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沒說話，抓起泥罐揣進懷裏。
    轉身，離開。
    老頭還在後麵作揖：“爺慢走！爺您走好！有需要再來啊！”
    過程順利到讓林燁自己都覺得有點意外。
    五十銅板實價？兩塊靈石碎屑換兩罐藥？
    【目標完成：劣質藥膏兩罐。黴運幹涉：極低觸發。貨幣支出：可控。第一次順利交易達成。】
    心中微動，這6點的“平穩”，似乎真有點用？他不動聲色，繼續向前。
    緊接著是賣舊衣的婦人。林燁挑了件看上去最厚實、顏色最深的灰色棉布冬襖，對方看著他身後一左一右的煞神護衛，報價四十銅板。
    林燁同樣一塊小指腹大的劣質靈石碎屑丟過去,估計值七八十銅板，換來一件厚棉襖，外加一條同樣厚實的舊棉褲，婦人點頭哈腰地感謝，連說棉褲算送的！
    【目標完成：保暖衣物一套。支出合理。黴運：未觸發。】
    然後是買糧。
    賣雜糧的漢子身材粗壯，本來想黑林燁一把，但看到林燁身後護衛那按在刀柄上的手，硬生生把“十個銅板一斤糙米”的話咽了回去，報了個“七個銅板”。
    林燁剛示意護衛遞出銅板，眼角瞥到那漢子偷偷想給他袋底戳個洞的手猛地一縮！
    老老實實秤了足斤足兩的糙米遞過來！
    【目標完成：糙米一袋。支出合理。黴運：未觸發。】
    一路順遂！
    當林燁把沉甸甸的米袋和厚棉襖也塞進懷裏那個破布包時，一種近乎夢幻的感覺湧上心頭！
    沒被坑！東西都買到了！
    甚至沒遭遇任何潑水、絆跤、東西掉落之類的意外！
    這是穿越幾個月、頂著“黴神”光環以來的……破天荒第一次！！！
    這“6點”的小吉……簡直是他娘的神跡！
    他甚至難得地感覺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盤算著下一步要不要去符籙邊角料攤弄點廢紙回去琢磨……
    就在這時，一陣更大的哄笑聲從旁邊的魚攤方向爆發出來！
    “哈哈哈！張三你看你那個蠢樣！”
    “活該！死魚頭抽臉了吧！哈哈哈笑死爺了！”
    林燁循聲望去。
    是那家破敗的魚攤，腥臭的水撒了一地。
    旁邊站著一個油頭粉麵、穿著錦緞卻濺滿了泥點的年輕人，林燁有印象，是周家那個喜歡跟著周林身後叫喚的跟班張三。
    此刻他正抹著一臉淋漓惡臭、混合著爛魚鱗和黑泥的髒水，氣得暴跳如雷，指著魚攤販大罵：“我x你老母！你那死魚會動？！
    濺老子一身！知道老子是誰嗎？！”
    那魚販瘦瘦小小，攤子上就幾條半死不活的雜魚，嚇得往後直縮：“官人…官人息怒！那…那是魚頭自己…自己跳了一下…我…我也不想啊…”
    “狗屁！分明是你扔的！賠錢！！” 張三不依不饒。
    周圍看熱鬧的閑漢笑得更大聲了。
    林燁看著那張三頭上頂著一片滑膩的魚鰓，臉上髒水橫流，暴跳如雷的樣子，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角落裏剛被自己買下的東西——劣質藥膏，厚棉襖，足斤糙米……
    林燁壓下嘴角那點弧度，麵無表情地轉身，對著身後兩個一臉冷酷、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的林家護衛王石和林猛低聲說道：“東西齊了。走。”
    心裏卻翻騰著一絲奇異的篤定：那個倒黴催的張三，該不會是替自己把今天這點小“走運”的代價給扛了吧？
    他緊了緊懷裏的布包，那裏裹著他破局的第一步希望。
    腳下泥濘依舊，空氣中彌漫著魚腥和哄笑聲。
    但林燁覺得，
    今天的路，似乎……不那麽沉重了？
    東市坊的陽光刺眼，混雜著魚腥、汗臭和劣質藥草的氣味，蒸騰出一股市井獨有的悶熱。
    林燁把新買的灰色厚棉襖、一袋糙米和兩罐劣質黑藥膏，一股腦塞進那個洗得發白、快要破洞的粗布包袱裏，鼓鼓囊囊背在身上。
    微弱的煉氣一層靈力殘留在丹田處，如同夜風中隨時會熄滅的細小燭火，卻真實地帶來一絲支撐感，抵消了部分疲憊和肋骨的鈍痛。
    他的目光掃向巷口那個無人問津的小攤位——攤主是個花白胡子的幹瘦老頭，蹲在一卷破爛席子上，腳邊散亂堆放著一疊疊顏色晦暗、邊角破損、布滿折痕甚至蟲蛀痕跡的黃紙。
    這是煉廢了的低級符籙邊角料，連畫符學徒當草稿紙都嫌棄的東西，隻值幾個銅板。
    但林燁的目光卻像釘子一樣釘在那些符紙上。
    他記得原主那些淺薄記憶裏，最基礎的火球符、輕身符甚至清潔符的結構走向。
    這堆廢紙，或許是……他起步的最好引子？
    “東西都買完了？”護衛王石陰仄仄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等等，”林燁頭也不回，聲音嘶啞卻幹脆，“買點東西，不耽誤。” 他說完，徑直走向那符籙邊角料攤。
    攤主老頭似乎打起了瞌睡，腦袋一點一點。
    林燁蹲下身，撚起兩張相對還算完整的邊角料。
    劣質符紙入手粗糙，上麵殘存的朱砂紋路模糊不清，早已失去靈力波動。
    他默默估價，估摸著懷裏還剩下的二三十枚銅板，應該是夠了。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那個幹癟的小布袋，準備傾倒銅板——一枚一枚給，在周林這種人麵前，掏太多錢是找死！
    就在銅錢撞擊的清脆聲響起的同時——
    “啪！”
    一聲輕響，帶著一股刺鼻的香風！
    一把用上好絹帛做成、扇骨描著俗氣金漆、一看就屬於某種紈絝身份的折扇，極其精準地拍在了林燁捏著錢袋的手背上！
    動作算不上重，卻充滿了十足的輕蔑和挑釁的意味！
    林燁的手不受控製地一抖，裝著銅錢的小布袋差點脫手滑落。
    幾枚黃澄澄的銅板“叮當”滾落在泥地裏，沾上了汙漬。
    一股無名邪火“噌”地竄起，直衝天靈蓋！
    這幾乎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他的尊嚴踩在地上摩擦！
    “喲？”一個拿腔拿調、透著濃濃浮誇和嘲諷的男聲在他頭頂響起，“這不是林家那位‘福星高照’的林大少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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