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孫冬娘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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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邊熱鬧,另一邊縫紉班因為來的早,已經要放學了。
    一聽竹編班請了新師傅,縫紉班的學徒那是又驚又喜,又惶恐焦慮。
    驚喜是因為,莊主說的是真的——隻要學得好,莊主就會請更厲害的師傅來授課!
    但惶恐焦慮又是因為——竹編班竟然比她們先請了新老師。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竹編班進步更快啊!
    一時之間,縫紉班的一師六徒都很焦慮。
    簡星夏今天再發工錢,除了許三妞之外,大家無一例外,都選了針、線、布料。
    秦畫和樊詩詩深感不安:“我們回去就練習!”
    都是昨天回去跟姐妹們說話,太耽誤時間了,沒想到竹編班的進步這麽快!
    真是,十四個姐妹裏,除了韶音和阮香來山莊做工,就隻她們兩個有這樣好的機緣,能夠來山莊當學徒。
    結果她們竟然給姐妹們丟臉了,輸給一起開課的竹編班了。
    這怎麽了得!
    秦畫和樊詩詩羞紅了臉——她們昨日竟然還挑選紙筆和墨,光想著自己,不想著提升技能,真是太慚愧了。
    桃丫和杏丫也各自選了針線和布料。
    杏丫的學徒工錢不夠,還找桃丫借了點兒:“阿姐,你幫我買針線,我明日還你。”
    杏丫心裏可懊悔了。
    要是昨天少買兩塊兒糖就好了,買兩根針一卷線,回去也能練習練習縫衣。
    這下好了,糖是吃開心了,結果今天“失業”不說,還拖累縫紉班,叫隔壁給趕超了。
    桃丫倒是還好,她大些,懂事了,知道讀書識字也很重要,況且她一直在練針線,不缺工具,便將學徒微薄的工錢借給了杏丫。
    最後剩下孫冬娘和許三妞。
    ……
    今日縫紉班做了十個荷包。
    七個素錦的,三個繡了小幅圖樣的。
    不用打絡子之後,桃丫也加入了縫製荷包的行列,加上秦畫和樊詩詩更熟練了,大家做得便快了不少,騰出手來,讓孫冬娘專做刺繡。
    因而孫冬娘今日繡了三條顏色各異的小金魚,著實過了一把手癮。
    工錢也較前日多了一些,昨天她幫著做了一兩個荷包,又繡了一條精致的小金魚,工錢拿了五塊錢。
    今日沒做荷包,單獨繡了三條金魚,工錢漲到了八塊錢。
    八塊錢已經算學徒裏工錢多的了,能買不少東西。
    家裏的米缸空了,孫冬娘就買了兩斤米,一斤麵。
    簡星夏這裏的米麵價格便宜,一共隻花了五塊錢。
    孫冬娘本來想選看起來更粗糙、更黃的米的,結果一看,這糙米價格竟然更貴,要兩塊五一斤!
    孫冬娘咋舌,她著實不明白。
    這白花花的精米,算下來不到兩塊錢一斤,怎麽這“糙米”,反倒要兩塊五一斤?
    但她也沒敢多問,既然得了機緣來山莊當學徒,還能吃飽飯、拿工錢買東西帶回去……這樣的好日子,便是有些異樣,她也隻當不知道了。
    剩下三塊錢,孫冬娘選了一疊碎棉布。
    碎棉布四塊錢一斤,都是一兩尺大小的布料,對她來說,這都算是正兒八經的好料子、大料子了。
    但莊主說這個是碎布,那就是吧。
    簡星夏用小電子秤給孫冬娘稱了,七兩多,也有好幾塊布料。
    孫冬娘將東西收好,鄭重同簡星夏和林三娘道謝,便去了涼亭。
    片刻過後,涼亭裏已經空無一人。
    ……
    回到家鄉。
    邊關城中,軍戶所內,孫冬娘從一座黃土夯實的房子後麵轉出來。
    軍戶所裏最近熱鬧,他們這一批最近不少人成親,新來了好些人。
    有附近城鎮年紀正當嫁的姑娘,也有孫冬娘這樣從外流落過來的,還有沒了男人拖著孩子嫁過來的。
    大家互相也不熟悉。
    有在門口摘菜、清掃門口塵土的婦人瞧見她,也隻是靦腆笑笑,互相並不多言。
    畢竟都是新媳婦兒,剛成親一個月,臉皮都薄著。
    孫冬娘也是靦腆笑笑,鑽進了家。
    軍戶所內算是安全,從前沒成家的時候,高忠傑都是隨便插個插銷,並不鎖門。
    孫冬娘來的第一天,就感覺插銷不安全,想裝個門鎖。
    隻是銅鎖不便宜,孫冬娘初來乍到,怕高忠傑不高興,硬是沒敢提。
    直到高忠傑有一次提前回來,進門推門不開,發現孫冬娘將桌椅和大缸都抵到門後,阻止開門。
    高忠傑不理解:“為何如此?”
    孫冬娘才咬牙說了。
    高忠傑當時一言不發,但次日,下營回來,竟然真的帶回來一把銅鎖。
    兩把鑰匙,一把高忠傑拿著,另一把,交給了孫冬娘。
    拿到鑰匙的那一天,孫冬娘才感覺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家裏,有了一點點安全感。
    也是從那時起,她隱隱覺得高忠傑不如麵上那般冷峻,似乎不是個不好相處之人。
    於是孫冬娘便壯著膽子,將軍營裏發給他們成親賀禮裏的布料,拿出來做針線。
    針是她自個兒的,流亡路上,既做針線,也做防身之用。
    針很鈍,她磨了又用,用了又磨,終究是做得不好。
    布料不多,她不敢全用了,就隻裁下來一小塊兒,做了兩個帕子。
    太素的帕子賣不出價,她又試著在帕子上繡了花樣。
    隻是手藝一般,工具和材料更是不好,送去城裏的布莊和繡坊,都被退貨了。
    邊關城裏,男女一樣,都要幹活。
    粗糙一些的人,不用帕子,就用汗巾子或者袖子、抹布、擋風沙的麵巾替代了。
    故而帕子多是賣給有錢人。
    可有錢人講究精細,孫冬娘的手藝著實一般,他們看不上。
    那日已經是孫冬娘第二次被退貨了。
    她心裏難受得緊。
    高忠傑是給了她一些銀錢的,隻是,她本就是家鄉遭了水患,家破人亡流亡來的。
    比不上本地人家自帶嫁妝的姑娘,又跋涉數年,耽誤了好年華,二十來歲才為了個去處,報名了軍營的相親大會。
    相親大會上,媒婆說得天花亂墜,但她的家底子在這裏,沒錢沒人沒幫扶,人又生得幹瘦,沒那等眼瞎的人願意選她。
    高忠傑又不一樣,他是十夫長,體格健壯,人又長得周正,算是那一批的將士裏不錯的對象。
    想找高忠傑的人不少,但高忠傑似乎是不願意成親,冷冰冰地拒絕了所有人。
    官府找來的媒婆也沒辦法了——一口氣說了十五個,高忠傑氣哭五個,罵走兩個想上手的,剩下八個都是被嚇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