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節 除妖道救群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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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跟墨汁似的,沉沉壓著比丘國的城牆。雨絲細細密密往下飄,如牛毛般籠罩天地,把青石板路澆得濕漉漉的,仿佛整條街巷都在無聲哭泣。家家戶戶門口那些罩著五彩綢布的鵝籠也全淋透了,綢布上繡著的吉祥花紋被雨水衝刷得模糊不清,倒像是斑駁的血跡。籠子裏時不時傳出小孩的抽泣聲,跟小貓叫似的,還沒聽清楚就被雨聲給蓋過去了。雨滴順著屋簷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連綿不絕的悶響,仿佛整個城池都在為那些被囚禁的孩童嗚咽。城牆上的燈籠在風中搖晃,昏黃的光暈裏,隱約可見巡邏士兵的影子,他們腰間的佩刀映著雨水,泛著冷冽的寒光,更添了幾分肅殺之氣。遠處的街角,幾隻濕漉漉的烏鴉撲棱著翅膀掠過,嘶啞的叫聲撕破了雨幕,驚得巷口野貓淒厲長鳴,聲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蕩,宛如冤魂索命。那貓叫聲愈發淒厲,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往事——三年前,比丘國也曾大雨傾盆,可那一次,雨水衝刷走的卻是無數家庭的歡笑與希望。
唐僧師徒幾個在驛館安頓下來,老唐坐在蒲團上撚佛珠,半天沒動彈,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燭火在他低垂的眼瞼上投下陰影,映出他眼底深藏的憂慮。他時而輕歎,時而閉目合掌,口中喃喃念著經文,卻總被窗外雨聲打斷。那雨聲仿佛萬千怨魂的嗚咽,攪得他心神不寧。他想起西行路上見過的無數苦難,可此番比丘國的慘狀,卻讓他心頭壓上了一塊巨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殘忍之事?”他在心中默問,“佛法慈悲,為何卻救不了這些無辜的孩子?取經之路,本是為了普度眾生,可如今,眼前的苦難卻讓我倍感無力。”他的內心掙紮著,一方麵對國王的暴行感到憤怒,另一方麵也為自己無法立刻解救那些孩子而感到自責。沙和尚靠門邊站著,望著外頭雨幕歎氣:“你說這國家看著挺體麵,街市也挺熱鬧,可老百姓一個個苦著臉,連娃娃們都關著,真叫人心疼。”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框,指尖沾了門縫滲進的雨水,冰涼刺骨,仿佛能觸摸到城外那些被囚禁的孩童的恐懼。他想起多年前路過某個村落,也曾見過孩童被惡霸欺淩的場景,如今這滿城的鵝籠,竟比當年的慘狀更令人心寒。沙僧的思緒飄遠,仿佛又看見那個被鎖鏈鎖住的小男孩,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而此刻,比丘國的孩童們,是否也在經曆著同樣的噩夢?
孫悟空蹲在房梁上,火眼金睛眯著縫,手裏搓著從鵝籠上撕下來的彩綢。那綢緞在指尖纏繞,竟滲出絲絲縷縷的黑氣,如活物般扭曲蠕動。這黑氣漸漸凝聚成一張詭異的鬼臉,張牙舞爪,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與怨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讓人作嘔。“俺老孫剛才變蜜蜂鑽進七八家籠子瞅了,裏頭全是六七八歲的小崽子!”他嗤笑一聲,聲音裏卻壓著怒意,“一個個縮在角落,小臉髒兮兮的,眼睛都哭腫了。那老道士搞什麽美色誘惑,還弄出個毒藥方,妖氣衝天!這哪是煉長生不老藥?分明是在造孽!”他話音未落,指尖的彩綢突然無風自動,一縷黑氣從綢緞縫隙中滲出,如毒蛇吐信。他急忙甩手,那縷黑氣便消散在雨夜裏,卻在牆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跡,散發著刺鼻的腥臭。那焦痕的形狀竟像一隻猙獰的鬼爪,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世間的善惡不分。悟空的目光愈發冷峻,火眼金睛中金光流轉,仿佛要洞穿這雨幕後的所有陰謀。
豬八戒啃著半拉饅頭,聽這話噎了一下,油手往衣服上一抹,油膩在粗布上暈開一片汙漬:“用人娃娃的肝煉丹?太缺德了!俺老豬再饞也沒想過吃小孩啊!”說完居然眼眶紅了,把饅頭往桌上一扔不吃了。那饅頭滾到桌角,沾了地上的雨水,變得濕軟發黴。他肥厚的掌心緊緊攥成拳,指節咯咯作響,仿佛要將那老道士的惡行一並捏碎。他粗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驛館裏格外清晰,帶著壓抑的怒火,肥大的身軀微微顫抖,連腰間係著的九齒釘耙都發出細微的嗡鳴,似在共鳴著他的憤怒。八戒的腦海中浮現出天庭的繁華景象,可此刻的比丘國,卻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仿佛連空氣都彌漫著血腥與絕望。他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嘴角微微抽動,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和憤怒。
孫猴子從梁上蹦下來,金箍棒在手裏咚咚敲著地麵,濺起的水花中竟泛出一縷暗紅,仿佛預兆著即將到來的血光之災。“那昏君被美色迷得五迷三道,太醫治不好病,就信這歪門邪道。再讓他們折騰下去,這一千多娃娃全得沒命!”金箍棒每敲擊一下地麵,便濺起幾粒火星,在潮濕的空氣中倏忽明滅,映得他眼中金光更盛,如兩團燃燒的烈焰。他腳邊的水窪倒映著他的身影,卻扭曲變形,仿佛水中藏著一頭即將出籠的猛獸。悟空的怒火已到了頂點,他深知,若再拖延,那些無辜的孩童將永遠沉淪在黑暗之中。
唐僧突然站起來合掌,寬大的僧袍隨起身的動作簌簌作響,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微微顫抖,顯是內心激蕩難平。“阿彌陀佛……佛門慈悲,怎能坐視不管?”他的聲音都打顫了,仿佛連佛珠撚動的節奏都亂了,“悟空,你有辦法嗎?”燭火在他臉上跳動,將他眉間的愁紋刻得更深,如刀劈斧鑿。唐僧的內心在掙紮,他深知此行危險重重,但佛門的慈悲讓他無法退縮。他望向窗外的雨夜,仿佛看到了無數雙渴望拯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孫悟空眼睛一瞪,跳到屋頂迎著風雨喊:“城隍土地!都給俺滾出來!”他的聲音如驚雷炸響,震得驛館瓦片簌簌發抖,簷角雨水被震得飛濺開來,在夜色中散作一片細碎的水霧。雨幕被他的氣勢撕開一道裂縫,露出背後墨黑的蒼穹,仿佛連天公都在為他的怒喝震動。悟空的怒喝聲在雨夜中回蕩,驚動了遠處街巷的野狗,它們狂吠著,聲音此起彼伏,仿佛在響應著他的召喚,又仿佛在控訴著世間的黑暗。
一陣陰風刮過,兩個虛影從地底下冒出來,跪在屋簷下直哆嗦。一個拄拐杖的老頭是城隍,白發如霜,衣袍上繡著的城池紋樣在風中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消散;一個穿短打的矮個子是土地,圓臉上滿是泥漬,仿佛剛從地底爬出,渾身濕透,散發著泥土與腐葉的腥氣。倆神仙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大聖召喚,小神不敢不來啊……”城隍的拐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驚得遠處巷口的野貓淒厲叫了一聲,那叫聲在雨夜中撕扯著眾人的耳膜,仿佛帶著無盡的怨憤。城隍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他深知,若違抗孫悟空的命令,後果不堪設想,但若執行,又可能引來更大的災禍。
孫悟空冷笑:“聽著!今夜子時,把城裏所有鵝籠搬到城外山神廟後頭的山洞裏,動作麻利點,別出差錯!”他說著,從耳中掏出根毫毛,吹口仙氣,化作無數細小的金線,纏繞在城隍和土地的手腕上,“若有差池,這金線自會燃起三昧真火,你們可掂量著辦!”金線在陰風中閃爍,如一條條蟄伏的毒蛇,城隍土地觸到金線的指尖瞬間變得焦黑,疼得他們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悟空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他們心中的猶豫。他深知,這些神仙早已被妖魔的威壓嚇得膽寒,若不施以重壓,他們斷然不敢行動。
土地神結結巴巴:“可、可官兵守著呢,老百姓又不知道內情,明天籠子全沒了,朝廷還不翻天?”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卻抹出一片泥痕,更顯狼狽。他偷偷抬眼瞥向孫悟空,卻見那雙火眼金睛正灼灼盯著他,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有疑慮。土地的內心在激烈掙紮,他既怕孫悟空的怒火,又怕觸怒國丈背後的妖魔勢力。三年前,比丘國曾有一位正直的縣令試圖揭發國丈的惡行,結果全家慘遭滅門,至今無人敢再提及此事。
孫悟空嗤笑一聲,金箍棒在掌心一轉,棒尖指向皇宮方向:“怕個球!照俺說的辦,要是搞砸了,俺的棒子可認不得神!”他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嬰兒啼哭,哭聲穿透雨幕,直刺耳膜,驚得城隍土地渾身一震。那哭聲竟帶著絲絲妖異的顫音,仿佛不是人間孩童所能發出,眾人心頭皆是一沉。悟空的眉頭微皺,火眼金睛中金光更盛,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啼哭聲中蘊含著一股不祥的妖氣,似乎與那老道士的陰謀有關。
孫悟空盯著皇宮方向嘟囔:“哭聲竟帶著妖氣……那老道士果然還有後手。”他話音未落,窗外突然有動靜。一道青光閃過,好像有人在風中嘀咕:“大聖小心……那老道士……不是凡人……”再細看時雨裏啥也沒有,隻剩一片彩綢被風卷著往皇宮方向飄走了。那彩綢在空中翻飛,其上隱隱約約顯現出詭異的符文,閃爍著微弱的銀光,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沙和尚握緊了降魔杖,杖頭鑲嵌的寶石在雨夜裏泛著幽藍的光,映得他臉色愈發凝重,仿佛預感到一場惡戰即將來臨。八戒也悄悄攥緊了九齒釘耙,肥厚的掌心滲出汗水,在釘耙柄上留下濕漉漉的印跡。
八戒撓頭:“難道還有更邪乎的招數?”他肥厚的肚皮隨著呼吸起伏,腰間係著的九齒釘耙叮當作響,仿佛在回應他內心的不安。他想起自己當年在天庭當值時,也曾聽聞過某些邪魔以孩童為祭品的惡行,如今這比丘國的慘狀,竟比傳說更甚。八戒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些被妖魔吞噬的魂魄,他們的哀嚎聲仿佛仍在耳邊回蕩,讓他不寒而栗。
孫悟空盯著皇宮方向嘟囔:“管他搞什麽鬼,明天天亮咱們就闖進宮‘拜訪’那昏君。俺倒要看看,什麽‘十六歲美人’,能把一國之主迷得喪心病狂!”他金箍棒往地上一杵,濺起的水花中竟泛出一縷暗紅,仿佛預兆著即將到來的血光之災。他腳下青石板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裂紋中滲出絲絲黑氣,與雨夜融為一體。悟空的周身燃起淡淡的金光,與他眼中的怒火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尊即將降世的戰神。
雨越下越急,驛館裏的油燈被風吹得晃來晃去。燈芯爆出一連串火花,映得牆上人影扭曲如鬼魅。誰都沒發現,皇宮深處有個人影站在高台上,手裏攥著麵銅鏡——鏡子裏頭映出來的不是國王,是個滿臉凶相、眼睛發綠的家夥。他舌尖舔過鏡沿,鏡中景象突然扭曲,顯出無數孩童在血池中掙紮的畫麵,每張麵孔都痛苦地扭曲著,口中喃喃念著同一個名字:“國丈……國丈……”血池中央,一尊猙獰的魔像正緩緩升起,魔像胸口嵌著一顆跳動的心髒,那心髒竟是由無數孩童的魂魄凝成,發出淒厲的哀嚎。鏡中景象一閃即逝,那人影陰惻惻地笑了,笑聲在空蕩的宮殿中回蕩,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笑聲中,隱約夾雜著嬰兒的啼哭,那哭聲與先前雨夜中傳來的哭聲一模一樣,帶著無盡的怨毒與恨意。
此刻,山神廟後的山洞中,城隍土地正率領一眾陰兵搬運鵝籠。陰兵們抬著籠子,在雨中蹣跚前行,他們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隱若現,仿佛一群遊蕩的孤魂。籠子裏的孩童們蜷縮成一團,小臉上滿是驚恐與疲憊。突然,一個籠子裏的女孩抬起頭,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我們……會被吃掉嗎?”她的聲音雖輕,卻如利刃般刺穿了雨夜的寂靜。城隍的腳步一頓,白發下的臉龐閃過一絲痛苦,他不敢回答,隻能加快腳步,仿佛這樣就能逃離內心的譴責。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比丘國皇城還裹著層薄霧,仿佛被一層陰鬱的紗籠罩著。城中的梧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枝葉間凝結的露珠滴落,砸在青石板路上發出細碎的聲響。金鑾殿內香熏得嗆人,沉香嫋嫋繚繞,如層層疊疊的灰紗,文武百官規規矩矩站著等上朝,卻都神色惶惶,交頭接耳,似有不安。有人低聲咒罵那突然消失的孩童,有人攥緊笏板的手指節發白,還有人悄悄擦拭額角的冷汗。殿外禁軍盔甲上的銅釘映著微光,卻透著一股子冷硬與不安。
唐僧披著袈裟,手持通關文牒,步履沉穩地踏入殿中。每一步都踩在光影交錯處,衣袂拂過之處,沉香的氣息仿佛都被衝淡了幾分。悟空則變成一隻小金蟬,悄悄趴在他帽簷上,蟬翼輕顫,金芒隱現,猴眼透過薄翅,將殿中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兩人一同進殿辦理手續,準備繼續西行取經,唐僧眉宇間隱有憂色,似已察覺這皇城中彌漫的邪祟之氣。他手中佛珠無意識地轉動,每顆佛珠表麵都浮現出一抹淡金蓮紋,似在無聲警示著什麽。
那國王癱坐在龍椅上,臉色蠟黃如朽木,雙目無神,整個人像是被抽盡了精氣。龍椅上的金漆斑駁脫落,映著他枯槁的麵容,更顯衰敗。他接過文牒,雙手顫抖著翻來覆去看了許久,指尖在紙頁上劃過簌簌聲響,才哆哆嗦嗦掏出大印,印章蓋下去時,印泥都濺出了幾滴,在文牒邊緣暈開如血色。蓋完章後,他將文牒還給唐僧,聲音虛弱道:“大師,一路順風。”話音未落,喉間便湧上一陣嗆咳,咳得他佝僂如蝦,龍袍下擺被攥得皺成一團。正欲散朝,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高喊:“仙師到——”
霎時間,殿內眾人齊刷刷抬頭,隻見一個老道踩著祥雲飄然而至,身披月白道袍,繡著金絲雲紋,在晨光中熠熠生輝。腰間懸著青玉葫蘆,葫蘆口隱有紫煙繚繞;手中拄著根盤龍拐杖,龍首栩栩如生,口中銜著明珠,行走間珠光流轉,恍若神仙下凡。那祥雲落地時,竟化作一縷縷青煙,鑽入殿中香爐,與原本的沉香糾纏在一起,散發出一股甜膩得令人眩暈的氣息。滿朝文武如見神明,紛紛躬身行禮,連那昏庸的國王也慌忙離座,快步迎上前,恭敬地請老道並肩而坐,姿態謙卑得近乎諂媚。唐僧見狀,眉頭微皺,兩道濃眉幾乎擰成山峰,雙手合十,拱了拱手:“陛下,貧僧先行告退。”聲音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袖中指尖微微顫動,似在掐算著什麽。他袖口拂過之處,一縷佛光悄然流轉,將纏繞而來的妖氣瞬間消融於無形。
悟空在唐僧帽子上蹭了蹭,化作一粒灰塵,嗡嗡細語:“師父,這老道身上妖氣衝天,絕非正經神仙!定是妖怪所化!那國王定是被他迷了心智,失了本心!您先回驛館,我在此盯著,探探虛實!”聲音雖輕,卻如金針落地,字字清晰。灰塵隨風飄落,隱入梁柱縫隙,悟空的猴毛在暗處微微翕動,如蓄勢待發的箭矢。梁柱縫隙間,還殘留著昨夜孩童失蹤時留下的幾縷發絲,在晨風中輕輕飄搖,如無聲的哭訴,每一縷都沾染著淡淡的恐懼氣息。
唐僧微微頷首,目光如古井深潭,波瀾不驚,悄然退下。悟空翅膀一振,如一道金線掠過殿頂,飛回大殿梁上藏匿,蟬眼如炬,緊盯下方。他悄悄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變出幾隻透明的小蟬,分別附著在香爐、龍椅、老道道袍下擺處,以便隨時監聽動靜。這些小蟬翅膀近乎透明,唯有在陽光下才會閃現微弱金芒,如細碎的星塵。
剛藏穩身形,五城兵馬官便氣喘籲籲跑進來,盔甲叮當亂響,單膝跪地:“報!昨夜三更,突然刮起一陣怪風,如鬼哭狼嚎,全城的鵝籠和裏頭一千多個孩童,全被卷得無影無蹤!如今家家戶戶哭嚎震天,城中亂作一團!”聲音淒厲,如驚雷炸響,震得殿中香爐裏的煙灰簌簌而落。他頭盔歪斜,發髻散亂,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手中攥著的奏報被汗水浸透,字跡洇開如淚痕。奏報邊緣還沾著幾根稻草,依稀可見昨夜慌亂中孩童掙紮的痕跡。
“啥?!”國王聞言,嚇得一蹦三尺高,龍案被震得晃了晃,玉杯滾落在地,碎成幾片,碎片濺起的茶水在他龍袍下擺洇開深色痕跡,“一千多個童男全沒了?這…這如何是好?!”他癱坐回椅,麵如死灰,雙手死死攥住龍袍下擺,指節泛白如骨,喉間發出如困獸般的嗚咽。龍椅背後的蟠龍雕紋仿佛也活了過來,龍目閃爍紅光,映得殿中眾人麵色猙獰。那蟠龍雕紋的龍鱗縫隙間,隱隱滲出暗紅血絲,仿佛被妖氣侵蝕已久,正在痛苦掙紮。
滿殿頓時亂成一團,文武百官交頭接耳,驚呼連連,如熱鍋上的螞蟻。有人捶胸頓足,有人癱倒在地,還有人指著老道的方向低聲咒罵。那老道卻穩如泰山,摸著花白胡須,嘴角勾起一抹陰森冷笑,聲音低沉如毒蛇吐信:“小孩沒了怕啥,我這有更好的藥引。”他目光如刀,穿透人群,直刺殿外,袖中暗藏的符咒無風自動,發出沙沙聲響,符紙上還沾著幾滴幹涸的血跡,“那唐僧可是十世修行的高僧,心肝純淨,乃是天地間至純至善之物,拿他的心熬藥,比一千個娃娃都管用!陛下若想長生,此乃天賜良機!”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如墜冰窟。唐僧的身影在眾人心中,瞬間從慈悲高僧變成了待宰羔羊。國王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猛然拍案而起,龍袍袖子掃過案上奏折,劈裏啪啦散落一地:“傳令!調禦林軍包圍驛館,抓唐僧取心救朕!死活不論!”話音落下,殿中蟠龍雕紋的龍目紅光更盛,映得眾人如墜血池。龍椅扶手上的金龍雕紋突然發出低沉龍吟,聲音沙啞如泣如訴,仿佛在哀求著什麽。
消息如插了翅膀的惡鳥,瞬間傳遍皇城。百姓們驚恐萬狀,議論紛紛,有老嫗跪在街頭燒香叩拜,祈求神明降罰;有孩童躲在門後啜泣,手中攥著的鵝卵石上還沾著昨夜失蹤同伴的淚痕。悟空早一個跟鬥翻回驛館,落地便化作原形,急得直跺腳,金箍棒在手中嗡嗡作響,震得院中梧桐葉簌簌而落:“師父!糟了!那老妖怪要挖您的心當藥引,官兵馬上就殺到!這昏君被迷了心智,竟要拿您救命!”
唐僧端坐於蒲團之上,閉目合掌,麵容平靜如水。窗外飄來一縷被妖氣侵蝕的沉香,在他身周繚繞不散,卻被他周身散發的佛光緩緩消融。佛光中隱隱浮現出經文殘頁,字跡如金蛇遊走,似在抵禦外邪。他輕聲道:“阿彌陀佛,若貧僧一條命能換回那些無辜孩童,能點化這迷途的君王,能喚醒這昏聵的朝堂,貧僧死亦無憾。”聲音溫和,卻如金石墜地,擲地有聲。蒲團下隱有金光流轉,似有佛偈在暗中閃爍。他手中佛珠轉動得更快了,每顆佛珠表麵的金蓮紋愈發清晰,仿佛隨時會破珠而出。
“瞎扯淡!”悟空急得抓耳撓腮,火眼金睛瞪得溜圓,猴毛根根豎立,如鋼針般閃爍著金光,“您死了,取經大業何人完成?佛法大義豈能毀在一個糊塗國王手裏?聽俺老孫的!俺有辦法!”他圍著唐僧轉了幾圈,金箍棒扛在肩上,棒尖在地麵劃出焦痕,如灼灼金蛇遊走,“俺去把那老妖怪的老巢端了,再揪出他背後的大妖,看他還敢猖狂!”話音未落,便見窗外黑影一閃,幾隻紙鶴銜著符咒破窗而入,在房中炸開團團黑煙。紙鶴的翅膀上繪著詭異的符文,燃燒時發出淒厲的尖嘯,如無數冤魂在哭嚎。
悟空暴喝一聲,金箍棒橫掃千軍,將黑煙擊散,紙鶴殘片如黑蝶紛飛。他怒目圓睜:“好個老妖,竟敢先來偷襲!待俺老孫會會他!”話音未落,天際便傳來老道陰惻惻的笑聲,如夜梟啼鳴,令人毛骨悚然。笑聲中夾雜著幾聲孩童的嗚咽,雖被刻意壓低,卻清晰可聞,仿佛那失蹤的孩子們正被困在妖道的巢穴中。
二人商議片刻,悟空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瞬間變出一個假唐僧,端坐館中,閉目誦經;而真唐僧則被悟空變作一隻小猴子,塞進袖中,猴兒眨著黑豆般的眼睛,安安靜靜蜷成一團,爪尖還攥著半片經文殘頁。假唐僧周身佛光隱現,卻帶著一絲虛幻之感,如鏡花水月,隨時可能消散。悟空又變出幾根猴毛,化作金甲護衛,守在驛館四周,護衛盔甲上的金紋與悟空的金箍棒遙相呼應,似有靈性流轉。
不多時,驛館外鐵甲鏗鏘,馬蹄如雷,禦林軍如黑雲壓城般圍了個水泄不通。刀槍劍戟的寒光映在窗欞上,如無數毒蛇吐信。假唐僧被押上金殿,國王高坐龍椅,麵色猙獰,眼中血絲密布,龍冠歪斜,發髻散亂,儼然一副癲狂之態:“唐僧,把心交出來,留你全屍!否則,休怪本王無情!”
“阿彌陀佛。”假唐僧笑眯眯合著手,聲音溫潤如玉,卻暗藏鋒芒,“心?貧僧有好幾顆,陛下要哪顆?紅的?白的?還是黑的?”他從容端坐,如磐石不動,目光掃過殿中眾人,如利劍剖心。袖中暗藏的佛珠微微顫動,每顆佛珠表麵都浮現出金蓮印記,似在積蓄力量。假唐僧腳下悄然浮現出九品蓮台虛影,蓮瓣邊緣閃爍著細碎金光,雖未實體化,卻已令殿中妖氣為之一滯。
老道陰森森指著悟空變的假唐僧,聲音尖利如夜梟:“別裝蒜!本王就要你的黑心!那十世修行,至純至善的黑心!”
“喲?”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尖牙,猴眼狡黠地轉了轉,“那您瞅瞅——”說著,真掏出一把牛角刀,刀鋒寒光凜凜,當殿“哢嚓”劃開肚子!血如泉湧,瞬間染紅衣襟,可他跟沒事人似的,從肚子裏掏出顆顆血淋淋的“心”,如擺地攤般托在手中,舉向眾人:“這顆是紅心——對佛祖赤膽忠心,滾燙如火;這顆是白心——幹幹淨淨沒雜念,如雪如冰;這顆是名利心——貧僧也曾動過,但早扔了,如今隻剩空殼;這顆嫉妒心——偶爾犯嘀咕,但早懺悔了,化為塵埃;這顆好勝心——以前愛跟人較勁,現在改了,如枯葉落地;這顆狠毒心——殺妖怪的時候用過,但那是護法,如今已封存!”
滿朝文武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有人嚇得癱坐在地,有人驚恐後退,連那國王也嚇得直往後退,龍袍下擺拖在地上,狼狽不堪:“你…你咋這麽多心?!這…這不可能!”龍椅背後的蟠龍雕紋龍目紅光驟滅,仿佛被悟空的佛光灼傷。龍鱗縫隙間的血絲開始倒流,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如被淨化前的痛苦掙紮。
悟空突然目光一凜,如寒冰刺骨,金箍棒“嗡”地亮出萬道金光,直指老道,聲如洪鍾:“可您要的黑心,我這兒偏偏沒有!倒是您——”他暴喝一聲,如驚雷炸響,“這老妖怪心黑得像鍋底灰,惡貫滿盈,才該當藥引!看俺老孫揍死他為民除害!”
話音未落,“砰”地一聲巨響,齊天大聖現出原形,身高萬丈,火眼金睛瞪得如銅鈴,金箍棒揮得虎虎生風,帶起漫天金芒,直撲老道。棒影如山,壓得殿頂瓦片紛紛墜落,梁柱吱呀作響,仿佛承受不住這驚天怒火。殿中香爐轟然炸裂,沉香與妖氣交織的煙霧如毒蟒翻騰,卻被悟空的金光寸寸焚盡。金箍棒劃過之處,空氣發出焦灼之聲,如焚盡世間邪穢。
“孫…孫悟空?!”國王一屁股摔下龍椅,跌坐在地,龍冠滾落,狼狽不堪,眼中滿是驚恐與悔恨。他掙紮著爬起,抓起龍案上的玉璽,狠狠砸向老道:“妖道!你竟敢欺君罔上,害我比丘國!”玉璽砸在老道肩頭,迸出點點火星,如星子墜落。玉璽落地時,隱約浮現出鎮壓妖邪的古老符紋,一閃即逝。
老道嚇得魂飛魄散,嚎叫著掄起盤龍杖,杖上龍首突然活了過來,噴出一道黑煙,瞬間化作萬千寒光,如毒箭射向悟空。他邊打邊退,拐杖被金箍棒震得嗡嗡作響,龍首哀鳴,幾乎脫手。幾十回合下來,老道漸漸招架不住,冷汗浸透道袍,喘息如牛。眼瞅著要輸,他突然張嘴噴出一團黑霧,如墨汁潑灑,瞬間彌漫整個金殿,視線所及,皆被黑暗吞噬。趁亂,他化作一道黑煙,抱著個漂亮姑娘破窗而逃,那姑娘雙目緊閉,似被迷了心智,裙擺飄飄,如隨煙而去的幽魂,裙角繡著的金蓮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似在無聲呼救。黑霧中夾雜著無數淒厲的孩童哭喊,聲音由遠及近,仿佛被妖道囚禁的孩子們正在發出最後的求救。
悟空立在雲端,金箍棒指天,棒尖金光如劍,刺破黑霧:“老妖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俺找到你,非把你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今日之仇,必報!”聲震九霄,餘音繚繞,如誓言刻入蒼穹。雲端隱有雷光閃爍,似有天道感應,降下正義之怒。金箍棒頂端突然凝聚出一團金色火焰,火焰中浮現出“誅邪”二字,字跡如刀,灼灼生輝。
“嗖!”孫悟空一個跟頭從雲彩上翻下來,刹那間狂風四起,飛沙走石,強烈的風勢將金鑾殿前的旌旗吹得獵獵作響。咚的一聲,孫悟空落在金鑾殿前,震得地磚裂開了幾道縫,仿佛連大地都在顫抖。落地的瞬間,陽光從他身後傾瀉而下,形成一道奪目的光影,使得他的身影在眾人眼中顯得格外威猛。剛才還金光閃閃的老道士和美豔皇後呢?這會兒金光一閃全沒了影兒!隻留下滿朝文武大臣們大眼瞪小眼,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心裏直罵娘:“好家夥,咋就被兩個妖怪耍得團團轉,還幫他們幹盡壞事呢!這要是傳出去,咱們比丘國的臉麵往哪擱啊!”幾個膽小的文官甚至嚇得癱坐在地,連滾帶爬地往柱子後麵躲,生怕那妖怪再變出來嚇他們一跳。金鑾殿的雕梁畫棟在顫抖中簌簌落灰,仿佛連宮殿都在為這場騙局羞愧不已。
孫悟空環視一圈,嗓門跟打雷似的,震得殿頂的灰塵簌簌往下掉。他眼中精光四射,握著金箍棒微微抬起:“陛下,各位大人,你們都被妖怪的障眼法騙啦!現在妖怪跑了,真相大白了。趕緊去驛館把我師父和師弟接來,有正經事商量!”國王臊得臉通紅,活像熟透的柿子,連耳根子都燒得滾燙。他慌忙起身,踉蹌著下令:“快!快請唐長老和幾位高僧!”太監們連滾帶爬地跑出殿外,生怕慢了一步。不一會兒,唐僧帶著沙僧和八戒進來了。唐僧身披袈裟,麵容沉靜,步履間透著從容;沙僧肩扛禪杖,眼神堅毅;八戒則耷拉著耳朵,扛著釘耙,嘴裏嘟囔著什麽。孫悟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師父跟前,輕輕吹了口氣,師父身上金光一閃,袖子裏那隻小猴“嗖”地變回人樣,整整衣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悟空,多虧你啦!若非你火眼金睛識破詭計,為師怕是要被那妖怪煉成丹藥了。”孫悟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師父沒事就好!陛下,快說,那妖怪老巢在哪?”國王嚇得一哆嗦,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趕緊磕頭如搗蒜:“大聖,那妖道說...說他在城南柳林坡有個清華莊,叫什麽‘清華洞府,隱世修行’...小的有眼無珠,被那妖怪哄得暈頭轉向,差點害了滿城孩童啊!”話音未落,殿外忽然卷起一陣陰風,吹得燭火搖曳,眾人心頭一緊,仿佛那妖怪的陰魂還未散去。
孫悟空冷笑:“柳林坡?土地佬!出來!”話音未落,土地神“嗖”地從地縫裏鑽出來,點頭哈腰,連胡子都沾滿了泥土,身上破舊的長袍隨風飄動,眼睛裏閃爍著驚恐的神情,活像個剛從泥巴裏爬出來的老農:“大聖,那清華莊是幻境,不在人間!得去南岸九叉頭,找棵千年老柳樹,左邊三步右邊三步,拍三下樹幹喊‘開門’,洞府才現形!那地方陰氣森森,尋常人去了定是有去無回啊!”孫悟空二話不說,拽起八戒就騰雲:“走!抄妖怪老窩去!二師弟,這次你可別偷懶,打妖怪有功勞,回頭師父少念你幾句緊箍咒!”八戒苦著臉,嘴裏嘟囔:“大師兄,俺老豬的耙子都舉酸了,這妖怪老窩還能藏啥寶貝?俺可得瞅瞅,要是能換口好吃的,也算沒白跑一趟!”騰雲之際,八戒還不忘偷偷咽了咽口水,那饞相逗得沙僧差點笑出聲來。
眨眼功夫到了柳林坡。這兒柳樹成片,枝條垂得像簾子,水霧蒙蒙的,九條岔路繞得人頭暈。遠處傳來烏鴉的叫聲,一聲接一聲,淒厲得仿佛有冤魂在哭嚎。柳樹下積著厚厚的腐葉,踩上去軟綿綿的,還散發出一股腐臭味。薄霧籠罩著整個柳林,陽光透過濃密的樹冠斑駁地灑在地麵上,形成詭異的光影效果,使得周圍的一切顯得更加陰森可怖。孫悟空按土地說的,左邊三步右邊三步,踩著泥地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踩錯一步觸發機關。每一步都踩得泥水四濺,仿佛大地在低吟。啪啪啪拍樹幹大喊:“開門!開門!開門!”隻見那千年老柳樹突然劇烈搖晃,樹葉嘩嘩作響,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哭嚎。樹根處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黑煙滾滾而出,腥臭撲鼻。一座陰森森的洞府冒出來,門匾上“清華洞府”四個字還冒著黑氣,像是用鮮血寫就的,在陰風中忽明忽暗,仿佛隨時要滴下血來。孫悟空拎著金箍棒就往裏衝,大喊:“妖怪!吃俺老孫一棒!”八戒扛著釘耙跟上,嘴裏嘟囔:“妖怪,吃俺老豬一耙!這次定要把你的洞府拆個稀巴爛!”洞裏的妖道正和狐狸精喝酒呢,一見孫悟空殺進來,嚇得酒杯都摔了,酒液灑了一地,散發出一股腥臭味,仿佛混合了無數童男的精血。妖道一把推開狐狸精,揮著拐杖就撲過來:“禿驢,受死吧!今天讓你們有來無回!”孫悟空金箍棒一橫:“老孫等你多時了!上次讓你逃了,這次定教你現原形!”兩人叮叮當當打起來,金箍棒與拐杖相撞,火星四濺,震得洞頂的鍾乳石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給這場戰鬥伴奏。八戒也掄起釘耙幫忙,邊打邊喊:“妖怪,吃俺老豬一耙!看你還敢不敢騙人!”妖道眼看打不過,突然化作一道白光想跑。孫悟空死追著不放,大喊:“哪裏跑!”正追著,天上突然飄下位白胡子老頭,手裏拿著拂塵——正是南極壽星。老頭兒手一揚,那團光就被困在玉光罩子裏,動彈不得。壽星笑眯眯作揖:“二位別動手,這妖怪是我坐騎梅花鹿,趁我修煉偷跑下界作亂。這孽畜,害我老臉都丟盡了!”孫悟空眼睛一瞪,火眼金睛射出金光:“那狐狸精呢?也是你放下來的?”壽星搖頭,捋了捋白胡子:“這狐狸是野妖,和鹿勾結騙人,專吸小兒精氣修煉邪術。我若再晚來一步,怕是要釀成大禍啊!”
孫悟空大喊:“現原形!”壽星解開光罩,那白光“撲通”落地,變成一隻頭頂紅點的白鹿,嚇得直發抖,鹿角上還沾著幾根小孩的頭發,在陰風中輕輕顫動。八戒叉腰罵:“好家夥!冒充國丈騙吃騙喝,還害了這麽多娃娃,還有臉修仙!依俺老豬看,就該一耙子劈了你!”孫悟空轉身進洞:“狐狸精還想跑!”剛進洞,就見一道白光從後門竄,孫悟空金箍棒一揮——“啪!”白光落地,現出原形:一隻漂亮的白麵狐狸,正是那“十六歲皇後”。狐狸精蜷縮在地,發出淒厲的尖叫,聲音刺耳得讓人頭疼,仿佛要將這洞府都撕成碎片。八戒揪著狐狸尾巴拖出來:“小樣兒,看你還往哪跑!剛才在朝堂上裝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原來是個害人的妖怪!”孫悟空掏出火種往洞裏一扔,“轟!”大火燒得洞府劈裏啪啦響,轉眼成了一片焦黑,隻剩冒煙的木頭渣子,還散發出一股焦糊味,混合著妖氣的消散,讓人忍不住作嘔。八戒樂得拍手:“燒得好!省得再害人!這洞府裏的妖氣,燒個三天三夜都不嫌多!”孫悟空用金箍棒撥了撥灰燼,發現幾顆發黑的丹藥:“哼,這妖怪還想煉長生不老藥,簡直是癡心妄想!”丹藥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幽光,仿佛還殘留著孩子們的哭喊。
搞定妖怪,孫悟空押著鹿和狐狸,帶著壽星和八戒,騰雲回比丘國。金鑾殿上,國王和文武百官跪成一片,個個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顫抖,連頭都不敢抬,冷汗如雨般浸濕了朝服。孫悟空把鹿和狐狸往地上一扔,指著鼻子罵:“睜開狗眼看清楚!這鹿就是你供著的國丈,這狐狸就是你寵的皇後!為了它們,你們害了多少孩子!要不是俺老孫來,這比丘國怕是要變成鬼城了!”群臣嚇得集體磕頭,額頭磕得咚咚響,有幾個甚至磕出血來,在白玉磚上留下點點猩紅。國王腦袋磕得咚咚響,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羞愧:“大聖饒命啊!我被妖怪迷了心竅,罪該萬死!我願將國庫一半的銀兩用來賑濟受害家庭,重建學堂,再也不敢聽信妖言了!”壽星慢悠悠掏出三顆紅得發亮的仙棗給國王:“吃了這南極仙果,能去病強身,延年益壽。但切記,日後要勤政愛民,再不可被邪魔外道蠱惑。”國王趕緊吞下,頓時覺得渾身清爽,力氣都回來了,連多年的老寒腿都不疼了,千恩萬謝,涕淚橫流,仿佛重獲新生,眼中閃爍著感激的淚光。
孫悟空朝天大喊:“城隍土地!把娃娃們送回來!”霎時間,天上狂風呼嘯,烏雲翻滾,電閃雷鳴,仿佛天公也在發怒。一千多個鵝籠“劈裏啪啦”往下掉,在城裏擺得整整齊齊,像下了一場鵝籠雨。籠門自動打開,孩子們哭著喊著撲向父母。有的孩子緊緊抱住父母不肯撒手,哭得嗓子都啞了;有的孩子還在發高燒,小臉燒得通紅,父母心疼得直掉眼淚;還有的孩子手裏攥著從妖怪洞府裏偷偷藏的小石子,那是他們記住回家路的“記號”。比丘國瞬間哭聲笑聲混成一團,老百姓全跪在地上,朝著唐僧師徒磕頭的磕頭,作揖的作揖,喊“活菩薩”的喊活菩薩,還有人高喊:“大聖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大街小巷都掛起了紅燈籠,燃起了鞭炮,劈裏啪啦的聲響震耳欲聾,仿佛在驅散過去的陰霾。一些老人甚至擺起了香案,供奉孫悟空的神像,祈求平安。孩子們在父母懷裏吃著百姓們自發送來的糖果,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笑聲清脆如銀鈴,響徹比丘國的每一個角落。
唐僧雙手合十,輕聲念叨:“阿彌陀佛,善惡終有報,邪不勝正。願此後國泰民安,再無妖禍。各位施主,望你們以此次為戒,心存善念,莫被貪欲蒙蔽雙眼。” 此時,微風輕拂過他的衣袂,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莊嚴肅穆。他的聲音溫和卻堅定,如清泉流過眾人心間。孫悟空往雲頭上一蹦,金箍棒扛在肩上,咧嘴大笑:“師父,趕緊趕路吧!西天取經要緊,這兒可別耽誤太久!二師弟,別盯著那仙棗流口水了,等取經回來,我向壽星討幾顆給你!”八戒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嘟囔:“就是就是,打妖怪累,燒妖怪窩也累,啥時候能好好吃頓齋飯啊?俺老豬的肚子都餓扁啦!師父,您看這比丘國百姓這麽熱情,要不咱們多留兩天?”沙僧憋著笑:“二師兄,隻要不讓你背黑鍋,素齋也挺香!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再節外生枝。”師徒四人哈哈大笑著,踩著霞光繼續向西去了。身後,比丘國的百姓仍在跪拜,直到他們化作四個小黑點消失在天際。霞光中,孫悟空的金箍棒熠熠生輝,仿佛在昭示著正義終將戰勝邪惡,而比丘國的上空,也終於迎來了一片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