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坐著，娘去給你們燉雞蛋吃，燉一大碗，兩個人分著吃。”周蘭花哼著小曲去了廚房，生火燉蛋。
    吳倩雲睫毛微斂，“林藍，我都感覺我是沾了你的光，才吃上的雞蛋。”
    “酸了？”
    “沒！”
    但她的表情就是酸，而且酸得厲害。
    一刻鍾後，周蘭花端著個大海碗走了出來。
    碗裏，雞蛋羹白嫩細滑似豆腐，上麵還淋著幾滴香油，幾根切碎的香菜。
    噴香！
    “吃吧，我特意淋了香油的，可香了。”周蘭花拿起調羹作勢分雞蛋羹
    “舅母，別光我們吃呀，你也一起。”
    “是啊，娘，一起吃吧，這麽多呢，我們倆哪吃得完？”
    “我不吃，人老了，不愛吃這些。”
    “再老也得吃飯，”林藍把調羹塞她手裏，“再說，你不吃我倆怎麽吃得下去？”
    “是啊，娘，一起吃吧。”吳倩雲又去廚房拿來一隻碗。
    最終，三人把雞蛋羹分著吃了。
    等太陽沒那麽大了，周蘭花把自己收拾利落，拎著個籃子出了門。
    籃子上蓋著塊碎花布，裏麵放著十顆雞蛋，一些山棗，還有無花果，一包糕點。
    都是張曉雲給她買的，她一直沒舍得吃。
    到了閨女所在的村莊，兩孩子忙跑了上來，“外婆，你來了。”
    周蘭花拿出幾顆無花果給他們。
    “吃吧，你表舅舅從山上摘回來的，甜著呢。”
    兩孩子忙接了過來。
    周蘭花摸了摸兩孩子腦袋，“你娘呢？”
    “在家喂豬呢。”
    張曉雨聽到聲音，忙放下手裏的活，跑了出來。
    “娘，你怎麽來了？”
    她長得像周蘭花，圓臉，有點黑，臉上帶著幾顆黃褐斑。
    “怎麽？不歡迎啊？”
    張曉雨幫她倒了杯水，“不是，我的意思是家裏事多，你怎麽下午來了？而且，這天多熱啊，有啥事兒你梢個口信，我讓娃他爹跑一趟就是。”
    張曉雨知道娘家的情況，大嫂跟小妹如今在官道上做生意。
    家裏的活都堆在了老娘頭上，至於老爹，那就不是個沾手家務的。
    娘現在忙得回娘家多待會兒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空半下午來他們家？
    估計是有啥急事。
    果然，周蘭花也沒空磨嘰，“我來自然有事，也等不了口信，我說完就走。”
    “啥事兒啊這麽急？還是弟妹她們也要孵雞仔？”
    “你猜對了。”
    張曉雨……
    老娘對兩弟妹還真上心。
    “是千水家還是永川家？要多少？”
    “是這麽回事，永川媳婦兒說讓你孵雞仔拿去鎮上賣。”
    “娘，我哪有那麽多本錢？而且，要是一個不注意，那窩蛋可就全毀了，我婆婆不罵死我才怪？”
    “你急啥？聽我把話說完，小藍說，孵得出雞仔算你的，孵不出的蛋算她的。”
    “什麽意思？”
    “她說，孵不出雞仔的蛋她收，按鮮雞蛋的價格給你。”
    “永川媳婦真這麽說？”張曉雨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我專門為這事兒來的，還能騙你？你想想，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你就說幹還是不幹吧？”
    “娘，她要壞雞蛋幹啥？占她的便宜我哪好意思？”
    周蘭花解釋道，“她不是開了家鋪子嗎，說是能用毛雞蛋做小吃，還說有把握做得好吃。”
    “這玩意真能賣得出去？”
    “小藍從不說假話。”
    “娘，你什麽時候跟永川家的這麽親了？”
    “不是一直親嗎？永川從小就在咱家長大，在我眼裏他跟你們是一樣的。”
    “我沒說永川，我是說你之前不是不願意林藍進門嘛！”
    “有嗎？”周蘭花決不肯承認自己當初不高興林藍進門的事兒。
    很快轉移話題，“行了，甭瞎扯，你就說這事兒幹不幹吧？”
    “幹！肯定幹，就是……”她手頭有點緊，要做生意不得買很多雞蛋才行。
    “呐，給！”周蘭花塞給她一個用手絹包著的東西。
    “娘，我不要，……”張曉雨忙推辭。
    周蘭花直接塞到了她懷裏，“拿著，算我借你們的，等賺了錢記得還我。”
    “還，我肯定還。”張曉雨眼眶子濕潤。
    “行了，你們兩口子商量商量吧，我先走了。”
    “娘，你先別走，我拿幾顆雞蛋給你帶回去。”老幫娘家幹活，生怕婆家有意見，因此，剩下的毛雞蛋都是給婆家人吃的。
    現在嘛，不給了。
    “不用，待會兒你公婆知道了，怕是得有意見。”出嫁的閨女都這樣，難呐！
    “別管他們，拿幾顆回去給小藍練練手，你不嚐嚐，就不擔心？”
    這話說到了周蘭花的心坎上。
    “那你少裝幾個，別拿那麽多。”
    “哪多了？家裏那麽多人，少了哪裏分得到。”張曉雨把所有的雞蛋全部裝給了她。
    等周蘭花走了，張曉雨男人才說，“你也別全拿走啊，也給爹娘嚐嚐，要不，他們又該說道了。”
    說媳婦兒顧娘家。
    “我娘家弟妹要帶咱賺錢，我送她幾顆雞蛋吃吃怎麽了？”
    “你說什麽？”
    “我娘說，讓咱孵雞仔去賣，孵不出的送去弟妹的店裏，她按鮮雞蛋的價格給咱結算，你就說幹不幹吧？”
    “幹！有弟妹她們托底，我怕啥？”
    “所以呀，送他們幾顆雞蛋多嗎？”
    “不多，我這就告訴爹娘去。”
    “告訴他們有啥用？”
    “免得他們念叨你啊！”
    傍晚，林子裏迷迷糊糊印出兩道人影。
    “東西當了沒？”
    “當了！”
    “錢呢？拿來！”
    “菲兒，你真要走啊？”
    “不走留在這兒幹啥？”
    “外麵世道沒那麽太平，你一個弱女子，……”
    “行了，別叨咕了，你有能力幫我啊？快點，把錢拿出來，按咱們之前說的，我八你二。”
    最終，錢老三還是掏出了錢。
    兩人就著不太明亮的光，把錢給分了。
    等周蘭花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不過，她沒有絲毫疲態，精神十足地，拎著籃子去了林藍家，“小藍，我跟你大姐說了，她說幹！呐，這是她給的……毛雞蛋，”
    “這麽多？”
    足足十多顆呢！
    “這次失敗得是多了點。”周蘭花咧嘴笑。
    “舅母，晚上就在我們家吃，我做給你們嚐嚐。”
    “好，我先回去剁豬草，弄好了你叫我。”
    家裏養了兩頭豬，得回去伺候著，要不一會兒該跑出來了。
    “林藍，要幫忙嗎？”吳倩雲的聲音從對門傳來。
    “要，幫我生火。”
    先把蛋放入鍋裏煮熟，在剝了蛋殼，最後放油進去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