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燒紙人,誰執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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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日黎明來得比往日更早。
    山坳裏的火把還未完全熄滅,鐵骨幫副幫主已踹開帳篷,皮靴碾過焦黑的炭灰。
    他腰間的玄鐵刀撞在木樁上,發出悶響——那幅被燒了半幅的陳默畫像,此刻正躺在他靴底,墨跡被踩成模糊的鬼麵。
    "走!"他吐了口帶血沫的唾沫,昨晚灌下的烈酒還在喉間灼燒,"去蘇家祖廟,看那贅婿怎麽被天雷劈成渣!"
    祖廟前的銀杏樹上,烏鴉撲棱著翅膀掠過。
    陳默站在三丈高的火壇中央,玄色道袍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望著下方密密麻麻的人頭——鐵骨幫的虯髯漢子、天機門的灰袍老者、還有混在人群裏的趙懷仁,後者正捏著串檀木佛珠,指節發白。
    "今日設這斷魂祭,"陳默的聲音像浸了寒潭的劍,穿透晨霧,"是替蘇家這些年在江湖紛爭中折了的兄弟,討個公道。"
    趙懷仁在人群最前排眯起眼。
    他早讓人在祭壇下埋了引雷的玄鐵,又買通觀禮的方士,隻等陳默念到"往生咒"第七句,便用火藥機關炸出"天雷"。
    隻要這贅婿在眾目睽睽下被劈成焦炭,他就能以"妖言惑眾"之罪,把蘇家徹底踩進泥裏。
    "嗡——"
    陳默的指尖在袖中輕輕一勾。
    十二具草人藏在祭壇磚縫裏,沾著他血的衣袍被內力震得微顫。
    係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時,他喉間泛起甜腥——那是提前服下的"化血丹"在起效。
    "風伯雨師,聽我號令!"陳默突然提高聲調,右手猛地按在胸口。
    狂風驟起!
    祭壇四周的幡旗"唰"地繃直,香灰被卷成螺旋,迷了眾人的眼。
    趙懷仁心頭一跳——這風來得太急,難道陳默真會些旁門左道?
    但下一刻,他便看見陳默踉蹌兩步,嘴角溢出鮮血,在玄色道袍上洇開紅梅。
    "妖人現形!"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鐵骨幫副幫主眼睛發亮,握緊了刀柄。
    他等這一刻等了三天,就為親手砍了這讓鐵骨幫栽麵的贅婿——上回夜襲蘇府,要不是陳默那鬼東西用傀儡絲勒住他最器重的手下,鐵骨幫怎會折了二十個兄弟?
    "轟!"
    一道赤焰裹著雷光從祭壇下炸起。
    陳默整個人被衝擊力掀飛,撞在身後的青銅鼎上,又重重摔進火盆。
    烈焰騰起的刹那,他的道袍瞬間焦黑,一縷焦糊的肉香混著鬆木香,飄進人群。
    "死了!"
    "天道好輪回!"
    趙懷仁膝蓋一軟,跪在青石板上。
    他望著火盆裏掙紮的身影——雖然被火光遮得模糊,但那道袍的紋路、腰間的蘇府玉佩,分明是陳默!
    他喉間發出嘶啞的笑聲,佛珠散了一地:"報應,這就是......"
    "且慢!"
    鐵骨幫副幫主撥開人群衝上前。
    他盯著火盆裏的"屍體",總覺得哪裏不對——陳默被雷火劈中的位置,分明是祭壇正東角,可此刻焦屍卻在正西的火盆裏?
    他蹲下身,用刀尖挑起焦黑的衣襟——裏麵裹著的,竟是一捆浸透鬆油的稻草!
    "假的!"他暴喝一聲,刀尖"哢"地插進磚縫。
    地動山搖!
    祭壇地磚以他為中心裂開,十二具焦黑的草人"唰"地彈起。
    每個草人都穿著陳默的道袍,脖頸處係著半片殘符——正是陳默昨夜在祖廟簽到所得的"替命符咒·殘卷"。
    柳如煙站在偏殿屋簷下,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指甲縫裏滲出血珠——這是她和陳默約定的信號:影替術的三息假死,夠了。
    "聖旨到——!"
    一聲尖喝刺破喧囂。
    蘇清漪捧著明黃卷軸從側門衝出,鬢角的珍珠步搖晃得人心驚。
    她腰間懸著蘇家祖傳的虎符,每走一步,便有蘇府護院從四麵八方圍上來,將江湖眾人團團圍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清漪展開卷軸,聲音清亮如鍾,"蘇府管家趙懷仁,私通北戎,販賣軍糧,勾結江湖勢力意圖不軌。
    著即革職拿問,家產充公!"
    趙懷仁的笑聲卡在喉嚨裏。
    他望著蘇清漪手中的聖旨,又望向那些草人頸間的殘符——原來陳默早把他與北戎密信的抄本,通過影閣的飛鴿傳書送到了皇宮!
    他踉蹌著後退,撞翻了供桌,燭台滾落在地,引燃了旁邊的紙錢。
    "假的!
    全是假的!"他突然抽出腰間的匕首,刀刃在晨光下泛著冷光。
    他望著蘇清漪腰間的虎符,又望著人群中臉色驟變的鐵骨幫副幫主——那漢子此刻正盯著他懷裏露出一角的北戎令牌,眼裏冒著火。
    "你們都被耍了!"趙懷仁的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梟,他握緊匕首,踉蹌著朝蘇清漪撲去......趙懷仁的匕首劃破晨霧時,蘇清漪耳後根的寒毛陡然豎起。
    她下意識要退,腰間虎符卻撞在供桌上發出脆響——這是陳默昨夜塞給她的"定心神物",此刻竟真成了壓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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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著牙站定,望著那抹寒光離自己咽喉隻剩三寸,連趙懷仁瞳孔裏跳動的癲狂都看得一清二楚。
    "叮——"
    銀針破空聲比刀更快。
    柳如煙斜倚在偏殿廊柱上的身影突然繃直,腕間銀鏈"唰"地抖開七枚細如牛毛的淬毒針。
    最中間那枚精準釘入趙懷仁喉結下方的"天突穴",他的匕首"當啷"落地,手指死死摳住脖頸,卻隻摳下滿手黑血——柳如煙的針淬了影閣"七日腐",見血封喉。
    "假的!
    全是假的!"他踉蹌著撞翻燭台,燭油濺在蘇清漪裙角,"你們不知道......太子說了......隻要殺了陳默,宰相之位就是我的!"話音未落,他的膝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血沫順著嘴角淌進衣領,眼神逐漸渙散成死魚般的灰白。
    全場死寂。
    鐵骨幫副幫主的玄鐵刀"當"地砸在地上,震得他虎口發麻——他這才注意到趙懷仁懷裏露出的半枚青銅令牌,刻著北戎狼頭圖騰。
    天機門長老的拂塵抖得簌簌響,他昨夜還收了趙懷仁五箱玄鐵,此刻卻恨不得把拂塵塞進自己嘴裏。
    "屍體"動了。
    火盆裏的焦黑"陳默"突然抬了抬手,火星劈啪濺在草灰上。
    眾人倒吸冷氣的當口,那身影撐著火盆邊緣站起,拍了拍後背的防火泥灰——露出底下完好無損的月白中衣。
    他抹了把臉,露出一雙亮得刺人的眼睛,正是本該被雷火劈成焦炭的陳默。
    "諸位以為,我會把命交給趙管家的火藥?"他撣了撣肩頭灰燼,聲音裏帶著幾分調侃,"昨夜在祖廟簽到,得了半卷《影蹤步》,正好用來鑽地底下的密道。"他屈指敲了敲祭壇東南角的青磚,"蘇府建廟時防刺客的暗渠,趙管家埋火藥時,倒替我清了道。"
    鐵骨幫副幫主衝上前,粗糲的手掌幾乎要掐上陳默脖子,卻在觸及前生生頓住。
    他盯著陳默腰間那半片"替命符咒"殘卷,突然咧嘴笑出白牙:"好小子!
    老子被你耍了三回,這回倒要看看你怎麽收場!"
    "收場?"陳默掃過人群裏發白的無極劍宗宗主,"趙懷仁私通北戎的密信,此刻該在皇帝案頭了。"他又望向鐵骨幫副幫主,"貴幫被搶的三十車鹽,我讓人從北戎商隊截回來了,就停在山腳下。"
    鐵骨幫副幫主的眼睛瞬間亮得發燙。
    他轉頭衝手下吼道:"還看什麽?
    去搬鹽!"又衝陳默抱了抱拳,"贅婿!
    下回喝酒算老子請!"說罷大步流星往外走,玄鐵刀在腰間撞得叮當響。
    無極劍宗宗主的胡須抖成一團。
    他瞥了眼趙懷仁屍首,又看了看蘇清漪手中的聖旨,突然甩袖道:"走!"天機門長老忙不迭跟上,灰袍下擺沾了滿地紙錢,活像條拖泥帶水的老狗。
    陳默望著眾人作鳥獸散,蹲下身拾起趙懷仁懷裏那枚燒焦的"寅三令"。
    令牌邊緣還沾著血,卻清晰刻著東宮暗紋。
    他指尖摩挲過紋路,喉間泛起冷笑——這是太子用來聯絡江湖的信物,趙懷仁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過是枚過河卒子。
    "下一步,你要動太子了?"柳如煙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側,身上還帶著方才擲針時的淡淡龍涎香。
    她望著陳默袖中若隱若現的令牌,眼波流轉間盡是算計,"他背後有皇後母家,有二十萬鎮北軍......"
    "不是我要動他。"陳默望向皇宮方向,晨霧裏隱約能看見金瓦飛簷,"是這天下,該換個執棋人了。"
    係統提示聲在耳畔響起時,他指尖微顫。
    【連簽第993日,解鎖"龍脈共鳴·初級"】——腦內突然浮現出一幅金色脈絡圖,正是大周皇陵下的龍脈走向。
    他握緊"寅三令",指節發白——原來係統連這種東西都算到了。
    蘇清漪走過來,將聖旨小心收進檀木匣裏。
    她望著趙懷仁逐漸冷去的屍首,突然輕聲道:"方才他撲過來時,我聞到他身上有龍涎香。"
    陳默動作一頓。
    龍涎香是皇後宮中特供,趙懷仁一個小小管家,怎會有?
    他抬眼看向柳如煙,後者也正望著他,眼神裏多了絲凝重——這比太子更深的水,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
    山風卷起紙錢,飄向皇宮方向。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鴉鳴,驚得簷角銅鈴亂響。
    趙懷仁的屍首還攤在青石板上,血慢慢滲進磚縫,像極了某種暗號。
    而此刻的皇宮裏,某個太監正捧著密報,跪在內侍省門前:"啟稟公公,宰相府......藏了前朝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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