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把天機閣的燙金帖子塞進褲兜，轉身就往回收站工地走。趙虎正拉著推車吭哧吭哧搬廢鐵，看見他立馬湊上來：“哥，真要去啊？聽說墨玄那老狐狸在觀星台布了陣法，專門等你上鉤。”
    江麽沒理他，蹲在地上扒拉一堆破銅爛鐵，從裏麵撿出個癟掉的源晶瓶，對著太陽晃了晃。“這玩意兒還能換半管神經增幅劑。”他嘀咕完，抬頭瞅了眼東極城方向，“三日後？正好，我新炮也該試射了。”
    趙虎嚇得一哆嗦：“你不會真打算開炮吧？那是天機閣！不是靶場！”
    江麽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咋？怕炸著你家祖墳？放心，我打得準。”
    三天後，東極城論道台外人山人海。
    墨玄站在觀星台上，白衣勝雪，折扇輕搖，臉上掛著三分笑意七分從容。底下各派弟子仰頭望著，紛紛感歎：“不愧是天機閣主，算無遺策，今日定能讓那江麽當眾出醜。”
    有人小聲議論：“你說江麽敢來嗎？前腳剛炸了玄靈宗，後腳就敢來天機閣撒野？”
    “來了又能怎樣？這裏是論道台，又不是擂台。他要是敢動手，全大陸都會說他蠻不講理。”
    話音未落，天空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
    眾人抬頭，隻見一團黑影撕開雲層，帶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直衝而下。那東西越看越不對勁——通體漆黑，三米多高，六根幽藍炮管從背後升起，落地時震得地麵裂開蛛網狀的縫。
    正是江麽的機甲。
    他在萬眾矚目中緩緩摘下頭盔，頭發亂得像雞窩，嘴裏叼著塊源晶糖，笑嘻嘻地掃視一圈人群，最後目光落在觀星台上。
    “墨閣主！”他揚聲喊，“聽說你要拆我機甲？”
    全場嘩然。
    墨玄手裏的折扇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僵了半秒。他沒想到江麽第一句話就把底牌掀了桌子。
    “江少主言重了。”他穩住情緒，聲音溫潤如玉，“此乃論道之地，何談拆機甲？貧道隻是想與你共參天地玄機，探討修行大道。”
    江麽呸地吐掉糖渣，拍拍機甲大腿：“那你剛才讓十二個弟子圍著我畫圈，拿羅盤測我氣運，是跟我嘮嗑呢？”
    墨玄眼神微閃，折扇輕輕合上：“些許觀測而已，不足掛齒。江少主既然來了，不如上台一敘？”
    “不了。”江麽擺擺手，“我這人站高了腿軟。再說了——”他抬手指向觀星台頂端那座巨大的青銅星盤，“你那台子太高，萬一塌了砸著你，我不負責。”
    墨玄臉色終於變了：“你這是何意？”
    江麽咧嘴一笑，手腕一翻，引力炮自動校準目標。
    “沒啥意思。”他說，“就是提醒你一句——你算你的命，我炸我的炮。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話音未落，他右手猛按啟動鍵。
    “轟——！”
    一聲巨響震徹東極城。
    六根炮管齊發，螺旋狀的引力波瞬間轟穿空氣，直擊觀星台頂部。青銅星盤連同百年測算碑文一同炸成碎片，石柱崩塌，瓦礫橫飛，整座高台劇烈搖晃，像被巨人踹了一腳。
    塵煙衝天而起。
    等煙霧散了些，人們才看清——觀星台頂徹底沒了，隻剩半截斷梁歪在那兒，焦黑一片。
    墨玄踉蹌後退，一腳踩空摔坐在殘垣上。他嘴角溢血，發冠碎裂，手中折扇也被衝擊波掀飛，撞在牆上哢嚓折成兩段。
    他抬頭看向江麽，眼睛都紅了：“你……你竟敢毀我觀星台？！”
    江麽邁步走上廢墟，機甲每踏一步，地麵就裂開一道縫。他走到墨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經算盡天下的人。
    “墨閣主。”他拍拍炮管，語氣輕鬆，“您這台子，質量不行啊。”
    四周鴉雀無聲。
    誰都不敢說話。剛才那一炮，不隻是炸塌了一座塔，更是把“天機不可違”的神話給轟成了渣。
    墨玄雙手撐地，指尖掐進磚縫，渾身發抖。他一生自負智謀無雙，布局千裏，可眼前這小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你不講規矩，我直接掀桌；你要論道，我偏要開炮。
    這才是最可怕的對手——不可預測。
    “你……”他咬牙切齒，“你以為這樣就能贏？你不過是個靠外物逞凶的廢物！沒有這破銅爛鐵，你什麽都不是！”
    江麽歪頭看他一眼，忽然笑了。
    “你說對了。”他說，“我是廢物。”
    墨玄一愣。
    “我經脈堵塞，修不了玄力，打不過堂兄，逃婚跑後山撿破爛。”江麽慢悠悠地說，“可你知道不？垃圾堆裏撿出來的玩意兒，有時候比你們供在神壇上的寶貝還厲害。”
    他彎腰，從瓦礫裏撿起一塊焦黑的金屬片，舉到墨玄眼前。
    “你看這個，像是啥？”
    墨玄眯眼一看，瞳孔猛地收縮。
    那是一塊刻著詭異符文的殘片，和他藏在密室裏的那塊……幾乎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他失聲叫道，“這是我從上古遺跡拓下來的機密殘圖，你怎麽會……”
    江麽把殘片往兜裏一塞：“巧了不是？我在礦洞撿的。看來咱倆還挺有緣。”
    墨玄臉色慘白，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場噴出一口血。
    江麽也不管他，轉頭環視四周還在發愣的圍觀群眾。
    “還有誰？”他大聲問，“誰還想請我去‘論道’？”
    沒人應聲。
    有人低頭，有人後退，還有人悄悄把寫著“江麽必敗”的賭票揉成團塞進袖子。
    江麽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機甲肩膀：“收工。”
    他剛要轉身，腕上的鐵疙瘩突然嘀咕一句：【你這回真把天機閣當垃圾站了】
    江麽咧嘴一笑，沒答話。
    風吹過廢墟，卷起一片灰。他站在斷台之上，影子拉得很長。
    腳下碎石縫裏，一塊焦黑的金屬片靜靜躺著，表麵泛著微弱紅光，像是某種機甲殘骸，又像一封未寄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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