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夢中布殺局,醒時誰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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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時,陳默正蹲在偏院老槐樹下擦拭柳葉刀。
    刀身映出他微沉的眉峰——昨夜西市地穴的動靜雖暫時遏製了影閣的陣法,可李昭陽突然封鎖城南驛站的舉動,像根紮進骨縫的細針。
    "陳公子!"
    顧長風的聲音帶著風撞進院門。
    這位素日總端著從容的宰相幕僚,青衫下擺沾著草屑,腰間玉牌撞在門框上發出脆響。
    他踉蹌兩步,反手扣住院門,喉結動了動:"李殿下今早率赤焰衛圍了城南驛站,說要清剿逆黨。"
    陳默的手指在刀背頓住,抬眼時眼底閃過銳光:"他平日最厭大動幹戈,尤其不喜牽連無辜商旅。"
    "更蹊蹺的是。"顧長風抹了把額角細汗,從袖中抖出張皺巴巴的文書,"屬下設法取了今早的封城令。
    您看——"他指尖點在落款處,"這字是左手寫的。
    三年前殿下在漠北中箭,右手筋脈受損,此後所有公文皆用右手,連批軍報都要讓人磨好墨再遞筆。"
    陳默接過文書。
    宣紙上"李昭陽"三字歪扭如孩童塗鴉,運筆時斷時續,像被人攥著手腕硬刻上去的。
    他想起昨夜龍鱗紋感應到的那縷紫黑氣息——難道傀心咒的餘波,終究還是纏上了這位剛正的皇子?
    "還有。"顧長風壓低聲音,"屬下在驛站外偷瞧了眼,殿下站在馬上時,眼白泛青,眼珠直勾勾盯著驛站頂樓的青瓦,半刻都不轉動。
    說話時像吞了塊冰,每句都隔三息,倒像是......"他喉間發緊,"像是有人在背後替他說台詞。"
    陳默的指節捏得發白。
    他想起係統前日簽到所得的"夢引香丸"——這物能引施法者潛入目標夢境,探其識海。
    若李昭陽真被邪術操控,唯有入其夢,方能尋到咒術根源。
    "顧先生。"他突然起身,刀身"嗡"地輕鳴,"勞煩替我備匹快馬,再找套赤焰衛的甲胄。
    戌時三刻,城南校場。"
    顧長風盯著他眼底翻湧的暗芒,突然福至心靈:"陳公子要......"
    "去會會被魘住的李將軍。"陳默將刀收入鞘,指尖掠過腰間冰蠶絲粉囊——那是柳如煙昨日塞給他的"醒神散",關鍵時刻能破幻。
    月上中天時,城南校場的火把被夜風吹得劈啪作響。
    陳默裹著赤焰衛的玄甲,混在換班的守衛裏摸進軍帳。
    李昭陽的醫帳設在最裏側,兩個親兵抱著長戟打盹,鼻息粗重得像拉風箱。
    他縮地成寸的步法施展開,身影貼著帳幔縫隙滑入。
    帳中飄著濃烈的艾草味,李昭陽正蜷在榻上,玄色戰袍半褪,露出精壯的脊背。
    他額角有道暗紅符文,隨著呼吸明滅,像團將熄未熄的鬼火。
    陳默取出瓷瓶,倒出粒鴿蛋大小的深褐藥丸。
    夢引香丸遇熱即散,他摸出火折子輕輕一燎,藥香頓時在帳中彌漫。
    同時運轉《六甲神裝訣》,將自身氣機調整得與李昭陽的呼吸分毫不差——這是潛入夢境的關鍵,稍有偏差便會被識海排斥。
    "呼——"
    李昭陽突然翻身,喉間溢出模糊的夢囈。
    陳默屏息,指尖按在他後頸大椎穴上,運轉"天子望氣術"反向探入識海。
    刹那間,眼前景象驟變——血霧漫過腳踝,斷戟殘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遠處山梁上"雁門關"三字被血浸透,正滴滴答答往下淌。
    "殺!"
    李昭陽的吼聲震得血霧翻湧。
    他手持丈二長槍,鎧甲染滿暗紅,正對著山坳裏的空寨揚旗:"黑水坡有三千敵騎!
    給我衝——"
    "那是空寨!"陳默撲過去拽他的胳膊,手掌卻像穿過虛影,"你被蠱惑了!
    三年前雁門關伏擊,黑水坡根本沒有敵軍!"
    李昭陽猛然轉頭。
    他的瞳孔裏沒有焦距,隻有翻湧的紫黑氣流:"你才是妖人!
    妄圖篡奪紫宸......"他的聲音突然分裂成男女兩重,"殺了他!
    殺了這攪局的!"
    血霧中炸開陰陽魚圖騰,金紅兩色的光流從李昭陽頭頂竄出,一頭紮向東南方——那是東宮的方向,另一頭竟纏上陳默心口的龍鱗紋,又延伸出細絲,牢牢勾住蘇清漪的影子。
    三條光流交纏成環,像條吞尾的巨蟒,正緩緩收緊。
    陳默的神識被勒得生疼。
    他終於看清,那紫黑氣流裏裹著無數細小的咒文,每道都刻著"命格"二字。
    李昭陽的怒吼混著東宮方向傳來的冷笑在識海炸響,他猛然醒悟:"這不是單純的陣法......是把太子的命格當作......"
    "噗!"
    現實中的陳默噴出口黑血。
    他踉蹌後退,撞翻了案上的藥碗。
    李昭陽的額角符文突然暴漲三寸,玄鐵床榻"哢嚓"斷裂成兩截。
    帳外傳來親兵的吆喝:"誰在裏麵?"
    陳默抹了把嘴角的血,將最後半粒醒神散塞進李昭陽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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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著對方逐漸平緩的呼吸,又看了眼自己心口隱隱發燙的龍鱗紋——這環扣裏,竟連他和蘇清漪都成了棋子。
    夜風掀起帳簾,露出半輪殘月。
    陳默摸出腰間的青銅虎符,指尖在虎目處輕輕一按。
    暗處傳來柳如煙的輕笑:"查到了,城南驛站地下有口枯井,井壁刻著與西市相同的陣紋。"
    他抬頭望向東南方的宮闕,眼底的寒芒比刀光更烈:"該讓某些人,嚐嚐被當棋子的滋味了。"帳中燭火猛地一跳,李昭陽的脊背像被抽去了脊骨般重重砸回榻上。
    他喉間腥甜翻湧,最後那口黑血噴在玄色帳幔上,暈染出猙獰的蝶形斑。
    守在帳外的親兵聽見動靜撞門而入,卻見這位向來端方的皇子正盯著自己掌心發怔——那裏有道淡青色的虎符印記,像被烙鐵烙上去的,隨著他的呼吸微微發燙。
    "去...去請陳公子。"李昭陽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石磨,他抬手想去抓床沿,卻發現指尖在發抖,"不,先...先備車。
    我要親自去宰相府。"
    親兵攥著長戟的手直打顫。
    往日裏這位殿下就算重傷,也能撐著腰刀坐直了發令,此刻卻像被抽幹了筋骨的孩童。
    他倒退兩步撞翻了藥爐,艾草混著血腥味在帳中炸開,李昭陽卻恍若未覺,隻是反複摩挲掌心的印記——那是三年前他與陳默在雁門關外結拜時,用虎符割破手掌按的血印。
    原來不是夢,原來那些被他當作瘋話的"被邪術操控",都是真的。
    東宮的鎏金瓦當在晨霧裏泛著冷光。
    趙懷仁的青玉鎮紙"砰"地砸在案上,震得《貞觀政要》嘩啦散了半卷。
    他盯著銅鏡裏自己扭曲的臉——剛才那麵唐鏡被他砸得碎片飛濺,有塊棱片正插在左頰,血珠順著下頜滴在玄色袞服上,像朵開敗的紅梅。
    "廢物!"他一腳踹翻腳邊的茶案,青瓷盞碎成星子,"影閣的人是吃幹飯的?
    連個贅婿都看不住?"跪在階下的內監渾身篩糠,額頭抵著青石板不敢抬:"殿下,影閣來報...昨夜城南校場有縮地成寸的氣勁波動,可能是...是陳默那廝。"
    趙懷仁突然笑了。
    他扯下臉上的碎鏡,任鮮血糊了半張臉:"有意思,真有意思。"他屈指彈開案頭密報,上麵赫然寫著李昭陽今晨要去宰相府的動向,"那就讓他去。
    等他把肺腑之言都倒給陳默,咱們再收網——"他的指腹劃過密報上"血祭代償"四字,眼底浮起陰鷙的光,"正好,省得本殿親自去拔這根刺。"
    宰相府偏院的竹簾被風掀起半角,陳默正用銀鑷子夾起半片焦黑的殘紙。
    顧長風站在簷下,袖中還殘留著李昭陽帳內的艾草味——他天沒亮就摸進去,從枕下暗格裏摳出這半頁紙時,指尖都在抖:"陳公子,這是從李殿下枕下暗格裏取的。
    屬下聞著有鬆煙墨混著屍油的味,像是用咒術封存的。"
    殘頁邊緣還沾著未燒盡的金箔,上麵的字跡被火烤得蜷曲:"若主魂動搖,啟"血祭代償"。"陳默的指節抵著案幾,骨節泛白。
    他想起昨夜夢境裏那三條交纏的光流——太子命格是中轉爐,李昭陽的龍氣被抽,他和蘇清漪的氣運被吸,最後竟全往東宮方向湧。
    原來趙懷仁要的不是一時操控,是要把李昭陽當血泵,把他們當血袋,最後連太子都要榨幹,用三條命的氣運堆自己登位。
    "他們急了。"陳默突然笑了,笑得顧長風後頸發涼,"李昭陽的本我醒了,太子的命格就要崩,所以才要啟動血祭。"他將殘紙投入炭盆,火星子"劈啪"舔著焦痕,"可他們不知道...李昭陽醒的不隻是本我。"
    係統提示聲在識海響起時,陳默正盯著炭盆裏的灰燼。
    淡金色的光暈在眼前流轉,【連簽第1009日,解鎖“奇門遁甲·移星換鬥”——可短暫置換兩人命格投影,時限三息】的字樣像鎏金刻在玉板上,燙得他心口發燙。
    三息,足夠做很多事了。
    "顧先生。"陳默轉身時,眼底的暗芒讓顧長風想起昨夜校場的刀光,"去備三壇最烈的燒刀子,再讓影閣的人盯著東宮的動向。"他摸出柳如煙昨日塞給他的冰蠶絲粉囊,裏麵的醒神散還剩半粒,"告訴李殿下,申時三刻,宰相府後園。
    我要讓他看場戲——"他的指尖劃過腰間的柳葉刀,"一場讓趙懷仁把腸子悔青的戲。"
    顧長風退下時,偏院的槐樹葉突然沙沙作響。
    陳默抬頭,見東邊天際堆起鉛灰色的雲,像被墨汁浸過的棉絮。
    風裏有股潮濕的土腥氣,像要下暴雨。
    他想起係統簽到時閃過的片段——皇陵禁地道觀的飛簷,燭火在雨幕裏搖晃,香灰落在刻滿陣紋的青石板上。
    "該去會會那些藏在夢裏的老鼠了。"陳默喃喃自語。
    他解下腰間的青銅虎符,指腹撫過虎目處的凹痕——那裏還留著柳如煙昨夜傳遞消息時的餘溫。
    簷角銅鈴突然炸響,第一滴雨砸在青瓦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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