖紙，塞進嘴裏。
    甜的。
    他嚼了兩下，含道：“等老子攢夠廢鐵，非把你們老糊窩拆了當材料賣。”
    說完，繼續走。
    風吹亂他的頭發。
    他沒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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