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別院焚香,局中藏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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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時,陳默已背了竹簍站在梅園外。
竹簍裏裝著半袋曬得半幹的陳皮,最底下壓著塊裹了油皮紙的冷饅頭——這是他特意讓廚房老周備的,好叫人瞧著真像去城南藥鋪尋野山參的模樣。
“陳郎。”
清泠女聲從身後傳來,陳默轉身便見蘇清漪立在梅樹底下。
她著月白襦裙,外罩鴉青對襟小襖,發間隻斜插一支素銀簪子,倒比平日少了幾分貴女的冷傲,多了些市井人家小娘子的煙火氣。
“夫人怎的起得這樣早?”陳默作勢要去接她手裏的青瓷食盒,卻被蘇清漪側身避開。
他也不惱,目光掠過她袖中鼓起的形狀——那是他昨夜塞給她的改良版玉簪,表麵雕著纏枝蓮紋,內裏嵌著極細的金絲共鳴線。
“我昨日翻了賬冊,城南萬春堂的東家上月才納了三房妾室。”蘇清漪將食盒塞進他懷裏,指尖在他手背快速點了兩下,“你去尋參,我替你去查查那東家的貨單。”
陳默垂眸盯著食盒上還沾著的梅瓣,唇角微勾。
他早算到蘇清漪不會真信“尋參”的托辭——這女子最是心細,前日他在院外掃落葉時多瞧了兩眼北去的馬車,她今日便能借查賬為由,替他探路。
北郊別院隱在晨霧裏,青瓦灰牆的門楣上“棲鳳”二字被露水浸得發暗。
陳默扶著蘇清漪的肩越過院後矮牆時,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炸響:“武道真眼·初級已激活,當前可洞察方圓三十丈內氣數流轉。”
眼前的景象驟然清晰。
青石板下的泥土翻湧著暗黑色氣團,七十二根玄鐵樁如釘入地脈的鋼針,每根樁身都刻著倒轉的北鬥七星紋,樁尖正對著別院主殿的方位。
陳默喉間泛起腥甜——這陣法分明是要鎖死“龍氣”,將活人煉作承載氣運的“活鼎”。
“陳郎?”蘇清漪的手在他掌心攥緊,“你在看什麽?”
“看影閣的野心。”陳默將她的手按在青石板上,指尖在她腕間輕輕一叩,“等會你以贈琴為名見影閣客卿,玉簪就插在琴囊第三道暗扣裏。記住,彈《鳳求凰》時,第三段泛音要比平日高半調。”
蘇清漪的睫毛顫了顫。
她昨日在陳默的書案上見過《鳳求凰》的曲譜,墨筆圈著的泛音處寫著“摩語”二字——那是她小時候跟著西疆商隊學的密語,用琴音高低傳遞信息。
“若有危險——”
“我在地下密道等你。”陳默指了指牆角半人高的紫荊樹,“這樹底下有個鼠洞,能通到主殿地基。”他從袖中摸出顆朱紅藥丸塞進她嘴裏,“含著,迷香散不了你的神。”
日頭西斜時,別院後門的老榆樹上落了隻灰斑鳩。
陳默蹲在樹杈間,望著蘇清漪坐著青帷小轎進了角門。
門房的管事哈著腰接了禮單,掀開轎簾時,他分明看見蘇清漪袖中玉簪的銀光一閃。
月上中天,主殿的窗紙透出昏黃燈火。
陳默蜷在地下密道裏,耳邊是蘇清漪的琴聲。
《鳳求凰》的清響裹著細微的震顫傳來,他數著泛音的高低——第三段高半調,第五段低一調,合起來正是“黎明祭命,活鼎雙龍”。
他攥緊腰間的青銅虎符,符身的“影”字硌得掌心生疼。
係統提示音又起:“檢測到特殊氣數波動,是否消耗一日簽到次數兌換‘聽心術’?”陳默默念“是”,耳畔頓時炸開無數細碎的聲音——
“...閣主的水晶杖是天道鏡碎片鑄的,能引動天地氣運...”
“...那小娘子的琴囊裏有古怪,等儀式完了搜...”
“柳姑娘,您這是何苦?等活鼎煉成,閣主自會給您解寒毒...”
陳默的瞳孔驟縮。
他終於明白柳如煙腳踝的血繃帶從何而來——影閣用寒毒控製她,逼她做這祭命儀式的監禮人。
寅時初刻,主殿的銅鈴突然叮鈴作響。
陳默貼著密道頂的裂隙望去,隻見一道黑袍身影踏門而入。
那人身量極瘦,麵上蒙著銀線繡的鬼麵,手中水晶杖折射出七彩光暈,照得滿殿人影扭曲如鬼。
“今日,以雙龍命格之一祭天。”影閣主的聲音像指甲刮過青銅,“待血脈激發到極致,再放出另一條‘龍’——”
“閣主!”
柳如煙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被兩個黑衣護衛架著跪在前排,發間金步搖亂顫,眼尾的淚痣被水晶杖的光映得通紅:“陳默他...他隻是個贅婿!”
“贅婿?”影閣主的鬼麵轉向柳如煙,“你當我看不出他身上的潛龍氣?那半塊虎符,可是當年太祖皇帝賜給鎮北王的。”她舉起水晶杖,杖尖的光暈突然凝成一道金線,“啟動北鬥鎖魂陣,給我剝了這龍皮!”
陳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密道外傳來玄鐵樁震動的轟鳴,他能清晰看見蘇清漪所在的偏廳——她正將玉簪拔下,用簪尖在琴腹刻著什麽。
而主殿中央的青磚下,正緩緩升起一座青銅祭壇,壇心刻著與玄鐵樁對應的北鬥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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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的梆子聲遠遠傳來,“咚——寅時二刻——”
陳默摸出袖中最後一枚藥瓶,瓶身刻著“暴血丹”三個小字。
他望著祭壇上逐漸顯形的血色紋路,喉間溢出低笑:“影閣主,你要煉活鼎?那便讓你看看,這潛龍的血,夠不夠燒穿你的陣。”
晨霧漫進密道時,祭壇中央的青銅燈台突然燃起幽藍鬼火。
影閣主的鬼麵在火光中裂開細紋,露出底下半張慘白的臉——那是張與柳如煙有七分相似的麵容。
“開始祭命儀式。”她的聲音裏帶著病態的亢奮,“取活鼎的心頭血,滴入天道鏡。”
陳默握緊暴血丹,指節發白。
他能聽見蘇清漪的琴聲突然拔高,那是摩語裏“速來”的信號;能聽見柳如煙的鎖鏈嘩啦作響,那是她在拚命掙向祭壇;更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像擂響的戰鼓,一下一下,敲碎這黎明前的黑暗。
祭壇上的青銅鼎開始轉動,鼎身的饕餮紋在火光中活過來,張著血盆大口。
而陳默的指尖,已摸到了密道頂的磚縫。
青銅祭壇上的鬼火驟然暴漲三尺,映得影閣主鬼麵下的半張臉泛著青灰。
她枯瘦的手指掐住那少年後頸,將染血的指尖按向陣眼中央的星位:“咬開,用龍血喂飽天道鏡。”
少年不過十五六歲,額發被冷汗黏在蒼白的額角,腕間鐵鐐磕在青銅鼎上發出脆響。
陳默的武道真眼穿透密道裂隙,清晰看見他頸後一道淡青胎記——那形狀與皇室玉牒中記載的“潛龍鱗”分毫不差。
“原來是他。”陳默喉間泛起腥甜。
三日前蘇清漪查賬時截獲的密信、柳如煙醉酒時呢喃的“龍胎”,此刻在腦海裏連成一線。
影閣所謂的“雙龍”,哪是他與蘇家?
分明是將皇族氣運拆作兩截,一截煉作活鼎滋養勢力,一截放歸人間引動亂局!
“噗——”少年的舌尖被咬破,血珠墜向陣眼的瞬間,陳默的指節在磚縫裏摳出深痕。
他摸向腰間暗藏的火折子,引線末端的硫磺在掌心發燙——這是他前日借掃院之名,用火藥混著鬆脂埋在玄鐵樁下的機關。
“爆!”
悶雷般的轟鳴撕裂夜色。
兩根主樁所在的地麵轟然炸開,碎石裹著火星直衝天際。
陳默借密道震動的力道撞開頂磚,躍出時正撞進柳如煙掙開護衛的懷抱。
她發間金步搖已斷成兩截,腕間寒毒發作的青斑順著手臂爬向脖頸,卻仍死死攥住少年手腕:“走!往西北角槐樹洞!”
“柳如煙你瘋了?!”影閣主的水晶杖重重砸在祭壇上,鏡麵裂痕蛛網般蔓延,“你娘的寒毒還壓在冰窖裏,你敢——”
“我娘早被你凍死在十年前的雪夜了!”柳如煙的眼淚混著血珠砸在陳默手背上,“那日你說用我的命換她活,可我在冰窖裏隻找到半塊染血的玉牌!”她反手將少年推向陳默,“帶他走,這是先皇第七子,名喚...李承煜!”
院外突然響起金鐵交鳴。
李昭陽的玄甲重劍劈開角門,三百玄甲衛如潮水般湧進,火把將別院照得亮如白晝。
他的聲音混著馬嘶穿透硝煙:“奉太子密令,影閣私設祭壇、謀逆煉鼎,格殺勿論!”
陳默瞬間明白——三日前他借蘇清漪的琴音傳信,用鎮北王虎符的半塊殘章聯絡李昭陽時,這莽撞的皇子竟真的調了暗衛潛伏。
此刻玄甲衛的鎖子甲在火光裏泛著冷光,將影閣護衛團團圍住。
“好個陳默,好個李昭陽!”影閣主的鬼麵徹底碎裂,露出與柳如煙如出一轍的丹鳳眼,隻是眼尾的淚痣泛著妖異的紫。
她突然舉起水晶杖指向東南方,那裏是大周皇宮的方向,“你們護得住一個活鼎,護得住整座京城的龍脈麽?”
陳默的武道真眼驟然刺痛。
他看見天際翻湧的紫黑氣團中,一條由陰煞氣運凝成的黑龍正撕咬著原本盤踞在皇宮上空的金色龍氣。
係統提示音炸響:“檢測到大規模氣運異動,激活緊急任務【護持龍脈】,當前進度0100,時限七日。”
“天命將移,影照九重......”影閣主的聲音越來越輕,她的身影竟隨著黑龍的遊動逐漸虛化。
柳如煙撲過去要抓她的衣擺,卻隻攥住一片碎成星芒的水晶殘片。
“想走?”陳默反手甩出袖中銀梭——那是蘇清漪改良的玉簪,金絲共鳴線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銀梭擦著影閣主的耳際釘進廊柱,卻隻帶下一縷染血的發絲。
“阿默!”蘇清漪的聲音從偏廳傳來。
她懷抱焦黑的七弦琴,琴腹上用簪尖刻的“宮城地脈圖”還在冒煙,“主殿地下有暗河,她順著密道跑了!”
陳默接住她拋來的火折子,轉身對李昭陽吼道:“帶玄甲衛封死所有出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又握住柳如煙顫抖的手,“你帶小殿下先去城南藥鋪,老周那有我備的避毒丹。”
少年李承煜突然拽住他的衣角,聲音還帶著哭腔:“陳...陳公子,你要去追那瘋女人?”
“總得有人把掀翻的棋盤再擺回來。”陳默摸了摸他的頭頂,轉身時看見李昭陽砍翻最後一個影閣護衛。
玄甲衛的火把將夜空照得通紅,影閣主留下的水晶殘片在他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咚——卯時三刻——”
晨霧裏飄來焦糊的梅香。
陳默望著主殿廢墟中仍在燃燒的鬼火,係統麵板上“護持龍脈”的進度條正緩緩跳動。
他握緊腰間的虎符,聽見自己的心跳與京城方向傳來的晨鍾重疊——
真正的風暴,這才剛開始。
破曉後,北郊別院火勢漸熄。
李昭陽踩著焦黑的玄鐵樁翻找影閣主的蹤跡,卻隻在暗河入口發現半枚水晶碎片。
柳如煙守在藥鋪裏,看著少年服下避毒丹後逐漸平穩的呼吸,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那半塊染血的玉牌。
而陳默立在廢墟最高處,望著東南方漸亮的天際線,袖中係統麵板的紅光映得他眼底發亮——七日,足夠做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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