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風起帳中,誰在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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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陳默握著密信的手青筋微凸。
寒風卷起"李"字戰旗,金線繡紋在他眼底晃出刺目的光。
他深吸一口氣,將密信舉過頭頂:"影閣密使以"乾元承嗣者必克東宮"為由,勸李將軍"先下手為強"。"話音未落,信中泛黃的星象圖與拓片便被風掀開一角,"這是偽作的先帝筆跡,諸位請看——"
前排偏將張鐵牛踮腳望去,喉結猛地滾動:"這...這墨色不對!
先帝批折用的鬆煙墨帶沉香味,這拓片有股子腥氣!"
"放屁!"李昭陽的玄鐵甲胄撞得帳柱嗡嗡響,他大步跨到校場中央,腰間虎符撞在佩刀上叮當作響。
三十歲的邊軍統帥此刻眼眶泛紅,狼毫束起的烏發散了幾縷,"孤何時與影閣有過密約?
分明是有人栽贓!"
陳默垂眸掃過李昭陽腰間晃動的玉佩——那是昨日他在地牢裏用縮地成寸身法,從對方靴底摸出的影閣密信封蠟。"栽贓?"他突然將密信抖得嘩啦響,"密使此刻就在軍中,偽裝成軍醫官。"他抬手指向人群末尾穿青衫的老者,"張醫正,你昨日給三營傷兵換藥時,為何要多放一味曼陀羅?"
青衫老者猛地後退半步,腰間藥囊裏滾出個黑陶小瓶。
張鐵牛眼疾手快撲過去,拔開瓶塞湊到鼻端:"是影閣的"迷神散"!"
校場炸了鍋。
刀兵相碰聲、將領們的怒罵聲混作一團,幾個脾氣暴的偏將已經抽出腰刀逼向青衫老者。
李昭陽的玄鐵護手重重砸在石案上,震得案頭茶盞飛濺:"孤即刻斬了這奸賊!"話音未落,他的佩刀已出鞘三寸,寒光掠過老者脖頸——
"慢!"陳默抬手接住飛濺的茶盞,茶水順著指縫滴落,"李將軍急著滅口,莫不是怕密信裏的"試將"二字被拆穿?"他盯著李昭陽驟縮的瞳孔,一字一頓,"您說要試我是否有統領三軍之能,可曾想過,將士們拿命陪您試?"
李昭陽的刀在半空頓住。
他望著台下跪成一片的邊軍——三營的小伍長還裹著滲血的繃帶,七營的火頭軍攥著未冷的炊餅,這些跟著他從雁門關打到漠北的兄弟,此刻眼底除了敬畏,竟多了幾分懼意。
他喉結動了動,玄鐵刀"當啷"墜地:"孤...隻是想看看,你這個贅婿,到底有沒有資格站在孤身邊。"
陳默彎腰拾起戰刀,刀身映出他冷硬的下頜線:"資格是拿命拚的,不是拿命試的。"他將刀鞘拋還給李昭陽,轉身時雪粒打在臉上生疼,"蘇姑娘有新發現。"
此刻後營的暖帳裏,蘇清漪正跪在案前。
燭火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映在滿地的密檔上——近三年來李昭陽身邊謀士的卷宗,每本都夾著帶暗紋的驗屍單。
她捏著張泛黃的紙頁,指尖發顫:"忘憂散...這是能誘發偏執幻覺的毒藥。"
帳外突然響起銀鈴聲。
柳如煙掀簾而入,狐裘上沾著未化的雪,手裏攥著卷染朱的太醫院記錄:"查清楚了,每月初一東宮藥庫調出三匣"紫金丸",簽收人是"監軍使隨行醫官"。"她掃過案上的驗屍單,挑眉笑了,"巧了,李將軍這三年換了七任監軍醫官。"
蘇清漪將驗屍單與藥單並在一起,燭火突然明滅兩下。
她望著兩張紙上重疊的暗紋——那是東宮特有的雲雷印,眼底閃過冷光:"去查第一任醫官的下落。"
與此同時,校場東側的演武場傳來金鐵交擊聲。
陳默披著染血的囚服,正用木棍點著沙盤:"分兵兩路,佯攻敵後。"他故意在北線渡口的沙堆上少插了麵令旗,餘光瞥見樹後閃過道身影——是陸九章。
副將的玄甲擦過樹幹,積雪簌簌落了他滿頭。
"白將軍,這戰術有破綻。"陳默轉身對親衛隊長笑,"若是敵軍夜襲唐河渡口,咱們的伏兵怕是要喝西北風。"他隨手將沙盤上的令旗撥亂,"算了,當本將沒說。"
親衛們麵麵相覷,唯有白將軍摸著下巴笑——昨夜陳默在他耳邊說的"回馬槍"戰術,此刻正刻在他手心裏。
月上中天時,陸九章摸進中軍大帳。
李昭陽正對著案頭的星象圖發呆,見他進來,喉間溢出冷笑:"陳默那套分兵計,你也覺得可行?"
"末將覺得..."陸九章望著帥案上重新擺好的沙盤——北線渡口的令旗不知何時被擺正了,"這戰術雖有破綻,倒能引敵軍主力。"
李昭陽突然抓起令箭拍在案上:"傳孤將令,主力埋伏南線荒嶺!"他盯著陸九章欲言又止的模樣,嗤笑,"怎麽?
怕陳默說孤又在試他?"
陸九章握緊腰間的虎符,轉身時靴底碾過片碎紙——是方才陳默撥亂沙盤時飄落的,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唐河渡口,夜襲"。
他望著帳外的寒月,突然想起陳默在了望塔上說的那句話:"若主帥因私疑而陷萬軍於死地,此戰不打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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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陳默裹著黑氅站在營門前。
八百死士的呼吸凝成白霧,在他身側匯成片雲。
他摸了摸懷中的《白起戰魂·戰術推演》殘頁,望著北方的荒嶺——那裏有李昭陽的主力,也有他故意留下的"破綻"。
隊伍行至半途,前頭的斥候打了個手勢。
陳默眯眼望去,廢棄的烽燧在月光下投出巨大的陰影,斷牆上還留著當年的箭痕。
他抽出腰間的柴刀——那是入贅時蘇清漪送的,刀背的銅箍還刻著"忍"字。
"過了烽燧,就是唐河渡口。"他壓低聲音,柴刀在雪地上劃出條線,"記住,咱們要搶的不是糧草,是——"
風卷著雪粒子灌進領口,陳默突然住了口。
烽燧頂的殘旗被吹得獵獵作響,露出後麵半塊刻著"乾元"二字的碑石。
他望著碑上斑駁的血跡,眼底閃過銳光。
八百死士的腳步聲淹沒在風雪裏,唯有陳默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他摸了摸胸口的係統提示——今日簽到獲得"夜梟眼",能在黑暗中視物。
而烽燧後的陰影裏,似乎有雙眼睛,正盯著這支潛行的隊伍。
陳默的夜梟眼在黑暗中凝成幽綠光斑,他望著烽燧殘旗後那道若隱若現的影子,喉間突然泛起熟悉的檀腥氣。
雪地上半截燒焦的令箭正卡在碎石縫裏,他屈指一彈,積雪簌簌滑落,露出箭杆上斑駁的暗紋——那是隻有內廷詔書才會用的雲雷印,可氣味不對,不是鬆煙墨的沉香,倒像...
"仿詔膏。"陳默低聲呢喃,指尖撫過箭杆焦痕。
三日前在宰相府書庫翻查典籍時,他曾見過記載:偽詔製造者會用檀木灰混合人血熬膏,模仿禦筆朱批的色澤與氣味。
這截令箭埋在雪下半月有餘,竟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腥氣,說明有人刻意將它留在這裏。
"周猛。"他反手勾住身後死士首領的肩甲,"帶五個人,把烽燧地基掘開。"
周猛的刀疤在月光下繃成一條線:"末將這就去。"他抽出短刃插進凍土,積雪混著碎磚簌簌下落,挖到三尺深時,金屬刮擦陶罐的脆響驚得寒鴉撲棱棱飛起。
陳默蹲下身,指腹擦去罐口封泥,泛黃的絹帛在冷風中展開,墨跡未幹的字跡刺得他瞳孔驟縮——"若陳默現身戰場,即刻格殺,不論勝負。"
"誰的手筆?"周猛湊過來,呼出的白霧模糊了絹帛。
陳默將絹帛塞進懷中,指節捏得發白。
他早料到有人要置自己於死地,可這道手令沒有落款,沒有印信,像根紮進肉裏的細針,拔不出來卻疼得鑽心。
更讓他心驚的是,這陶罐埋得極深,顯然不是臨時起意——從他決定隨李昭陽出征那日起,這局就布下了。
"走。"他霍然起身,柴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唐河渡口的戲,該開鑼了。"
八百死士的腳步聲被風雪揉碎,陳默望著前方泛著冷光的河麵,耳中回響起白日裏在沙盤前故意說錯的"破綻"。
李昭陽的主力埋伏在南線荒嶺,而真正的敵軍糧草隊,此刻正沿著唐河冰麵緩緩移動——這是柳如煙用影閣密報換來的情報,也是他留給陸九章的"試金石"。
"放滾木!"陳默的斷喝驚飛冰麵寒鴉。
預先堆在河岸的圓木順著斜坡轟然滾落,砸得冰麵哢哢作響。
敵軍前鋒的馬蹄剛踏上冰麵,就被滾木撞得人仰馬翻,後隊的糧草車擠成一團。
陳默反手抽出腰間短弩,三枚淬毒弩箭破空而出,精準射向敵軍旗手——沒了指揮旗,敵軍立刻亂作一鍋粥。
"冰窟弩手,放!"他扯開嗓子吼,河岸兩側的冰麵突然裂開數道縫隙,五十名弩手從冰下鑽出,強弩上弦聲如悶雷。
密集的箭雨裹著風雪撲向敵陣,中箭的士兵捂著傷口栽進冰窟窿,血水在河麵暈開暗紅的花。
"殺!"周猛揮刀衝在最前,死士們跟著撲進敵群。
陳默站在高處觀戰,指尖掐著腰間的青銅虎符——這是方才從敵軍偏將屍身上摸來的,虎符內側刻著"東宮"二字,與蘇清漪查到的雲雷印暗合。
他正要再摸第二枚,喉間突然泛起腥甜,眼前閃過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氣血虧損,是否消耗100點簽到值激活"武聖關羽戰魂殘影"?"
"激活!"陳默咬碎舌尖,鮮血順著嘴角滴落。
赤紅色的戰魂虛影在他身後凝聚,青龍偃月刀帶起罡風,掃過之處敵軍紛紛落馬。
有個敵軍小頭目舉刀砍來,刀背正撞在虛影刀麵上,竟被震得虎口崩裂,刀槍當啷落地。
"關...關公顯聖!"不知誰喊了一嗓子,敵軍陣型瞬間崩潰。
陳默的戰魂虛影隻維持了三息便消散,他扶著樹幹劇烈咳嗽,鮮血濺在雪地上,像朵開敗的紅梅。
周猛殺紅了眼,提著敵將首級衝回來:"將軍,敵軍退了!
糧草車全截下了!"
陳默抹了把嘴角的血,指著滿地狼藉的戰場:"收屍,尤其是穿玄甲的。"他頓了頓,聲音突然低下去,"查清楚,這些人裏有沒有東宮的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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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時,陸九章裹著玄甲摸進陳默營帳。
帳內炭盆燒得正旺,他的靴底卻結著冰碴——方才李昭陽命他來查"通敵證據",可翻遍案頭的兵書、沙盤,隻在枕下摸到封未寄出的信。
他展開信紙,陳默的字跡力透紙背:"昔日並肩,非虛情;今日相疑,亦非無因。
然兄弟之情,豈容宵小挑撥?
若殿下仍有明心,願共守此疆。"
帳外的風突然大了,燭火被吹得忽明忽暗。
陸九章望著信末的"陳默"二字,想起白日裏陳默在演武場說的"主帥因私疑而陷萬軍於死地,此戰不打也罷",想起雪地裏八百死士用命拚來的糧草,喉間突然發緊。
他將信小心收進懷中,轉身時靴底碾過片碎布——是影閣密使的夜行衣。
後半夜,演武場的刑架上多了具屍體。
陸九章握著帶血的匕首,看著密使喉管裏湧出的黑血,突然想起陳默說過的話:"影閣的人,舌頭最金貴。"他抽出短刀割下密使的舌頭,用浸過酒的布裹好,轉身時風卷著雪粒打在甲胄上,發出細碎的響。
陳默靠在營帳裏咳得直不起腰,柳如煙掀簾進來時,他正盯著窗外越下越急的雪。"唐河之戰的捷報,李將軍派人送回京城了。"柳如煙將狐裘披在他肩上,"但北邊的斥候說,雁門關外的雪,要封山了。"
陳默望著漫天風雪,忽然笑了:"封山好,至少...至少能擋住些牛鬼蛇神。"他的聲音被風卷散,混著雪粒落進夜色裏。
遠處傳來巡營的梆子聲,一下,兩下,像極了有人在敲山門——而門內的大軍,即將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困在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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