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刀沒出鞘,敵人先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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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三刻,寒鴉堡地底密室的青石板突然滲出細密水珠,像天地在垂淚。
    十二盞青銅燈台繞著新拚合的雙龍碑呈北鬥狀排布,燈油是蘇清漪腕間割開的血線,也是柳如煙咬破指尖滴下的朱砂——兩人並肩跪在碑前,月白與絳紅的裙角都浸了半片,蘇清漪的玉簪歪在鬢邊,發尾垂落時掃過碑上龍紋,帶出幾縷血絲;柳如煙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繡著六甲紋的玉牌在頸間晃動,每滴精血落下,牌麵便泛起微光,那是影閣千年傳承的血契術在共鳴。
    “血開三重門,魂引雙胞胎降生——”老秦的聲音像破風箱,他跪得更矮了些,額頭幾乎貼在青石板上,左手掌被指甲劃得血肉模糊,暗紅的血珠順著指縫滴進碑底的凹槽,“鎖龍井裏的怨氣要醒了,得用雙生的血引它認主......”
    話音未落,雙龍碑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
    原本殘缺的龍紋在血光中完整浮現,北碑的龍首仰向天際,南碑的龍尾掃過地麵,兩股幽藍與暗紅龍息從碑身竄出,在密室穹頂交織成星圖——二十八宿倒轉,紫薇星裂為雙芒,正是二十年前冷宮夜,雙生皇子降世時震碎欽天監星盤的“雙龍並出”異象!
    城樓之上,陳默的指尖深深掐進城磚。
    他的武道真眼已開到破妄境,眼底金紋如活物遊走,額角青筋暴起如蛇,卻仍死死盯著李昭陽營帳的方向。
    當那道星圖在寒鴉堡上空顯形時,他看見李昭陽頭頂的將星突然劇烈震顫,星核深處翻湧出一段被封印的記憶——
    繈褓裏的嬰孩被綁在青銅祭壇上,九根金針穿透胸口,鮮血順著刻滿咒文的磚縫流入地下。
    黑袍人手持玉瓶接住溢出的龍氣,轉身將瓶口對準另一具裹著金絲繡龍的嬰孩:“殿下,這是潛龍命格的龍氣,您吞了它,從此天命無雙。”
    “原來如此......”陳默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喉結動了動,“你是被先帝選中的‘天命之子’,而我是用來喂養你的‘潛龍血糧’。你是我的影子,也是我的盾——他們怕我這被扔進井裏的殘龍反噬,所以用你的命數來鎮。”
    他的右手無意識撫上頸間玉墜,那是母親臨終塞給他的,此刻正燙得驚人,與李昭陽懷中的半塊青銅遙相呼應。
    經脈裏的龍息又開始翻湧,像有火舌在啃噬血管,他咬著牙穩住身形,目光卻始終鎖死李昭陽的營帳。
    帥帳內,李昭陽突然掀翻了案上的茶盞!
    “當啷”一聲脆響驚得帳外親衛撞翻燭台,火光映得他臉色忽明忽暗。
    他的右手死死攥著腕上的銀環——那枚他戴了二十年的“長生環”,此刻正發出刺耳的嗡鳴,環身浮現出細密的血紋。
    無數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腦海:五歲生辰,父皇親手為他戴上這枚環,說“保你平安”;十歲冬夜,東宮影侍掀開他的被子,用銀針紮進眉心,抽取他的夢境;十五歲漠北,他撿到半塊青銅時,地底傳來的不是風聲,是嬰兒的哭嚎......
    最清晰的畫麵停在三個月前的血池。
    陳默渾身是血地泡在池裏,胸口插著九根青銅釘,而他站在池邊,將星劍上的金光正沒入陳默體內——原來那不是“替他療傷”,是“替他吸走龍氣”!
    “這不是真的!”李昭陽狂吼著拔劍,將星劍卻“當啷”落地,劍刃上竟映出他扭曲的臉,“朕是皇子!朕是天命所歸的儲君!”
    帳外醫師捧著藥箱退得更遠了,他看見李昭陽的眼白爬滿血絲,嘴角溢出黑血,那是被噬魂環反噬的征兆。
    親衛隊長想衝進去,卻被醫師一把拉住:“別去!殿下這是被髒東西纏上了,碰不得!”
    寒鴉堡的晨霧開始漫上來,陳默望著李昭陽營帳方向翻湧的黑霧,忽然笑了。
    他伸手抹掉嘴角的血,從腰間摘下那把無鋒鐵刀——這把刀他掃了三年院子,劈了三年柴,此刻握在手裏,竟比任何神兵都沉。
    城樓的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係著的青銅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指向地底的雙龍碑。
    他低頭看了眼手腕,那裏的血管鼓得像要裂開,可他不在乎。
    “辰時三刻......”陳默對著東方泛起魚肚白的天空輕聲道,鐵刀在掌心轉了個花,“該去會會我的‘好弟弟’了。”辰時三刻的晨霧裹著鐵鏽味漫過寒鴉堡城樓,陳默的靴底碾過青石板上未幹的露水,每一步都像敲在人心上。
    他手中那把掃了三年柴的無鋒鐵刀垂在身側,刀背沾著昨夜劈柴時崩飛的木屑,此刻卻比任何淬毒的利刃都沉——這是他等了七百一十三天的局,從簽到係統送他《天子望氣術》的那個清晨開始,就注定要在今天撕開這層裹了二十年的血痂。
    "李兄。"他在帥帳十步外站定,刀尖輕輕點地,石板應聲裂開蛛網狀細紋,"你說要奪天下,可你連自己後頸的咒文都不認得。"他屈指彈向自己後頸,那裏有道淡青印記,與李昭陽腕間銀環上的紋路如出一轍,"你說我是叛賊,可真正把龍胎當藥引的,是你父皇當年親手埋下的鎖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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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城樓傳來清越的玉塤聲。
    蘇清漪站在箭垛後,素手結出六甲秘印,腕間血線未凝的傷口滲出淡金光芒——那是她用宰相府嫡女的氣運催發"六甲神裝訣"。
    刹那間,寒鴉堡上空的星圖如潑墨般擴散,二十八宿的光雨傾瀉而下,照得三萬邊軍甲胄發亮。
    所有士兵都瞪大眼睛——雲端竟浮著兩個裹著金帛的嬰孩!
    一個被九根金針釘在青銅祭壇,鮮血順著刻紋流入地下;另一個被黑袍人捧著玉瓶,接住那縷翻湧的龍氣,灌入繈褓。
    "那是......二十年前冷宮的夜!"前軍有老兵突然跪伏,聲音發顫,"當年欽天監說雙生皇子衝了國祚,原來小皇子根本沒夭折,是被做成了......"
    帥帳內的李昭陽突然暴起!
    他踉蹌著撞翻帥案,將星劍"嗆啷"出鞘,劍鋒卻在觸及星圖的瞬間凝住——劍刃上倒映的不是自己的臉,是十五歲在漠北撿到半塊青銅時,地底傳來的那聲嬰兒啼哭。
    他手腕上的銀環突然燙得灼骨,暗紅紋路如活物般爬向小臂,每寸皮膚都像被熱油澆過,"不可能!
    父皇說這環是保我平安......"
    "那是噬魂環。"陳默向前半步,鐵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刀身映出李昭陽扭曲的臉,"你每吸我一分龍氣,環裏就多一分反噬。
    三個月前血池裏,你以為在替我療傷?"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九道淡白疤痕,"那是你用將星劍紮的,劍尖挑著我的龍氣往你丹田裏送。"
    李昭陽的將星劍"當啷"落地。
    他踉蹌後退撞在帳柱上,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嗚咽。
    晨霧漫進帳中,模糊了他臉上的淚與血。
    他突然抓住陳默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你早知道?
    你在宰相府當贅婿,掃院子劈柴,就是等今天看我笑話?"
    "我等的是你自己醒。"陳默任他抓著,腕間玉墜燙得幾乎要灼穿皮膚——那是母親臨終塞給他的,此刻正與李昭陽懷中半塊青銅共鳴,"潛龍命格要靠屈辱養氣,可你的天命是偷來的。
    你若繼續當這容器,等終焉祭壇啟動那天,你的命數會被抽幹,連渣都不剩。"
    遠處傳來號角撕裂晨霧的聲響。
    柳如煙倚在城樓拐角,指尖摩挲著頸間玉牌——影閣分布在戰場四周的暗樁已全部蟄伏,她望著陳默挺直的脊背,眼尾妖紅的妝被晨露暈開,輕聲嗤笑:"這男人,連拆人骨頭都拆得這麽體麵。"
    李昭陽的手指慢慢鬆開。
    他望著腳下將星劍的寒光,又抬頭看向陳默手中那把普通的鐵刀——刀身上還沾著未掃淨的柴屑,卻比任何神兵都讓他安心。"我......還能回頭麽?"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眼淚混著黑血滴在青石板上,洇出詭異的紫斑。
    陳默彎腰拾起將星劍。
    劍刃在他掌心震鳴,他卻像沒聽見似的,手指扣住劍柄與劍脊,手臂肌肉虯結如鐵。"哢"的一聲脆響,三寸青鋒斷為兩截。
    他將斷劍拋在李昭陽腳邊,又把鐵刀遞過去:"這把刀掃過三年落葉,劈過千斤柴木。
    它不認龍氣,不認命格,隻認......"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嚴陣以待的邊軍,"認拿它的人,是不是個活人。"
    李昭陽的手指顫抖著搭上刀把。
    鐵刀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像極了他十歲那年在禦花園,偷偷幫小太監搬花時,那孩子遞給他的熱紅薯。
    他抬頭時,正撞進陳默平靜的眼——那裏沒有嘲笑,沒有報複,隻有他從未在皇族裏見過的,純粹的、人的目光。
    山巔的晨霧突然被風撕開一道縫隙。
    鐵甲童子立在崖邊,玄鐵甲胄上的雲紋泛著冷光。
    他掌心的青銅齒輪"哢嗒"轉動半圈,目光越過寒鴉堡的飛簷,投向東方——那裏的天際線正泛起魚肚白,將曉未曉的天光裏,隱約有馬蹄聲踏碎晨露,朝這邊奔來。
    寒鴉堡的城門在此時發出"吱呀"輕響。
    值夜的老兵揉著眼睛去拔門閂,卻在觸到門環的瞬間僵住——門內的陰影裏,不知何時多了道玄色身影。
    那人背對著東方,腰間懸著柄裹滿紅綢的劍,劍柄上的流蘇被晨風掀起,露出半截刻著"終焉"二字的青銅。
    "破曉了。"陳默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輕聲道。
    他的手搭在李昭陽肩頭,感受到對方的顫抖正慢慢平息,"該醒的人,也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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