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劇痛達到頂峰，意識瀕臨渙散的邊緣，那縷微弱卻真實無虛的氣流，終於如同一條逆流而上的小魚，無比微弱地——遊弋到了林燁丹田所在的位置！
    “噗……”
    一口濁氣混雜著細微的血沫不受控製地從林燁口中噴出，在昏暗的光線下散開一片淡紅的塵霧。
    嗆人的灰塵鑽進鼻腔和喉嚨深處，引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劇咳，咳得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整個人佝僂得像隻蝦米。
    可就在這狼狽至極的痛苦咳嗽之中，林燁那布滿血絲、還糊著涕淚的眼睛卻猛地亮了起來！
    丹田！
    小腹深處那個本該屬於修士靈力核心之處，十幾年來一片虛無死寂的地方，此刻竟有了一絲極其極其微弱的……溫意？
    如同在永凍的極夜荒原上，被厚重的萬年冰雪掩埋的地底深處，投下了一顆剛剛點燃的小小炭火！
    溫暖。顫動。生機！
    “成了……” 他喉嚨嘶啞得像被砂石磨過，聲音幾乎聽不見，但那咧開的嘴角卻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悅，“引氣入體……煉氣一層……成了！”
    雖然這突破簡直就像給枯死的樹根上粘了片葉子般微弱可憐，但它確確實實存在了！
    這是他穿越後，第一次憑借自己的手段，真正撬動了這具身體該死的天賦壁壘！
    【境界突破：煉氣一層偽劣產品，極度不穩定）】
    【生命質量微量提升。當前黴運詛咒壓製度：0.000001】
    他甚至能隱隱感覺到，那跗骨之蛆般、日日夜夜壓迫著他整個存在的沉重“黴氣”，似乎因為這微弱生氣核心的出現，被消磨了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一絲絲？
    不，不是錯覺！
    就在林燁狂喜激動、全身發軟隻想仰天大笑的瞬間，一種毛茸茸的冰涼觸感，突兀地爬上了他緊握著靈石、還帶著血跡的手背！
    他猛地低頭。
    一隻足有半個巴掌大的成年火毒狼蛛，披著油亮猙獰的紅黑相間條紋，幾對複眼閃著幽冷的微光，八條生著粗硬鋼毛的節肢，正緩緩地、不急不躁地順著他汗濕的手背，向他腕上爬去！
    劇毒！被咬上一口，別說他這個剛突破的弱雞，就算煉氣高階也得躺上十天半月！
    林燁全身汗毛瞬間倒豎！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上天靈蓋！
    “我草你大爺！”破音的尖叫脫口而出，完全出於身體的本能。
    根本不用思考，“啪！”
    那隻染著他血跡和汗漬、被激動和突破餘韻弄得格外敏感的手，猛地就是一抖一甩！
    肌肉因為劇痛本就控製力下降，這一下甩得更是用盡全力！
    噗——啪嗒！
    那隻差點爬到他小臂的毒蜘蛛被這一下甩飛，狠狠撞在對麵土牆上，爆開一小灘惡心的汁液和殘肢。
    與此同時，一道晶瑩的光弧，帶著破風聲和靈氣殘餘的微弱波動，從他劇烈甩動的指尖飛了出去！
    他手中那塊剛剛助他突破到下品靈石，脫手了！
    林燁的魂兒在這一刻都差點從嘴裏噴出來！目眥欲裂！
    靈石在半空中翻滾著，閃爍著微光，不偏不倚，直直地射向他腳邊幾步外——那牆角一個散發出濃烈氣味的、半幹的馬糞堆！
    “我——” 林燁所有力氣都集中在喉嚨裏，剛吼出一個字。
    吱嘎！
    破舊的木門被從外麵粗暴地一把推開！
    護衛林猛那張布滿橫肉的刀疤臉出現在門口，三角眼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冷酷，嘲弄的聲音像冰冷的鐵釘子砸進來：“嚎叫什麽？掃把星！”
    他那刀子一樣的目光掃過林燁布滿汗汙血漬卻還帶著一絲狂喜餘韻的臉，落在其空空如也、沾著蜘蛛殘骸的手上，冷笑出聲，“捧著塊破石頭當絕世饅頭啃了？做你的美夢餓瘋了吧！老實點待著！再嚎打斷你的腿！”
    他顯然沒看清林燁甩手時飛出的那道光是什麽，隻當這黴神又發癲。
    林燁根本沒心思管林猛的嘲笑，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全身僵硬，死死盯著那塊即將落入馬糞堆的靈石！
    就在那靈石離渾濁的馬糞隻差一寸，幾乎能聞到那股惡臭瞬間——
    哢噠！
    靈石仿佛有了靈性，精準無比地撞在了一塊露出馬糞、隻有指甲蓋大小的小石子上！
    就這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碰撞，靈石在最後時刻硬生生被撞得偏離了那麽一絲絲軌跡！
    貼著渾濁的馬糞邊緣，“咚”的一聲脆響，跳了幾下，落在了旁邊相對幹淨點的枯草堆裏！
    【隨機環境事件靈石落入馬糞堆）概率：88…】
    【環境小變動石子阻攔）發生概率：11…】
    【氣運值6點幹涉波動：影響概率變動，事件結果輕微修正…結果：成功避開“馬糞淬體”套餐。獲得安慰獎：沾滿蜘蛛血的惡心靈石一塊。】
    林燁隻覺得雙腿發軟，喉嚨裏堵著的一口氣猛地泄掉，整個人癱靠在土牆上，心跳如同擂鼓在空曠的山穀裏轟鳴。冷汗浸透後背，像是剛從冰河裏撈出來。
    他看著那塊靜靜躺在枯草堆裏、雖然沾了點蜘蛛爆漿和牆壁灰塵的靈石，像是在看一個死而複生的親人！
    心有餘悸地顫聲呢喃：“……祖宗，謝謝你全家八輩祖宗那塊小石子……不然老子今天剛突破就得去掏馬糞了……”
    而門口，冷眼旁觀的護衛林猛，看著林燁癱在地上、對著草堆喃喃自語一副神誌不清的樣子，眼中的鄙夷更深一層。
    這掃把星，越來越像個瘋子了。
    日頭漸高，偏院小屋的土牆上那縷微光開始移動。
    林燁癱坐在地上緩了快半個時辰，才把差點魂飛魄散的勁兒給緩過來。
    突破煉氣一層的微弱暖意還在小腹處盤踞不去，雖然丹田那點靈力微乎其微，連個火星都算不上，但終究是有了火種。
    身體經過靈氣粗暴的衝刷，撕裂般的劇痛反而稍稍消退了一些，淤堵的胸口似乎也通透了幾分。
    “這感覺……真他娘的酸爽！”林燁齜牙咧嘴，用袖子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把視線從那塊“死裏逃生”的靈石上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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