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能遠距離擊殺的“暗器”雖然厲害，但似乎……不能連續快速發射？
    而且，對方兵力顯然不足，防線拉得很長，卻單薄。
    一個冒險的計劃在他腦中形成。
    “傳令！”王鎮嶽咬牙切齒，眼中閃過狠色，
    “敵軍火器雖利，然數量必寡，持續不久！命前軍重整，棄密集陣型，所有人散開！以散兵線緩慢匍匐接近！用弓箭和弩機零星還擊騷擾！
    他們的火器再厲害，打分散的目標也效率大減！
    隻要衝過最後那段死亡地帶，貼近他們的壕溝，短兵相接，我軍兵力優勢便能發揮！
    第二梯隊準備，一旦前軍貼近，立即發起決死衝鋒，一鼓作氣，拿下陣地！”
    他這是要用士兵的命去填，去消耗漢川軍的彈藥和精力，賭一個近身肉搏的機會！
    很快，大胤軍陣中鼓號再變，剩餘的士兵在軍官皮鞭和刀劍的威逼下，再次鼓起勇——但更多是恐懼驅使。
    這次他們學乖了，不再排成密集陣型，而是如同撒豆子般散開，伏低身體，利用地形和同伴的屍體作為掩護，一點一點，艱難地向漢川軍陣地蠕動。
    同時，零星的箭矢和弩箭開始向漢川軍陣地拋射，雖然造成不了多大威脅，卻是一種持續的壓力。
    漢川軍陣地，前線指揮部。
    雲夢瑤放下望遠鏡，秀眉微蹙。
    敵人的變陣在她意料之中，但確實帶來了新的挑戰。
    己方兵力處於絕對劣勢，這是不爭的事實。
    步槍點射對付分散的敵人效率下降，****藥珍貴，對付這種稀疏目標性價比太低，她已經下令暫停炮擊。
    “敵人想耗，想貼上來肉搏。”雲夢瑤聲音冷靜，對身旁的副官道，
    “傳令各段陣地，狙擊手重點清除敵軍軍官和冒頭的弓弩手。其餘士兵，節省彈藥，放近到五十步內再自由射擊，務必保證命中率。告訴兄弟們，穩住，我們的武器優勢還在，一寸陣地也不許丟！”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另外，讓‘鋼刀隊’做好準備。一旦有敵人衝破火力網靠近壕溝，立刻迎擊，用白刃戰把他們打回去！我們的刀，比他們的鋒利！”
    命令迅速傳達。
    漢川軍的陣地上，槍聲變得稀疏但更加精準，每一個槍響，幾乎都伴隨著遠處一名胤軍士兵的倒下或慘叫。
    胤軍的推進速度慢如蝸牛，每前進一丈都要付出慘重代價，但仗著絕對的人數優勢，他們確實在一點點地逼近。
    終於，在付出了又一批傷亡後，約有近千名悍不畏死的大胤士兵，成功衝到了離漢川軍第一道戰壕僅五六十米的地方！
    這個距離，對於衝鋒而言，轉瞬即至！
    “殺啊！衝上去！殺光他們！”一名胤軍千戶血紅著眼睛，舉刀狂吼。
    仿佛壓抑已久的火山爆發，這近千名胤軍士兵從地上一躍而起，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揮舞著刀槍，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向近在咫尺的漢川軍戰壕發起了亡命衝鋒！
    他們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戰壕內，雲夢瑤眼神一凜，厲聲道：“近戰隊，上！”
    早已等候多時的漢川軍近戰士兵，約五百人，同樣發出怒吼，從戰壕中躍出！
    為了機動性，他們並未穿戴沉重鎧甲，但手中清一色握著蕭景從係統兌換的現代高碳鋼所鑄的製式刀劍，在陽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
    兩股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金鐵交鳴聲、怒吼聲、慘叫聲瞬間響徹陣地前沿。
    然而，碰撞的結果卻幾乎是一邊倒的！
    大胤士兵驚恐地發現，他們手中精良的製式戰刀、長槍，在與漢川軍士兵的刀劍交鋒時，往往隻是一個照麵，就被輕易斬斷、磕飛！
    漢川軍的武器鋒利和堅硬程度，遠超他們的想象！
    “他們的刀有鬼！”一名胤軍百戶看著手中隻剩半截的刀，駭然驚呼，下一刻，一道冷光掠過，他捂著噴血的喉嚨倒下。
    漢川軍士兵則士氣大振，他們配合默契，三人一組，背靠戰壕，利用武器之利和經過訓練的近戰技巧，如同磐石般抵擋著胤軍的衝擊，並不斷造成殺傷。
    刀刃翻飛，血光迸濺，不斷有胤軍士兵倒下，而漢川軍的陣線雖然承受著壓力，卻巋然不動。
    王鎮嶽在後方看得目眥欲裂，他沒想到，即便貼了上去，在肉搏戰中，己方竟然還是處於劣勢！
    那些漢川軍的兵器，究竟是什麽打造的？！
    “再上！給我衝！他們人少！耗死他們！”王鎮嶽瘋狂地揮舞令旗，將第二批、第三批士兵也壓了上去，他要在這一點打開缺口！
    慘烈的白刃戰在陣地前沿拉鋸，漢川軍雖然單兵裝備和素質占優，但人數劣勢逐漸顯現，防線開始出現鬆動，傷亡也開始增加。
    雲夢瑤麵色凝重，她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能否守住這第一道防線，關乎整個漢川的士氣。
    她握緊了手中的劍，準備在關鍵時刻親自帶預備隊頂上去。
    就在此時，一名傳令兵飛馬從後方奔來，臉上帶著喜色，對雲夢瑤大聲道：“稟雲帥！姑爺傳訊，北楚青陽軍已定，楚帥正率軍趕來支援！最快明日午時可達！”
    雲夢瑤聞言，美眸中精光一閃，壓力驟減，她看向前方再次湧來的胤軍潮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告訴兄弟們，再堅持半天！援軍將至！把這些胤狗，給我死死釘在這裏！”
    落霞關前陣地。
    喊殺聲、金屬碰撞聲、垂死哀嚎聲已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
    夕陽如血，將這片修羅場浸染得愈發淒豔。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硝煙味和塵土味。
    漢川軍的第一道防線，如同暴風雨中飄搖的孤舟，在黑色胤軍人潮的反複衝擊下，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戰壕多處被突破，雙方士兵在泥濘與血泊中糾纏廝殺。
    漢川軍士兵雖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人數劣勢在敵人完全不計代價的猛攻下被無限放大。
    每一個人都要麵對數倍甚至十倍的敵人，體力與精神都已瀕臨極限。
    雲夢瑤早已親臨最危險的缺口處。
    她一身銀甲已被血汙沾染，手中的精鋼長劍不知飲了多少敵血，劍刃依舊寒光爍爍。
    她小腹微隆，身形卻依舊矯健迅猛，劍光過處，必有一名胤軍斃命。
    但她的呼吸已有些急促，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孕期的身體負擔，加上高強度的廝殺，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