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血染冰河,一人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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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卷著雪粒拍在帳簾上,發出細密的劈啪聲。
陳默裹緊狐裘坐起身,喉間又湧出血腥氣——方才用戰魂強行提氣,震傷了肺腑。
他摸出柳如煙給的護心丹咽下,指節抵著案幾,聽著帳外巡營兵丁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將軍,李帥帳裏又砸了東西。"陸九章掀簾進來,玄甲上結著層薄冰,"第七道軍令說要把西城門的拒馬全撤到北牆,可半個時辰前剛讓人把北牆的滾木搬去東角樓。"他解下佩刀擱在案上,刀鞘還帶著外頭的寒氣,"末將瞧著...李帥的手直打顫,端茶盞時潑了半袖,眼神發直,像中了什麽迷藥。"
陳默的指尖在案上輕輕叩了三下。
三日前李昭陽喝了杯參湯便開始夢魘,說夢見先帝持劍劈他;昨日晨起吐了黑血,卻硬說是凍著了。
他想起今早給李昭陽送藥時,聞到帳內有極淡的苦杏仁味——那是西域"蝕心散"的味道,慢性毒,先亂心智,再腐五髒。
"封鎖中軍帳所有通訊。"陳默扯過羊皮地圖壓在鎮紙下,"信鴿全扣了,傳訊兵的腰牌收走。
他若問,就說風雪太大,哨騎出不去。"他抬頭時目光如刀,"另外,讓蘇姑娘給京城發密信。"
"蘇姑娘?"陸九章挑眉。
"宰相府的飛鷹傳書,走內廷渠道。"陳默從懷裏摸出枚青銅小鈴,"請監察院派欽差查軍案,就說...邊軍有將,被奸人投毒亂智。"他轉動銅鈴,鈴身刻著的雲紋突然泛起金光——這是當年陳阿婆塞給他的,說是"見帝鈴",能感應京城氣運。
鈴音輕響的刹那,陳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閉眼屏息,眼前浮現出京城的輪廓:金鑾殿上的龍氣正淡,而東宮方向騰起團陰戾紫氣,像條毒蛇吐著信子,直往北境竄來。
"好個東宮。"陳默捏緊銅鈴,指節發白,"借李帥的手亂我軍,再坐收漁利。"
帳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柳如煙掀簾而入,發間的珍珠步搖沾著雪水,"陳阿婆的人到了。"她遞過個油布包,"說是祖廟拓的碑文,讓你親自看。"
陳默撕開油布,泛黃的拓片上歪歪扭扭拚著幾行字:"乾元三年冬,先帝密養雙子於民間,一留宮中,一托忠臣撫養。
碑文所刻"當繼紫宸"者,非獨子,乃雙星同耀之兆。"他的手猛地一抖,拓片險些落地——這與他記憶裏阿婆常哼的童謠"龍生雙,星同光"竟完全吻合!
"叮——"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炸響。
陳默瞳孔微縮,隻見半透明的光屏浮現在眼前:【連簽第1004日,解鎖"真龍護心訣·第三重"——可短暫逆轉帝王望氣術反噬施術者】
窗外忽然劃過一道雷光,映得帳內亮如白晝。
陳默盯著拓片上"雙星同耀"四字,喉結動了動——原來他不是野種,是...龍種?
"將軍!"帳外傳來急促的喊話,"李帥點將了!"
次日晨霧未散,校場已聚滿甲士。
李昭陽披著染血的玄甲站在將台上,盔纓結著冰碴,聲音像破了的銅鑼:"今日某要親率三千精騎,夜襲敵酋大帳!"他踉蹌著指向陳默,"陳默,你帶八百死士打先鋒!"
陳默抬頭,正撞進李昭陽泛紅的眼。
那眼裏哪還有半分往日的清明?
全是血絲和癲狂。
他知道這是毒藥攻心的最後一搏——要麽殺了敵酋立威,要麽死在亂軍裏解脫。
"末將領命。"陳默單膝跪地,掌心觸到積雪的冷。
是夜,陳默帶著死士出營時,柳如煙悄悄塞給他個銅球:"影閣的機關術改的,敲三下能引動山內火雷。"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按,"三刻未歸,陸九章會炸山斷後。"
雪越下越急,陳默走在隊伍最前。
枯樹的枝椏在頭頂交錯,像無數隻黑手。
他摸了摸懷裏的拓片,又摸了摸袖中的銅鈴——今日這一去,要麽掀翻北境的天,要麽...
前方突然傳來狼嚎。
陳默頓住腳步,借著火把的光,看見雪地上有串奇怪的腳印:深一腳淺一腳,像是被人倒拖著走的。
更詭異的是,腳印周圍的雪泛著青,像結了層冰殼。
"將軍?"身後的死士小聲詢問。
陳默握緊腰間的青龍偃月刀——這是係統簽到送的仿製品,雖不如戰魂凝的那把,但也能斬金斷玉。
他望著雪原深處影影綽綽的敵營,喉間泛起股不祥的預感。
"繼續走。"他聲音平穩,眼底卻翻湧著暗潮,"記住,跟著我的刀走。"
風卷著雪粒灌進領口,陳默呼出的白氣在麵甲上結了霜。
他不知道的是,在敵營後方的冰窟裏,十三口黑棺正緩緩裂開縫隙,棺中裹著玄鐵鎖鏈的"守陣人",正用灰白的眼珠,死死盯著這支逐漸靠近的隊伍。
血色裹著鐵腥味漫進鼻腔時,陳默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八百死士的腳步聲在雪地上悶響,前方敵營的篝火卻詭異地隻剩零星幾點——三日前斥候回報說北戎二十萬大軍在此紮營,此刻連馬廄裏的馬糞都結了冰,分明是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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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帥!"陳默扯住李昭陽的馬韁,玄鐵護腕撞在對方甲胄上發出脆響,"敵營有詐!"
李昭陽的瞳孔縮成針尖,被毒霧侵蝕的心智裏隻剩最後一縷執念:"某要取敵酋首級!"他揮刀砍斷陳默的韁繩,玄甲上凝結的冰碴簌簌掉落,"若怕,你帶你的人退!"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沉悶的鼓聲。
咚——
陳默的耳骨跟著震顫,雪地突然裂開蛛網般的冰紋。
十三口黑棺從冰窟裏緩緩升起,棺蓋"哢"地崩裂,裹著玄鐵鎖鏈的"守陣人"直挺挺立起,灰白的眼珠泛著幽光——正是方才雪地上那串倒拖的腳印主人!
"九曲寒屍陣!"陳默咬牙低喝。
他曾在係統簽到的《陰司鬼陣圖》裏見過此陣:以凍僵士卒為傀儡,鼓聲為引,生人血氣越盛,傀儡越凶。
李昭陽的三千精騎此刻全陷在陣心,馬蹄聲反而成了催命鼓點。
"結圓陣!"陳默反手抽出青龍偃月刀,刀身嗡鳴震落肩頭積雪。
他摸出懷中玉符——這是今早柳如煙遞來的"陣眼鑰",說是影閣花三年時間破解北戎秘陣的成果。
指尖剛觸到玉符冰涼的紋路,係統提示突然在腦海炸響:【檢測到"九曲寒屍陣",建議使用"縮地成寸"繞至陣後】
"李帥!
帶騎兵往西南角突!"陳默將刀背重重砸在李昭陽馬臀上,未等對方反應,腳尖點地施展出《縮地成寸》——內勁灌遍全身,雪地在腳下模糊成白練,不過十息便繞到黑棺群後方。
羌笛聲突然刺破風雪。
那是段陳默在陳阿婆童謠裏聽過的調子,此刻從他唇間溢出,竟帶著金鐵交鳴的銳響。"破陣了!"他想起拓片上"先帝親征時以樂止戈"的記載,喉間腥甜翻湧卻咬著牙吹得更急。
音波如實質般震蕩,灰白眼珠的傀儡突然僵在原地,鎖鏈"當啷"墜地——他們生前都是大周邊民,被北戎擄去煉陣,此刻竟被熟悉的戰歌喚醒了最後一絲靈智。
"殺!"李昭陽終於回過神,玄鐵長槍挑飛撲來的傀儡頭顱。
但他的玄甲已被劃開三道血口,戰馬突然人立而起,將他掀落馬背。
敵將的狼牙棒裹著寒風砸下,帶起的氣流掀飛了陳默的麵甲。
"小心!"陳默撲過去的瞬間,左臂傳來刺骨劇痛——狼牙棒擦著肋骨劃過,皮開肉綻的傷口裏翻出白森森的骨茬。
他咬著牙將李昭陽護在身後,血珠濺在雪地上綻開紅梅:"這天下還沒爛到讓兄弟相殘的地步!"
山巔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陸九章站在炸塌的山岩上,火折子還握在冒煙的手裏——他算準三刻之期,引動了影閣改良的火雷。
雪崩如白浪般傾瀉而下,截斷了所有追兵。
陳默背起李昭陽,血浸透的狐裘貼在後背,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砸出暗紅的印記。
關牆上,蘇清漪的手指深深掐進城磚。
她望著雪地裏那道踉蹌的身影,喉間發緊——三天前陳默說"要替邊軍殺出血路"時,她還冷著臉說"莫要逞強",此刻卻見他背著瀕死的統帥,在三千將士的注視下,一步步踩出通往城門的血徑。
"開城門!"蘇清漪抓起腰牌拍在守將手裏。
城門"吱呀"洞開的刹那,陳默踉蹌著栽進暖意裏。
他解下染血的外袍,露出的胸膛上,一道金色龍紋正隨著呼吸明滅——那是"真龍護心訣"第三重覺醒的印記,鱗片紋路竟與陳阿婆說的"紫宸星芒"分毫不差。
李昭陽的手指顫巍巍撫上龍紋:"你...你是..."
"先養傷。"陳默扯過毯子蓋住他,目光卻穿過城門洞望向南方。
與此同時,京都東宮觀星台。
"噗!"老國師的望氣鏡"哐當"墜地,嘴角的血濺在星圖上,將"太子星"的位置染成觸目驚心的紅。
他踉蹌著抓住台柱,喉間發出嘶鳴:"紫宸星雙芒再現...竟...竟壓製了太子命格!"
陳默不知道京都的震動。
他望著雪後初霽的天空,指尖輕輕按在胸口龍紋上,聲音輕得像歎息:"父皇,兒臣不僅回來了,還要讓您沉冤得雪。"
係統光屏悄然浮現:【反向追蹤成功,窺探源頭發自東宮觀星台】
雁門關的雪停了三日。
這日正午,蘇清漪捏著剛拆開的密信站在簷下,信上八個字被她攥得發皺:"宰相蘇慎,私通敵國"。
北風卷起她的裙角,將信紙上的墨跡吹得模糊,卻吹不散她眼底翻湧的暗潮——陳默昨夜說"該來的總會來",此刻看來,這局棋,才剛剛下到中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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