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鈴聲斷影,命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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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衛的馬蹄聲撞碎了晨霧裏最後一絲寧靜。
那匹汗血寶馬前蹄揚起時,濺起的碎石正打在陳默腳邊的焦土上,發出細碎的脆響。
他垂眸看了眼宮衛懷裏半卷染血的黃絹,明黃色的絹帛邊緣還沾著暗紅的血漬,像是被利刃匆忙割下的——這是太子急詔的慣用手段,為的就是斷了他辯解的餘地。
"陳默,隨本將即刻入宮!"宮衛的刀尖在晨風中劃出冷光,卻在觸及陳默衣襟時頓住。
蘇清漪不知何時擋在了他身前,月白裙裾掃過血池邊緣的玄鐵樁,腕間的翡翠鐲子撞出清脆的響:"急什麽?"她抬眼時,眼底寒芒比刀尖更利,"私毀皇信?
昨夜是誰引影閣殘黨入冷月宮?
是誰在祭壇下埋了半箱火藥?"她伸手指向還在冒煙的祭壇,燒焦的桃木殘片裏,隱約能看見半枚刻著"東"字的銅釘——那是東宮暗衛的標記。
宮衛的喉結動了動,目光下意識掃向陳默腰間的銅鈴。
那是方才影閣主殘魂消散前,陳默從黑霧裏搶出來的,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輕晃,發出細碎的"叮鈴"聲,像極了某種預兆。
"清漪。"陳默的手搭上她緊繃的肩膀。
蘇清漪側頭看他,這才發現他眼底沒有半分慌亂,反而帶著幾分審視的冷靜,"太子要的是個由頭。"他轉向宮衛,指節叩了叩對方懷裏的黃絹,"但急詔要的是"即刻",說明他等不及了。"
宮衛的手不自覺攥緊了韁繩。
汗血寶馬感受到主人的緊張,發出一聲嘶鳴,蹄子重重踏在地上,震得斷瓦簌簌往下落。
"去取我書房第三層暗格裏的東西。"陳默突然對柳如煙道。
柳如煙鬢角的碎發還沾著夜梟留下的灰燼,聞言卻立刻收斂了眼底的哀傷,指尖在袖中快速結了個影閣特有的"速"字訣——這是她脫離組織前最後學會的,傳遞消息的暗號。
等蘇清漪帶著檀木匣回來時,陳默正將兩片焦黑的殘片放進柳如煙掌心。
一片是"寅三令"的邊角,火漆印雖然燒了大半,卻還能看出半枚東宮的麒麟紋;另一片是紙人密令的副本,墨跡被血浸透,卻清晰寫著"毀信嫁禍,斬草除根"八個字。
"拿著這個。"陳默的拇指碾過紙人邊緣,"通過影閣舊線,放出消息——"潛龍已失控,即將反噬東宮"。"
柳如煙的瞳孔驟縮:"這會坐實他們對你的忌憚!"
"我要的就是他們忌憚。"陳默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劍,"太子最怕的從來不是我有罪,是我無罪。
他怕天下人知道,當年產房裏的血書還在,怕先帝屬意的繼承人沒死在亂軍裏。"他抬頭看向蘇清漪,後者正將銅鈴和那幅被怨氣浸透的畫像輕輕放進檀匣,"清漪,附上這封信。"他從袖中抽出一張素箋,"若陛下不信,召陳阿婆入宮對質——她守了蘇府三十年,守的就是當年先帝親手寫的血書。"
陳阿婆正蹲在廢墟裏撿最後一片畫像殘紙。
她布滿皺紋的手突然頓住,抬頭時眼眶泛紅:"小默啊,當年老奴在產房外聽見的哭聲,原來真的沒斷。"
宮衛的馬鞭又晃了晃:"陳公子,再耽擱下去,怕是要抗旨了。"
陳默卻轉向李昭陽來的方向。
晨霧裏傳來細碎的馬蹄聲,比宮衛的更輕,卻更沉——是邊軍特有的鐵蹄聲。
果然,未時三刻,李昭陽的玄色披風卷著風撞進廢墟,腰間的虎符擦過斷牆,刮下一片牆灰:"好個陳默!"他拍著陳默的肩大笑,"昨夜我在城外看你引影閣主入甕,還以為你真要拿自己當祭品!"
陳默搖頭:"我不是獻祭,是清算。"他指了指李昭陽腰間的虎符,"三百邊軍紮在城外,夠不夠給陛下提個醒?"
李昭陽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望著陳默腰間輕晃的銅鈴,突然壓低聲音:"你可知太子為何急著召你入宮?
昨夜子時,陛下咳血了。"他從袖中摸出個小玉瓶,"這是太醫院的安胎藥渣——太子妃有孕了,可陛下的藥裏,摻了半錢"百日散"。"
陳默的手指猛地收緊,銅鈴在掌心硌出紅印。
他望著遠處漸起的暮色,突然笑了:"原來如此。"他轉身對蘇清漪道,"把檀匣給我。"
蘇清漪將檀匣遞給他時,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手背:"我陪你入宮。"
"不必。"陳默扣上匣蓋,"你留在蘇府,等柳如煙的消息。"他轉向李昭陽,"今夜子時,讓邊軍在城外接應。"
李昭陽點頭,轉身時披風掃過柳如煙的發梢:"影閣的姑娘,該走了。"柳如煙看了陳默一眼,將殘片塞進懷裏,足尖一點躍上斷牆,紅裙在暮色裏劃出一道火焰。
夜漸深時,陳默坐在蘇府偏廳的案前,借著燭火看那封給陛下的信。
信末的墨跡還未幹,暈開一片淺淡的墨花。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咚——"的一聲,驚起幾隻寒鴉。
他將信小心放進檀匣,又摸出係統剛提示的"真龍護心訣"殘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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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鍾撞響時獲得的功法,此刻在燭火下泛著淡金色的光。
"公子。"陳阿婆端著藥盞進來,"喝了這碗安神湯,明日早朝才有精神。"
陳默接過藥盞,藥香混著燭火的味道鑽進鼻腔。
他望著窗外的月亮,突然笑了:"阿婆,明日早朝,該讓全天下知道——陳氏之後,尚在人間。"
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敲的是"三更"。
此時,東宮的燭火還亮著。
太子攥著密報的手在發抖,"潛龍失控"四個大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猛地掀翻案上的茶盞,青瓷碎片濺在跪在地上的暗衛臉上:"去!
把陳默的人頭給本太子拿來!"
暗衛爬著退出門時,正撞上匆匆趕來的太子妃。
她的手撫著還未顯懷的小腹,聲音發顫:"殿下,陛下傳旨了——明日辰時,金鑾殿早朝,著陳默、太子、蘇相...一同覲見。"
太子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望著窗外的夜色,突然想起陳默腰間那枚銅鈴的聲音。
那聲音,像極了某種,要破繭的,龍吟。
金鑾殿的蟠龍柱在晨霧裏投下綿長的陰影,陳默站在丹墀下,能清晰聽見太子靴底碾過青磚的聲響。
"啟稟陛下!"太子玄色冕旒下的麵容漲得通紅,手中染血黃絹被攥成皺團,"陳默昨夜私毀急詔,引影閣餘孽衝擊冷月宮,更將祭壇炸作廢墟——此等大逆之罪,當誅九族!"他猛地轉身指向陳默,玉圭尖幾乎戳到對方眉心,"蘇相管教無方,亦當連坐!"
蘇相扶著朝笏的手微微發抖。
他看向陳默的目光裏有疑惑,有擔憂,卻獨獨沒有往日的輕蔑——畢竟昨夜蘇府暗衛來報,那被他視作廢物的贅婿,竟以半枚銅鈴引動影閣主殘魂自毀,又從火場裏搶出了東宮構陷的鐵證。
"太子殿下急著定罪,倒是比陛下的早朝還急。"陳默忽然開口,聲線清冽如霜。
他垂眸望著自己腰間銅鈴,鈴身暗紋在晨光裏泛出幽光,"不知殿下可曾想過,急詔為何會染血?
祭壇下的火藥,又是誰的暗衛埋的?"
太子喉結滾動,眼角抽搐兩下。
丹墀上的皇帝突然輕咳一聲,龍案上的茶盞震得叮當響:"陳卿有何話說?"
這一聲問話像一根銀針,刺破了殿內凝結的肅殺。
陳默正要開口,卻見殿外傳來"哢嗒"一聲杖擊青磚的脆響。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轉向宮門——白發老婦拄著棗木拐杖,每一步都走得極慢,卻極穩,拐杖頭包著的銅皮磨得發亮,在青石板上拖出細密的痕跡。
"老奴陳阿婆,求見陛下。"她走到丹墀前,膝蓋剛要彎,陳默已搶步上前扶住她,"阿婆,不必。"他的手掌覆在她嶙峋的手背上,能感覺到那雙手在抖,像深秋的枯葉。
陳阿婆卻固執地直起腰,從懷裏摸出一方檀木匣。
匣蓋打開時,金殿裏突然有細碎的龍吟聲響起——正是陳默腰間銅鈴應和著匣中另一枚銅鈴,兩枚鈴身暗紋嚴絲合縫,在晨光裏拚出一條盤旋的龍。
"此鈴乃先皇後臨產前,先帝親手所鑄。"陳阿婆的聲音帶著老邁的顫音,卻字字清晰,"當年老奴守在產房外,聽得小皇子啼哭響亮,哪承想...哪承想亂軍突至,有人抱走嬰孩時,這鈴撞在門檻上,裂成兩半。"她指向陳默腰間的半枚,"公子身上這半枚,是當年濺了血的;老奴藏的這半枚,刻著"乾元承嗣"四字。"
殿內響起抽氣聲。
皇帝猛地站起,龍袍掃落茶盞,青瓷碎片在地上迸裂。
他踉蹌著走下丹墀,顫抖的手指撫過兩枚銅鈴的暗紋,又抓起匣中一張血書——褪色的字跡卻依然刺目:"朕子陳默,承乾元之運,嗣我大統。"
"先皇後的筆跡..."皇帝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當年...當年太醫院說皇兒夭折,原來是..."他猛然轉頭盯著太子,"好個東宮!
好個"夭折"!"
太子麵如金紙,後退兩步撞在蟠龍柱上。
他突然尖聲吼道:"來人!
拿下這妖言惑眾的老婦!"
"殿下急什麽?"殿外忽然傳來馬蹄踏碎青石板的轟鳴。
李昭陽的親兵策馬直入,玄甲在晨光裏泛著冷光,手中虎符高舉過頂,"北境急報!
藩王李煥舉兵叛亂,已破雁門關、偏頭關、寧武關,前鋒距京城不足三百裏!"
"放肆!
金鑾殿內豈容縱馬!"大理寺卿剛喝出半句,就被皇帝劈手打斷:"報!"
"叛軍旗號"清君側",聲言要誅"亂國贅婿"。"親兵扯著嗓子喊,汗水順著甲葉往下淌,"邊軍統帥李將軍命末將傳話:叛軍勢大,需得陛下速派能將!"
皇帝踉蹌著扶住龍案,目光掃過殿下噤若寒蟬的百官。
太子縮在柱後,指尖掐進掌心;蘇相攥著朝笏的指節發白;武將們低垂著頭,連最勇猛的鎮北將軍都在搓弄腰間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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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願往。"
陳默的聲音像一把刀,劈開滿殿死寂。
他單膝跪地,袖中突然閃過一線幽光——是那日係統簽到獲得的青鱗軟甲,此刻正貼著他的手臂,鱗片隨著呼吸起伏,"臣雖贅婿,願提一旅之師,平此禍亂。"他抬頭時,眼底有金光流轉,像藏著未醒的龍,"但求陛下賜臣虎符,許臣調遣京畿衛率。"
皇帝盯著他眼中的光,又望向案上兩枚合二為一的銅鈴。
他突然大笑,震得龍袍上的金線都在顫:"好!
朕賜你節鉞,許你便宜行事!"他抓過禦案上的虎符,"京畿衛率三萬,北境邊軍五萬,皆聽你調遣!"
退朝時,金殿外的白玉階被朝臣的靴底磨得發亮。
陳默走在最後,廣袖掃過漢白玉欄杆時,袖口被輕輕扯了一下。
他側頭,看見柳如煙站在朱漆柱後,鬢邊的珍珠步搖微微晃動,像落在桃花上的雪。
"影閣最後一名飛鳶信使被捕了。"她的聲音輕得像風,"他招了,東宮密室藏著《天道預言》完整卷軸,上麵寫著"雙龍並立,改命換統"。"她指尖在他掌心畫了道痕,"他們怕的不是你死,是你活著。"
陳默望著宮牆深處翻湧的陰雲,忽然笑了。
他撫過左臂內側——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淡青色的龍紋,鱗片細密如織,"那就讓他們繼續怕下去。"
子夜將至,梅園的老梅樹在月下投下怪誕的影子。
陳默推開密室石門時,燭火"刷"地躥起三寸高。
他盤膝坐在蒲團上,望著係統新浮現的提示:【連簽第998日,解鎖"兵符禦令術"——可短暫調動無主軍令】。
燭芯"劈啪"炸響,火星濺在他手背。
陳默望著密室牆上掛著的半卷《孫吳兵法》,又摸了摸腰間的銅鈴。
遠處傳來三更梆子聲,混著梅香鑽進窗欞。
他閉眼前最後一眼,看見龍紋在臂彎裏遊動,像要掙破皮膚,飛向更遼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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