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不是龍,我是執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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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星儀炸裂後的第七個時辰,李昭陽在帳中醒轉時,指尖正掐進掌心肉裏。
他望著自己發顫的雙手——那雙手曾握著重劍劈開匈奴前鋒的盾陣,曾拍著將士的肩說"本將與爾等共生死",此刻卻連案上的茶盞都端不穩。
青瓷盞磕在木案上發出細碎脆響,濺出的茶湯在素白的衣袖上洇開暗黃的痕。
"殿下,命宮受損。"隨軍醫師的聲音像浸了冰水,"三年內不宜動武,否則......"他喉結滾動,到底沒說出"經脈盡斷,淪為廢人"那句。
李昭陽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血鏽味。
他記得三天前自己還站在吞星儀前,看著青銅齒輪裏翻湧的紫霧,聽父皇的密信說"此乃天授機緣,得之可定九州"。
原來那不是星氣,是雁門關三千兒郎的怨魂,是雲州被屠七百餘戶的哭嚎。
帳簾被風卷起半幅,霍去病的玄甲映著殘陽走了進來。
他單膝跪地,鎧甲與地麵相碰的悶響讓李昭陽瞳孔一縮——這是從前他點將時最熟悉的聲響。
"末將願護送殿下安然返京。"霍去病聲如金石。
李昭陽抓起茶盞砸過去。
瓷片擦著霍去病耳畔碎裂,在他臉上劃出血痕:"你當日帶死士截我糧道,今日又來假惺惺?"
霍去病沒躲。
血珠順著下頜滴在甲胄上,他抬頭時目光灼人:"末將截的不是糧道,是吞星儀的血祭路。
陳公子說,殿下若真飲了那萬人血煉的星氣,就算坐上龍椅,也不過是具被怨氣操控的傀儡。"
李昭陽的手又開始抖。
他望著霍去病臉上的血,突然想起寒鴉堡外陳默踩碎銅片時的眼神——像看一個被線牽著的提偶。
同一時刻,寒鴉堡內院。
陳默正用粗布擦拭那把鐵刀。
刀身映出他的臉,清瘦,卻比三日前多了道從眉骨到下頜的淺疤。
那是鐵甲童子的青銅齒輪崩裂時濺起的碎片劃的,他沒躲。
"雙龍共鳴隻剩最後一次機會。"蘇清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今日沒穿官服,月白裙裾掃過滿地碎甲,"影閣主若啟動終焉祭壇,北境八州的氣運都會被抽幹,作命格容器的燃料。"
陳默的手頓了頓。
他想起山巔上那個裹粗布的鐵甲童子,想起夜墜落的隕星——那不是星,是影閣用來引動天地氣運的引子。
"所以我不能等戰魂恢複。"他將刀收入鞘,指腹摩挲著腰間半塊玉佩。
那是老秦昨日塞給他的,刻著半枚龍紋和"承平"二字,"柳姑娘說這是先帝私印?"
"是。"柳如煙從梁上躍下,紅紗掠過陳默肩頭,"隻有正統繼承人能激活龍脈共鳴。
老秦是先帝暗衛,他說這玉佩該在您出生時就戴在頸間。"她指尖劃過龍紋,眼尾上挑,"陳公子,您藏得可真深——原來您才是......"
"噓。"陳默按住她的手。
窗外的夕陽突然被雲遮住,陰影裏他的眼睛亮得驚人,"先解決眼前的。"
黃昏時分的寒鴉堡城門,像被鍍了層血。
李昭陽卸了鎧甲,素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仰頭望著城牆上的陳默,喉結動了動:"你說我被人騙了......是誰?"
陳默一步步走下城階。
他的鐵刀沒入鞘,但刀鐔上的血漬還沒擦淨。
走到李昭陽三步外時,他突然抬手——鐵刀帶著破空聲飛向對方胸口。
李昭陽本能接住。
刀身涼意透過掌心直竄天靈蓋,他看見刀鞘上刻著的小字:"承平三年,禦賜忠武。"
"你父皇臨終前封你將星,是為了防我。"陳默的聲音比山風更冷,"但他沒告訴你,真正該防的,是他身邊的"影侍"。"
李昭陽的手猛地一顫。
刀鞘"當啷"墜地。
他想起二十年前母妃暴斃那晚,父皇寢殿裏閃過的灰影;想起上個月密信裏熟悉的墨香——那是影閣特有的沉水香。
"影侍......"他喃喃重複,突然想起太醫院老醫正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的話:"殿下,您頭上的將星,是借來的。"
"叮——"
金屬擦過空氣的銳響撕裂暮色。
陳默突然轉身,望著天際那道轉瞬即逝的寒光。
那光像淬了毒的針,從雲層後直刺下來。
他看見山巔方向,粗布裹著的身影正緩緩抬起手。
青銅齒輪在童子掌心轉動,符文泛著幽藍,像活過來的蛇。
"小心——"柳如煙的驚呼被風聲撕碎。
陳默卻笑了。
他望著那道寒光,又看了眼李昭陽震驚的臉,伸手將地上的刀撿起來。
刀身映出他的眉眼,此刻正亮得像要燒穿暮色。
突然,天際一道寒光掠過!
那道寒光來勢之疾,連柳如煙的影閣身法都不及反應。
李昭陽瞳孔驟縮成針尖——他看見鐵甲童子周身浮起青銅戰鎧虛影,十二枚刻滿詭紋的齒輪在腦後旋轉,每一枚都滲出幽藍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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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童子?
分明是座會移動的殺器!
陳默卻在這一刻笑了。
他望著俯衝而下的身影,想起三日前在山巔與童子對視時,那對被粗布遮住的眼睛裏閃過的茫然。
原來不是錯覺。
他喉結動了動,左手悄悄攥緊腰間半塊龍紋玉佩——係統今早的簽到提示還在腦海裏炸響:【檢測到特殊命格容器,接觸可觸發隱藏記憶】。
"清漪!"他突然回頭喊了一聲。
蘇清漪正欲掠身來擋,聞言腳步一頓。
這一瞬的遲疑,足夠鐵甲童子的拳頭轟至麵門。
拳風撕裂空氣的尖嘯裏,陳默沒有退,反而向前半步。
"噗——"
胸骨碎裂的悶響混著血沫噴濺。
他整個人如斷線紙鳶倒飛出去,後背撞在寒鴉堡斑駁的城牆上,又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李昭陽踉蹌著撲過來要扶,卻被柳如煙一把拽住:"別碰!"
蘇清漪已經跪在陳默身側。
她素白的袖口沾了血,指尖顫抖著去探他頸間脈搏——跳得極亂,像瀕死的蝴蝶。
但當她的手撫上陳默胸口時,瞳孔猛地睜大:那裏的皮膚下,正浮起與鐵甲童子戰鎧上相同的暗青符文,像無數條小蛇在皮下遊走。
"他們把他......"柳如煙的聲音發緊,紅紗被山風卷起,露出她咬得泛白的唇,"變成了祭品錨點。
終焉祭壇需要活的引路人,陳默現在就是那根拴住北境氣運的鎖鏈。"
陳默咳出第二口血,卻笑出了聲。
他的手指突然扣住鐵甲童子方才掠過的殘影——那童子竟在擊中他後頓了一瞬,眼尾的青銅紋路裂開蛛網狀細縫,露出底下一截蒼白的皮膚。
"你也疼嗎?"他聲音沙啞,血沫沾在嘴角,"還是......早就感覺不到痛了?"
鐵甲童子的動作僵住。
被粗布裹住的頭顱緩緩低下,陳默看見他睫毛在顫抖——是人的睫毛,不是青銅。
可下一秒,那些蛛網狀細縫突然滲出幽藍液體,童子的眼神重新變得機械,手腕一振便掙開陳默的桎梏,直掠向天際。
"祭品已標記,終焉之輪,即刻開啟。"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李昭陽望著逐漸消失在雲層裏的身影,突然踉蹌兩步扶住城牆。
他想起母妃臨終前塞給他的半塊玉玨——與陳默腰間那枚龍紋玉佩,紋路竟能嚴絲合縫拚起。
"陳默!"蘇清漪按住他不斷滲血的胸口,"你瘋了?
那是天人合一境的力道,你用肉身硬接?"
陳默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燙得驚人,指腹摩挲著她腕間的翡翠玉鐲——那是他入贅時,她唯一沒讓他退掉的聘禮。"清漪,"他輕聲說,"你看他的眼睛。"
柳如煙突然蹲下來,指尖幾乎要貼上陳默胸口的符文。
她的影閣密術能探知氣數,此刻卻被那符文灼得縮回手:"這是用活人生祭刻的鎖魂印。
鐵甲童子......不,他根本不是童子,是裝在青銅殼裏的活人,和你一樣。"
夜風卷起滿地碎甲。
霍去病突然單膝跪地,玄甲上還凝著白天的血漬:"末將願帶死士追!"
"追不上。"陳默搖頭,他的呼吸越來越弱,"終焉祭壇在北境極淵,那裏是影閣經營二十年的局。
他們要抽幹八州氣運,用這股力推一個"天命之子"上位......"他的目光掃過李昭陽,"而我,剛好成了能引他們入甕的餌。"
李昭陽猛地抬頭:"你早知道?"
"三天前簽到時,係統給了我《星圖秘錄》。"陳默咳出第三口血,染在蘇清漪月白裙裾上,"裏麵記著影閣的祭壇方位。
他們需要雙生祭品,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他的手指緩緩撫過胸口符文,"現在暗的那個,是我。"
係統提示突然在腦海裏炸響,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連簽第1019日,狀態更新:檢測到"雙龍共鳴"逆向侵蝕,宿主生命體征下降至臨界值。
當前可激活隱藏簽到:【祭壇核心】,是否立即綁定?】
陳默在心裏應了"是"。
他感覺有熱流從丹田升起,沿著被擊碎的經脈遊走——那是《易筋經》的自愈力,是百日連簽送的武道真眼在掃描傷勢,是三年前簽到獲得的武聖關羽戰魂在暗中護著心脈。
他望向北方星空。
那裏,一座巨大的青銅輪影像被無形之手緩緩推開,齒輪咬合的聲響穿透雲層,震得寒鴉堡的青瓦簌簌掉落。
"既然你們要祭天......"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被風送得很遠,"那就讓我看看,到底是誰,才是真正的執刀之人。"
蘇清漪突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指尖沾著他的血,卻比他更涼:"我去調宰相府的暗衛,柳姑娘聯係影閣舊部,霍去病帶死士守好堡門......"
"不。"陳默打斷她,目光灼灼,"清漪,你帶李殿下回京城。
他身上有將星氣運,是破影閣局的關鍵。
柳姑娘跟我去極淵——"
"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柳如煙急了,紅紗下的耳尖都泛了紅。
陳默笑了。
他摸出腰間那半塊龍紋玉佩,在月光下,玉身浮現出一行極小的刻字:"承平七年,帝後合巹。"
"我不是龍。"他將玉佩塞進蘇清漪手心,"但我要做那個,斬斷所有鎖鏈的人。"
窗外,第一縷晨光刺破黑暗,照在他身側的鐵刀上。
刀身映出他染血的臉,此刻卻比刃光更亮。
晨光微曦,寒鴉堡地窖深處。
陳默躺在草席上,胸口的符文還在隱隱發燙。
他聽見頭頂傳來蘇清漪的腳步聲,混著李昭陽壓低的爭執:"你確定要留他一個人?"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蘇清漪的聲音透過青石板滲下來,"他有刀,有係統,有......我們。"
陳默閉上眼。他能感覺到,北方那座青銅輪影的轉動聲更近了。
而他的鐵刀,已經等不及要出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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