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去哪？”林峙收回遠眺的目光，看向身邊的秦無雙。
    秦無雙迎著海風，並未立刻作答，許久，她才一字一頓地吐出幾個地名。
    “晦明島，潮聲閣，燼潮崖。”
    “啊？”
    林峙一頭霧水，這幾個名字連在一起，什麽意思？
    “去晦明島，找一個叫潮聲閣的門派，他們那有個地方叫燼潮崖。”秦無雙解釋道，“我師祖和師父，都是在崖上的一座無字劍碑前悟道，才修為大漲的。”
    “哦，這下聽懂了。可這晦明島，怎麽去？”
    “不知道，問問看。”
    兩人最終在滄瀾城的舶司處，花十顆靈石買下了一張海圖。
    看著秦無雙麵不改色地掏出靈石，林峙心裏掀起滔天巨浪。
    十顆靈石啊！就為了一張破地圖？這些修仙的女人都這麽富有的嗎？
    “你們要去晦明島？”賣海圖的舶司人員一臉古怪地打量著他們。
    “對。”
    “去那鬼地方幹嘛？都荒廢幾百年了。”
    “呃……就隨便看看……”
    “唉，現在海上不太平，你們好自為之吧。”那人搖搖頭，收了靈石便不再多言。
    林峙展開海圖，仔細看了一遍：“這晦明島可真夠遠的……”
    “嗯，而且這地圖都快爛了，凡人的東西就是不禁放。”秦無雙看著發黴的圖紙，有些嫌棄。
    “先買些東西，準備出發吧。”
    兩人去了坊市，補充了些淡水和食物。林峙還真就買了各種調料，嚷嚷著要去海上現抓海鮮，搞一頓海天盛筵。
    反倒是秦無雙，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對發釵耳釘這類小玩意兒來了興趣，甚至在胭脂水粉的攤位前都多停留了片刻。
    這可完全不是她往日的風格。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身素淨，不沾半點俗物。
    現在倒好，居然還會拿起耳環在耳邊比劃，問他好不好看。
    一點高冷女俠的範兒都沒了！
    林峙還注意到，她有好幾隻儲物袋，也不知道裏麵都裝了些什麽。看來挺有錢的樣子！
    不到一天，兩人準備妥當，禦劍向東而去。
    依舊是秦無雙在前，林峙在後。
    劍光掠海，日複一日，除了無盡的海天一色，再無他物。若不是身邊還有個人能鬥鬥嘴，這趟旅程怕是能把人逼瘋。
    這天，烈日當頭。
    “我說秦大女俠，再這麽飛下去，我腿都要站廢了。”林峙抓著秦無雙的衣角，有氣無力地嘟囔。
    連續半個月的枯燥飛行，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秦無雙正要開口譏諷他兩句，卻猛地頓住。
    遠處海麵，幾點橘紅色的火光正在瘋狂打轉。
    “出事了！”
    話音未落，劍鋒一轉，整個人化作一道青虹疾馳而去。
    飛近了才看清，一艘二十丈長的漁船正在風浪中劇烈搖晃，甲板上人影奔走，一片慌亂。
    “海妖！是海妖啊！”老漁民的嘶吼順著風飄進耳朵。
    三條布滿吸盤的紫黑色觸手死死纏住船舷，木板碎裂的“咯吱”聲不絕於耳。
    其中一條觸手猛地橫掃，兩名水手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卷進了海裏。
    秦無雙冷哼一聲：“鐵腕魔章？不入流的低階妖獸，也敢放肆。”
    她化作流光俯衝而下。
    林峙隻覺得手裏一空，差點從飛劍上栽下去，連忙穩住身形，趁機跳上了搖晃的甲板，順手抄起一根魚叉。
    秦無雙人未至，劍氣已先行。
    一道青芒撕裂空氣，最粗壯的那條觸手當空斷成兩截，墨綠色的血液噴得滿船帆都是。
    海麵下，一個巨大的陰影急速擴大。
    “嘩啦”一聲巨響，海水炸開，一顆小山般的章魚腦袋破水而出，六隻猩紅的眼珠死死鎖定了半空中的秦無雙。
    “小心它噴墨！”船上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秦無雙身形急退，隻見那妖獸腮部猛地鼓脹，下一瞬，漆黑如瀝青的毒液暴雨般射來。她旋身揮劍，劍氣交織成網，將毒液盡數擋下。
    就在這時，林峙幹了件讓所有人下巴都快掉下來的事——
    他掏出一整包紅色粉末，迎頭就朝那妖獸巨大的腦袋上撒了過去，跟著反手甩出個火折子。
    “轟！”
    半空中爆開一團直徑三丈的巨大火球，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
    妖獸發出淒厲的尖嘯，那聲音刺耳得像是嬰兒啼哭。
    “你……你哪來的爆炎粉？”秦無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了。
    “集市買的辣椒麵，摻了點硫磺。”林峙得意地晃了晃手裏的空紙包，“本來尋思著烤魚用的，沒想到這玩意兒勁兒這麽大。”
    趁著海妖被灼傷，在海裏瘋狂翻滾，秦無雙劍指蒼天。
    “破！”
    劍虹自天而降，直接貫穿了妖獸頭顱，餘威不減，將海麵硬生生劈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兩側的海水被巨力排開，掀起滔天巨浪！
    轟鳴聲中，妖獸龐大的屍體緩緩沉入深海。
    一個老漁民顫顫巍巍地從船艙出來，手裏捧著些海獸醃肉給兩人：“多謝仙師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
    “對了，你們怎麽會到這麽深的海域來？”秦無雙問。
    自打離開近海，他們就再沒見過一艘船。
    “唉，近海的魚都快被撈絕了，隻能來外海碰碰運氣，誰知道……”老漁民搖頭歎氣，“都怪我貪心，忘了時辰……上個月，聽說就有三條船被海妖給吞了，這外海，是真的來不得了……”
    “早些回去吧，這裏太危險。”
    目送著破破爛爛的漁船向西返航，兩人再度啟程。
    又飛了數日，地圖上標記的那個巨大島嶼，終於出現在海天盡頭。
    “這島……這麽大？”林峙看著眼前方圓數千丈的島嶼，有些咋舌。
    “嗯，地圖上畫的就是這裏。”秦無雙禦劍懸停，攤開海圖仔細比對，“錯不了！我們下去看看。”
    晦明島中央高聳，四周低平，幾座山峰直插雲霄。
    明明是初春，風中還帶點寒氣，島上卻綠得有些詭異，生機勃勃得不像話，完全不見陸上的蕭瑟。
    秦無雙繞島飛了一圈，最後落在一片廢墟之上。
    這裏遍地都是殘垣斷壁，房屋的地基早已被藤蔓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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