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刀鏽了,心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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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漫過寒鴉堡的飛簷時,地窖裏的草席還沾著夜露的潮氣。
    陳默仰麵躺著,能清晰感覺到胸前那道符文在發燙,像塊燒紅的炭貼在皮肉下,每一下呼吸都扯得肺葉生疼。
    蘇清漪的銀針在他周身遊走,三十六枚細如牛毛的銀尖刺入穴位時,他甚至能聽見經脈裏傳來的細微震顫——那是她用家傳的"九針封脈術"強行鎖住命格侵蝕的擴散,指腹壓在他腕間的力度重得近乎偏執,指尖沁出的冷汗順著他手背往下淌。
    "那童子一擊之力堪比返璞歸真巔峰,你為何不躲?"柳如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刀鞘撞擊青磚的輕響。
    她今日沒裹紅紗,碎發沾著晨露貼在額角,手中那柄淬毒匕首被轉得嗡鳴,刀光在陳默臉上晃出細碎的光斑。
    陳默閉了閉眼,喉間腥甜翻湧。
    他能看見柳如煙眼尾的細紋——那是昨夜守了他半宿的痕跡。"躲了,他就還是傀儡。"他啞著嗓子開口,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吞碎玻璃,"那孩子眉心有"鎖魂印",被人用秘術控著。
    隻有讓我流血......"他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濺在草席上,染開一片刺目的紅,"隻有我的血滲進他的招,他才可能......想起自己是誰。"
    係統提示在這時炸響,像根鋼針刺進太陽穴。
    【連簽第1020日,狀態更新:宿主生命體征瀕臨崩潰,自動激活‘逆息蟄藏’——模擬死亡波動】陳默睫毛顫了顫,眼底閃過一絲暗喜。
    他早算到那童子背後的主謀要確認"祭品"生死,假死......正是引蛇出洞的餌。
    蘇清漪的銀針"當啷"掉在地上。
    她蹲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鼻尖——沒有呼吸。
    再探脖頸——脈搏停了。
    她猛地抬頭,眼眶瞬間紅得滴血:"陳默!"
    柳如煙的匕首"哢"地卡住刀鞘,轉身時帶翻了牆角的藥罐。
    可當她的指尖觸到陳默冰涼的手腕時,突然頓住。
    她盯著他的臉看了三息,突然低笑一聲:"好個逆息蟄藏......連我影閣的"聽息術"都瞞過了。"她扯下腰間紅紗,蓋在陳默臉上,"行,這出戲我幫你唱。"
    與此同時,二十裏外的敵營大帳裏,牛油燭被穿堂風刮得劇烈搖晃。
    細作的聲音帶著顫音:"陳默昨夜暴斃,屍身已入棺,城中正籌備出殯。"
    "放屁!"李昭陽拍案而起,案上茶盞"啪"地碎成八瓣。
    他盯著案頭那把陳默送的鐵刀——刀身還留著前日斬敵時的缺口,"又是詐死?!"
    "殿下。"霍去病單膝跪地,聲音沉得像鉛塊,"屬下親眼見其吐血倒地,氣息全無。
    但......"他抬頭,眼底泛著冷光,"老秦今晨失蹤,地窖有血跡延伸至祠堂方向。"
    李昭陽的瞳孔驟然收縮。
    老秦是王德海的殘部,當年隨先皇征戰時被砍斷了一條腿,平日在宰相府當掃院仆役,瘋瘋癲癲隻認陳默。
    若陳默真死,他逃什麽?
    廢棄祠堂的蛛網在風裏搖晃。
    老秦跪在"雙龍碑"前,指甲縫裏全是血——他用指甲劃破了掌心,將血按進碑文的裂縫。"鑰匙不能流血......"他嘴裏嘟囔著,聲音混著回音撞在青牆上,"可若鑰匙本就是血鑄的呢?"
    地窖方向突然傳來嗩呐聲。
    蘇清漪站在祠堂門口,聽著那刺耳的哀樂,指尖緊緊攥著陳默塞給她的龍紋玉佩。"開始吧。"她轉頭對柳如煙說,發間銀簪折射出冷光。
    柳如煙點頭,素手結印。
    《六甲神裝訣》的口訣從兩人唇間同時吐出,地麵的青磚突然泛起金光。
    南北兩股龍息從地底竄出,在空中交織成一條光帶——那是二十年前冷宮夜,雙生皇子誕生時的星圖,正隨著陣法流轉緩緩重現。
    "轟!"
    雙龍碑突然震鳴。
    裂痕中滲出的血光裏,浮現出八個鎏金大字:"一鎖宮牆,一葬野廟"
    蘇清漪的手一抖。
    她終於明白陳默為何堅持留在寒鴉堡——所謂"雙生祭品",根本不是他們選的,是命運早刻在碑上的局。
    而此刻,李昭陽已翻身上馬。
    他腰間懸著陳默的鐵刀,身後五百輕騎的馬蹄聲震得地麵發顫。"去祠堂。"他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咬著牙道,"我倒要看看,陳默這隻狐狸,到底藏了什麽寶貝。"
    祠堂的木門在晨風中吱呀作響。
    門內,老秦的血還在往碑縫裏滲。
    門外,嗩呐聲越來越近。
    而那口停在寒鴉堡正廳的棺材裏,紅紗下的"屍體"突然動了動——一隻手,緩緩攥緊了身下的草席。
    李昭陽的馬蹄踏碎祠堂前的青石板時,晨露還未完全蒸發。
    五百輕騎鐵蹄翻卷,將滿地殘花碾作泥塵,他卻連韁繩都未鬆半分——那口本該停在寒鴉堡正廳的棺材,此刻竟空了?
    "搜!"他甩下佩刀,刀鞘砸在門框上發出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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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兵們撞開積灰的木門,燭火在穿堂風裏東倒西歪,照見供桌上一卷竹簡,墨跡未幹,正中央"移星換鬥術"五個字刺得他眼尾發疼。
    李昭陽踉蹌兩步,指尖剛觸到竹簡,一陣心悸突然襲來。
    他猛然抬頭望向天空——往日裏籠罩頭頂的金色將星,此刻竟裹著暗紅鎖鏈,鎖鏈盡頭直指東宮方向。
    昨夜夢中那個掐著他喉嚨的黑影,手腕上的紋路......與這鎖鏈如出一轍!
    "不可能......"他喉結滾動,竹簡"啪"地掉在地上。
    二十年來,他以為自己是天選皇子,是大周最後的戰神,原來不過是個被剝了命格的容器?
    "殿下!"斥候從偏殿奔來,"寒鴉堡西門有動靜,霍去病帶著黑棺出城了!"
    李昭陽猛地攥住腰間陳默送的鐵刀,刀身缺口硌得掌心生疼。
    他翻身上馬時,衣角掃過供桌,燭台"哐當"墜地,火星濺在竹簡邊緣,將"他人命格"四個字燒出焦黑的洞。
    寒鴉堡西門的吊橋正緩緩放下。
    霍去病裹著玄色披風,腰間懸著陳默的鐵刀,親手扶著黑棺上了馬車。
    三千百姓舉著白燈籠圍在兩側,哭聲混著嗩呐聲撞在城牆上,驚得寒鴉撲棱棱亂飛。
    "陳公子是為保我們才......"老婦抹著眼淚,將一捧野菊塞進棺木縫隙,"要怪就怪那些害他的人!"
    人群中,蘇清漪垂著眸站在最前排,發間銀簪泛著冷光。
    她望著黑棺上的白幡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指尖輕輕碰了碰袖中龍紋玉佩——那是陳默昨夜塞進她掌心的,還帶著他體溫的餘溫。
    "起棺!"霍去病粗著嗓子吼了一聲,馬車開始移動。
    李昭陽的斥候混在人群裏,待車隊走遠,立刻翻身上樹,盯著馬車拐進山路後,拍馬往李昭陽處報信。
    忠魂坡的夜色來得格外早。
    黑棺被安置在山巔最高處,周圍插滿白幡,月光透過幡布灑在棺蓋上,像鋪了層霜。
    三千百姓點起的燈籠連成銀河,從山腳蜿蜒到墳前,照得陳默的臉在紅紗下忽明忽暗。
    棺底暗格裏,天機問卜錢微微發燙,銅鏽紋路泛著幽藍,指針緩緩轉向北方。
    陳默閉著眼,能聽見係統提示在識海炸響:【檢測到"雙龍共鳴"頻率+15,終焉祭壇啟動倒計時:715958】
    他的手指在草席下蜷成拳。
    逆息蟄藏的效果還在持續,連柳如煙的聽息術都被瞞過,更別說那些斥候。
    可此刻他最在意的,是胸前那道發燙的符文——老秦的血滲進雙龍碑時,他分明感應到,二十年前那對雙生皇子的命格,正在地底翻湧。
    "宿主生命體征:內息紊亂度78,經脈損傷度42。"係統機械音響起,"建議盡快服用"九轉還魂丹"。"
    陳默喉間泛起腥甜。
    他早讓柳如煙將丹藥藏在棺底夾層,可現在不能動——李昭陽的人還在附近,影閣的童子說不定正盯著這裏。
    他能聽見山風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是守夜的百姓在換班,是斥候躲在樹後搓手的動靜,是......
    "叮——"
    銅錢突然發出清響。
    陳默眉心金光一閃,武道真眼·破妄境自動運轉。
    他"看"見千裏之外的幽穀裏,影閣主正將青銅齒輪按進鐵甲童子脊椎,齒輪咬合的聲音像極了絞刑架上的鎖鏈。
    "祭品已標記。"影閣主的聲音裹著陰寒,"第一個,就從"假龍"開始。"
    童子雙目驟亮,周身騰起黑霧,下一秒竟化作流光射向北境——那裏,李昭陽的將星正裹著暗紅鎖鏈,像塊待宰的肥肉。
    陳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早算出影閣要借獻祭重塑天道,可沒想到他們會先對李昭陽下手。
    那孩子眉心的鎖魂印,老秦提到的"鑰匙本就是血鑄",還有雙龍碑上的"一鎖宮牆,一葬野廟"......所有線索在識海串成線,他突然明白:所謂雙生祭品,一個是困在宮牆裏的李昭陽,一個是要葬在野廟的自己。
    棺外傳來守夜老人的咳嗽聲。
    陳默緩緩鬆開手,草席上洇出淡紅血跡。
    他能感覺到蘇清漪的銀針還鎖著他的經脈,柳如煙的紅紗正吸收他滲出的血——這是他們約好的局,用他的"死"引影閣現形,用李昭陽的"將星"釣出幕後黑手。
    "陳公子,您走好......"
    老婦的哭聲撞進棺縫,陳默閉了閉眼。
    他想起初見蘇清漪時,她站在宰相府長廊下,看他的眼神像看團爛泥;想起柳如煙第一次掀開他的紅蓋頭,匕首抵著他咽喉說"贅婿也配活著";想起李昭陽拍著他肩膀說"等打完這仗,我請你喝最烈的酒"......
    現在,這些人都在為他的"死"流淚,而他的鐵刀,正躺在霍去病腰間,等著斬開這盤二十年的局。
    山風突然大了起來。
    白幡劇烈搖晃,有幾片飄到了棺蓋上。
    陳默能聽見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更了。
    係統提示再次響起:【終焉祭壇啟動倒計時:712345】
    他的手指在草席下輕輕敲了三下——這是和蘇清漪約定的暗號。
    山腳下,寒鴉堡的方向,一盞燈籠突然熄滅,又重新亮起。
    那是柳如煙在回應:影閣的人,來了。
    第七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漫過寒鴉堡城頭時,守城門的老兵正揉著眼睛換崗。
    他抬頭望去,隻見旗杆上的朱紅錦旗不知何時降了半尺,晨霧裏傳來沉悶的鼓聲,一下,一下,像敲在人心口。
    "這是......"老兵嘟囔著,突然想起昨夜西城門的送葬隊伍。
    他抹了把臉,扛起長戟往城頭走,卻沒看見,城牆陰影裏,一道青灰身影正倚著磚垛,望著降半的旗幟,眼底閃過一絲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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