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誰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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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軍們提出要和丈夫和離後,朝堂上瞬間引起軒然大波,正殿殿的金磚地仿佛都在朝臣的怒聲中震顫。
    左相攥緊象牙笏板,花白的胡須因怒而抖:“陛下!女子軍倚仗平亂之功便目無綱常,既已憑律法勝訴保全自身,如今竟要拋夫棄家,此風一開,天下妻綱何在?”
    話音未落,禦史台官員紛紛附和,有人直指女子軍“得寸進尺”,稱其“借軍權脅迫夫家,實為亂倫之源”,更有老臣以辭官相脅,叩首時額角撞得金磚脆響。
    之前女子軍是和丈夫的案件上,女子軍被判贏,已經引起許多守舊派的不滿。
    在他們看來,女子軍們正式成立了軍隊,得到了好處,還要同丈夫們和離,這在他們眼中,是比“牝雞司晨”更難以接受的悖逆。
    燕庭月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女子軍成立從不是為了‘得好處’,而是為了不再任人欺淩,為了證明我們女子也有自己的價值。臣以為,綱常者,當是君臣有義、夫婦有道,而非一方對另一方的壓迫。”
    龍椅上的明黃身影驟然繃緊,梁承朝指節叩擊禦案的聲響沉悶如雷,壓得殿內瞬間靜了大半。
    “朕先前力排眾議,準你們組建女子軍,又在夫家訟案中依律判你們勝訴,已是破了祖宗以來的先例,給足了你們體麵。”
    “你們倒好。”
    梁承朝猛地一掌排在桌上,禦案上的鎮紙都震得微微跳動,“朕本以為,你們是懂感恩、明事理的女子,才肯給你們破例。這和離之事,休要再提——否則,休怪朕不念往日情分,收回對女子軍的所有恩準!”
    龍威赫赫,滿殿臣工皆俯首屏息。
    在台下跪著的四位姑娘,此刻望著皇帝沉如水墨的臉色,指尖不自覺蜷起,肩頭微微瑟縮,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燕庭月眼角餘光瞥見她們的神色,偏頭遞去一個安心的目光,瞬間穩住了眾人的心神。
    她再度抬眸,迎上皇帝冰冷的視線,聲音又添了幾分鋒芒:“敢問聖上,男子可憑‘七出’輕棄發妻,可因喜新厭舊另娶高門,為何女子想擺脫惡夫、尋求生路,便要被斥為‘悖逆’?”
    她往前半步,玄色勁裝的甲片碰撞出清脆聲響,像是在叩問這殿內的陳規陋習:“律法若隻護男子周全,何談‘公平’?綱常若隻縛女子手腳,何談‘正道’?我們求的從不是特權,隻是與男子同等的選擇權——這難道也罪不可赦?”
    梁承朝的臉色愈發陰沉,指節緊扣禦案,未發一言,周身卻已凝聚起如山威壓——那是多年朝堂博弈沉澱的氣場,冷得能凍透骨髓。
    守舊派朝臣見狀,紛紛附和著喊“放肆”,有些更是按耐不住,開始對燕庭月和大放厥詞。
    顧窈麵色從容,迎著梁承朝的目光,脊背挺得筆直,“聖上,諸位大人——你們這般阻撓女子和離,莫非是對自己、對天下夫君們不自信?”
    她掃過那些麵色漲紅的守舊派,目光坦蕩:“若丈夫們能敬妻、護妻,恪守夫婦之道,夫妻和睦恩愛,何懼妻子提出和離?”
    “偏偏你們怕了,因為你們口中的‘倫常’,從來都是束縛女子的枷鎖,而非約束男子的準則!”
    “你們急著用‘祖宗之法’‘夫為妻綱’捆住女子,不過是擔心一旦沒了律法的偏袒,那些被苛待、被欺淩的女子,都會學著我們掙脫束縛!”
    殿內的寂靜比方才的喧囂更令人窒息,連眾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顧窈的話像一把精準的匕首,剖開了所有冠冕堂皇的“綱常”外衣。
    那些老臣怕的從不是“倫常顛倒”,而是失去律法賦予男子的絕對特權;皇帝怒的也非“悖逆”,而是這訴求觸碰了他賴以穩固朝堂的秩序根基。
    老臣們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有人下意識攥緊笏板,指節泛白,卻無一人敢再高聲反駁。
    龍椅上的皇帝眼簾微垂,遮住了眼底複雜的情緒。
    他豈會不知顧窈所言非虛?隻是在他的治國之道裏,女子的“小權益”從來都是可以被犧牲的籌碼,唯有維係住“男尊女卑”的舊秩序,才能安撫這群手握權柄的朝臣,讓江山安穩。
    這份死寂被李聿的一聲輕嗤驟然打破,他的聲音帶著些漫不經心,“聖上,臣倒覺得顧大人說得在理——反正臣不害怕!反正臣與內子琴瑟和鳴,就算是開了女子主動合離的先例,臣的妻子也不會和臣和離的。”
    話音剛落,秦峰立馬上前一步,附和道:“聖上,臣也不怕!臣和妻子的感情也好著呢。”
    他目光掃過那些麵色鐵青的守舊派,語氣裏帶著幾分坦蕩的驕傲。
    秦嶽站在兩人身後,語調慢悠悠的,帶著明晃晃的陰陽怪氣:“信王和妻子琴瑟和鳴,自然不怕,兄長對嫂嫂百般嗬護,當然也不怕,那麽到底是誰在害怕,好難猜啊!”
    這三人一唱一和,像三塊石子砸進沸水裏,瞬間攪亂了守舊派的陣腳。
    有老臣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李玉三人怒斥:“你們……你們簡直是歪理邪說!夫婦之道豈能如此兒戲?”
    秦嶽笑眯眯的,“你急了?”
    “休要胡言!”
    禦史大夫冷笑一聲,目光掃過殿內女子軍:“你們口口聲聲說丈夫苛待,可天下多少女子皆是如此忍辱負重、相夫教子!為何偏你等要標新立異?”
    卻被秦風冷冷回懟:“原來大人知道天下女子都是在忍辱負重啊?”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臣叩首於地,聲淚俱下:聖上!萬萬不可應允啊!女子無才便是德,更遑論自主婚姻!今日讓她們和離,明日她們便要要求入朝為官、與男子平起平坐,這是要毀了我大靖千百年的基業!老臣願以死相諫,求陛下駁回此等悖逆之請!”
    燕庭月見狀,底氣更足:“啊,怪不得大人們都不同意呢,原來是怕我們女人搶了你們男人的飯碗!你是真的想以死相諫呢,還是他真有那麽一天,證明男人女人也可以比男人強,嚇得想尋死啊?”
    守舊派的老臣們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花白的胡須抖得幾乎要豎起來,笏板攥在手裏險些捏斷,嘴唇哆嗦著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有幾位須發皆白的老臣,本就因先前的爭辯氣血上湧,此刻氣得眼前發黑,身子晃了晃,若非身旁同僚及時扶住,險些一頭栽倒在金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