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利刃割裂皮革與骨肉的悶響，清晰可聞。
    厲青陽前衝的勢頭驟然僵住，他臉上的殘忍與即將得手的狂喜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震驚與茫然。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脖頸，一道細細的血線迅速浮現、擴大。
    “呃……嗬嗬……”他想說什麽，卻隻能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溫熱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脖頸的傷口激濺而出！
    砰！他那顆兀自瞪大著不甘與難以置信眼睛的頭顱，竟被脖腔內洶湧的血壓頂得離頸飛起，劃過一道拋物線，重重砸落在地毯上，滾了幾滾，麵孔朝天，死不瞑目！
    無頭的屍身晃了晃，轟然倒地，濺起一片塵埃。
    靜！
    帥帳之內，死寂得可怕！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如同被石化，呆呆地看著持劍而立、劍尖滴血未沾的楚嫣沅，又看看地上厲青陽身首分離的慘狀，大腦徹底宕機。
    那是什麽速度？什麽劍法？！
    厲青陽，準一流高手，青陽軍主帥，竟然……被一招秒殺？！
    還有那武器……是怎麽憑空換的？！
    無邊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帳內每一個將領的心髒。
    看向楚嫣沅的目光，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敬畏與戰栗。
    此刻的楚嫣沅，在他們眼中不再是那個僥幸逃生的楚家孤女，而是手握詭異神器、身負絕世武功的殺神！
    趙奎等六將最先反應過來，激動得渾身顫抖，猛地單膝跪地，抱拳齊聲高呼：“末將拜見楚帥！願為楚帥效死！”
    這一聲，如同驚醒夢中人。
    帳內其餘將領，無論是原本的中立派，還是厲青陽的剩餘心腹已嚇破膽，甚至是剛才那些猶豫不決的，此刻哪裏還敢有半點別的心思？
    “噗通”、“噗通”跪倒一片，額頭觸地，聲音發顫：
    “末將拜見楚帥！”
    “願聽楚帥調遣！”
    “楚帥威武！”
    蕭景站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微微頷首。
    很好，雷霆手段斬殺首惡，展示絕對武力，瞬間震懾全軍。
    雖然難免還有些人心存異誌，但在楚嫣沅如今展現的壓倒性實力和“欽差”身份的雙重壓力下，至少在明麵上，青陽軍這十萬大軍，算是初步握在手中了。
    剩下的，就是逐步清洗、整編和掌控。
    與此同時，漢川府北境，落霞關前。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與一種更加尖銳、密集的“砰砰”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死亡樂章。
    大胤鎮國大將軍王鎮嶽，站在後方臨時搭建的高台上，原本誌在必得的豪情，此刻已化為滿臉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他握著令旗的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眼前是他從未想象過的地獄景象。
    他引以為傲的三萬大胤先鋒精銳，按照經典的攻城戰法，盾牌手在前，弓箭手掩護，步兵梯隊衝鋒，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向漢川軍那道看起來並不算特別高大、卻挖滿了縱橫交錯溝壑戰壕的防線。
    然而，迎接他們的不是預想中的箭矢滾木礌石，而是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攻擊。
    先是天空中傳來一種奇特的尖嘯，然後遠處漢川軍陣地上，騰起幾團不大的煙塵，緊接著——
    轟！轟！轟！轟！
    震天動地的爆炸在衝鋒的胤軍密集處綻開！
    火光閃爍，破片橫飛，頃刻間就將整齊的隊形撕開數個巨大的缺口，殘肢斷臂混合著泥土被拋向空中！
    那是漢川軍為數不多的幾門迫擊炮在發言。
    僥幸未被炮火覆蓋的胤軍，剛衝入射程，更恐怖的打擊降臨。
    戰壕中，伸出了一排排黑洞洞的槍管。隨著指揮官雲夢瑤冷靜的口令，爆豆般的槍聲連綿響起！
    砰！砰！砰！砰！砰！
    聲音不算特別大，卻異常密集、清脆。
    衝在最前麵、手持高大盾牌的胤軍精銳愕然發現，他們足以抵擋強弓硬弩的包鐵木盾，在那些不知名武器麵前如同紙糊！
    盾牌被輕易洞穿，後麵的同袍如同被無形重錘擊中，身上爆開血花，慘叫著倒地。
    弓箭手試圖還擊，但他們的箭矢飛過漫長的距離，落到漢川軍戰壕前時已綿軟無力，就算偶有落入戰壕，也被早有準備的漢川軍用盾牌或工事輕鬆擋下。
    而他們自己，卻暴露在對方那超遠射程、精準無比的槍口下，成片成片地被點名射殺！
    這根本不是戰鬥，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胤軍士兵的勇氣在飛速流逝，他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敵人，看不見，打不著，自己卻像麥子一樣被成排割倒。
    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衝鋒的勢頭迅速瓦解，士兵們哭喊著，丟盔棄甲，拚命向後逃竄，將後背留給死神，反而造成了更大的傷亡。
    僅僅第一次試探性進攻，不到半個時辰，王鎮嶽就駭然發現，他損失了接近萬人！
    而漢川軍的防線，似乎紋絲不動，他甚至沒看到幾個漢川軍士兵完整的身影！
    “這……這是什麽妖法？！什麽武器？！”王鎮嶽臉色慘白，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挫敗感和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仗，還怎麽打？
    消息傳到另一個方向按兵不動的南昭大營，南昭主帥臉上的悠閑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同樣的驚駭與蒼白。
    “什……什麽？大胤前鋒損失近萬，連對方陣地邊都沒摸到？”南昭主帥聲音都變了調，“漢川軍用的何種兵器？竟恐怖如斯？”
    探子回報的情況語焉不詳，隻說什麽“雷聲火光”、“快過強弩的暗器”，但這足以讓南昭主帥脊背發涼。
    撿便宜？這他娘的是去送死啊！
    南昭軍上下，原本蠢蠢欲動的戰意，瞬間被澆了個透心涼，別說進攻了，不少人已經開始琢磨怎麽找理由後撤了。
    王鎮嶽在最初的驚恐和暴怒之後，漸漸冷靜下來，或者說被逼得必須冷靜。
    胤帝的死命令在耳邊回響，打不下漢川，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他仔細觀察戰場，發現了一些端倪：
    漢川軍那種會爆炸的武器似乎不多，發射間隙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