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求生存 第5章:我們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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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
    港城。
    不同於北方的酷寒,港城的冬天也溫暖和煦,頂多飄一些冷雨。
    沈南威站在二十九樓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個紙醉金迷的城市,他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五年,但還是沒有適應這裏潮濕的氣候。
    秘書急匆匆趕來,說道:“沈總,您一直派人關注的那位方小姐被送進黑河派出所了。”
    沈南威:“派出所?她做了什麽要被送進那種地方?”
    秘書:“打架鬥毆。”
    沈南威:“什麽?”
    秘書:“確切地說,是為了爭奪一堆廢品,她單方麵打傷了別人。”
    沈南威:……
    方晴已經落魄到這種程度了?內娛女魔頭要去跟人搶廢品賣?
    沈南威感到生氣又心疼,他對秘書說:“給我訂今晚最近的一班飛機飛黑河,我要見她。”
    秘書艱難開口:“可是今夜是除夕,您已經答應了老夫人要陪她過年的,而且沈總您剛剛取得董事會裏那些家族元老的信任,不好這樣意氣用事的。”
    沈南威說:“你就說我去跟一個很重要的人約會,老夫人她會理解的。”
    秘書:……
    “好,好吧。”
    雖然不知道這位已婚喪偶還帶倆崽的方小姐到底是什麽來頭,但秘書直覺自己惹不起,他退出了沈南威的辦公室後立刻拿出移動手機打給了航空公司。
    ……
    方晴在派出所裏昏昏欲睡,不得不說,這裏還挺暖和,隻是如果自己的頭不那麽痛就好了。
    這時,紀賀吊著一條骨折的胳膊,從外麵走了進來。
    門一開,冷風直直地灌了進來,方晴背著身子打了個噴嚏,震得整個胸腔都是疼的。
    紀賀在她旁邊坐下,他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遇上這麽個女霸王,不就是順手賣了點她的破爛嗎?
    至於用鋼筋敲斷了他的胳膊?
    大過年的,他還得去趟醫院打石膏,真是晦氣。
    紀賀明顯是派出所裏的常客,見到值班的民警非常熟絡地一一打了招呼。
    其中一位民警開口諷刺道:“這次怎麽還掛上彩了?你是又調戲人家小姑娘被人家親爹給揍了嗎?”
    紀賀瞟了眼方晴,發現對方臉色紅紅的,他感覺這女人不凶的時候其實還挺好看的。
    “沒被親爹揍,被當事人揍了,就是她。”紀賀用下巴指了指一旁閉目養神的方晴。
    那位值班的警察一看到方晴的臉,心想怎麽又是她?
    這女人怎麽總喜歡晝伏夜出?上次是強奸未遂,這次是故意傷害,還能不能讓人安安生生地過個好年了?
    民警拿出了本子,開始做筆錄,詢問方晴為什麽要打人?
    方晴說:“他偷我東西還對我進行語言騷擾,我打他是讓他長長記性,不要對著落單的婦女嘴賤。”
    紀賀一聽這個就來氣:“我偷你什麽了?你能證明那堆破爛就你是的嗎?我隻是喝醉了,隨口誇了句小姐你的手好白,你就把我胳膊打骨折了!母老虎都沒你這麽凶!”
    方晴說:“我就這麽凶。”
    眼看倆人又要吵起來,民警說道:“行了!這裏是派出所,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都說說各自的想法,你們準備怎麽辦?”
    紀賀:“和解?”
    方晴:“要錢沒有。”
    一句話把紀賀被氣得冒煙,連那張英俊的臉都難看了不少。
    紀賀說:“你這樣不給麵子,別怪我揭你老底。”
    他湊近了些,對著方晴小聲說道:“你倒賣的是人家國棉四廠的集體資產,你以為那些零件拆下來我就看不出來了嗎?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紀小爺從小在這片長大,那些倉庫裏的什麽機器我沒見過?”
    方晴忍著頭痛,坐直了身子,說道:“你以為我就沒有你的把柄嗎?你從車上下來,走路搖搖晃晃的,明顯是酒駕,就憑這個,你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紀賀輕蔑一笑,說:“酒駕而已,不至於,是吧,劉哥?”
    說完,紀賀從兜裏拿出一盒高檔的港牌香煙,悄悄塞給了那個叫劉哥的民警。
    紀賀說:“那個,劉哥,大過年的,我媽的情況你也知道,她還在家等著我回去給她包餃子呢,這個您收下,一點心意。”
    民警收了煙,打開後看到煙盒裏塞的錢,頓時眉頭舒展,對紀賀說道:“行吧,你作為受害方,既然傷口已經包好了,你就先回去吧,下次開車別喝酒了。”
    方晴這才想起,現在是1996年,酒駕還沒開始嚴查,醉駕也不入刑。
    隻見紀賀得意洋洋地起身,對著做筆錄的民警說道:
    “她賣的那些東西是國營倉庫裏的廢鐵,算是倒買倒賣國家資產了,可得聯係紡織廠的領導,好好查查她,我聽說廠子過完年就要被港城那邊的富商收購了,可不能讓這種不正之風影響了市場經濟的推行,您說是吧,劉哥?”
    方晴這才知道自己攤上事了,敏感時期,如果“倒賣國家財產”的帽子往她身上一扣,沒有個三年五載,她很難從漩渦裏脫身。
    她三個月後還得還沈建國欠下的那些賭債呢。
    這個叫紀賀的混混真是陰險,白瞎了他那張臉。
    見警察已經拿出了電話薄,開始聯係廠裏的領導,方晴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媽媽!”一聲熟悉的呼喊在門口響起。
    沈豆豆和沈立哭著向方晴跑來。
    看著孩子們焦急的神色,方晴強裝出鎮靜的模樣,其實她現在渾身發軟,又冷又痛,連視線都開始模糊了。
    除夕的鍾聲響起。
    新的一年來到,方晴卻在派出所裏等待著她的黴運,伴隨著外麵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方晴在兩個孩子的環繞下,徹底失去了意識……
    恍惚間,她看到一個男人推門而入,他個子很高,走過來時,身上還帶著清洌的山林味道,很淡,也很獨特。
    沈南威一眼看到了暈倒的方晴,他將她攔腰抱起,向自己的港牌座駕走去。
    他穿著一件廓形的米色風衣,氣質高冷矜貴,與這個北方小城格格不入,一路走來居然無人敢攔。
    感受到了身下的顛簸,方晴睜開了眼睛。
    男人身上有一種內收的侵略感,眼睫上都是風雪的模樣更是讓方晴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
    她忍不住問道:“我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