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跟我媽,不用你們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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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的鞋跟碾過一片記憶碎片。
    那是塊泛著幽藍的碎鏡,映出他七歲那年的冬夜——母親蹲在庭院裏掃雪,青布裙角沾著冰碴,竹掃帚劃過青石板的聲響像極了她哼的搖籃曲。
    他下意識伸手去碰,指尖剛觸到碎鏡邊緣,整片雪地突然扭曲成血紅色。
    皇陵的夜風吹得他眼眶生疼。
    昭德夫人抱著繈褓中的嬰兒跪在青石板上,珠釵散亂,衣襟染血。
    她手中半塊山河令正往下滴著血珠,在月光下串成暗紅的鏈子。
    滿朝文武舉著火把圍成半圓,刑部尚書程霸的佩劍指著她的咽喉:"昭德,先帝暴斃那晚你獨入寢殿,如今又私藏皇陵密匙,還敢說自己清白?"
    "你們供的祖宗,是我親手埋的。"女人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當年先皇為鎮北方凶脈,用三十萬將士骸骨築陵,你們這些坐享太平的,也配翻舊賬?"
    程霸的劍穗在夜風中晃了晃。
    陳默看清他眼底的狠戾時,那柄劍已經刺穿了昭德夫人的胸口。
    嬰兒的啼哭混著女人喉間的血沫,在陳默耳邊炸成驚雷。
    他踉蹌著撲過去,卻撞在無形的屏障上——記憶裏的程霸看不見他,隻將染血的劍往更深裏送了送:"逆賊之女,也配提先皇?"
    "阿默。"
    陳默的背撞在某塊記憶碎片上。
    他抹了把臉,這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弈者的虛影立在五步外,銀白長發垂落如瀑,指尖漫不經心轉著半塊係統光紋:"你總說要掀翻棋盤,可他們隻消把這張"昭德夫人"的舊紙往桌上一攤,你連棋子都握不穩。"
    "住口。"陳默的聲音在發抖。
    他望著記憶裏逐漸冷去的屍體,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那是我娘。"
    "所以他們才用這招。"弈者的聲音突然冷下來,"李昭陽要的從來不是鏡宮權柄,是讓你在救母與天下間選——選救母,你暴露潛龍命格;選不救,你這輩子都要背著"逆賊之子"的罵名。"
    鏡宮深處傳來悶響。
    陳默猛然抬頭,那些原本在他記憶裏冷笑的臉——宰相府的仆役、蘇府祠堂裏扔他掃帚的族老、茶樓裏拍桌笑他"贅婿廢物"的路人——正像被水浸了的畫紙般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萬千張陌生的臉:賣糖葫蘆的老漢跪在祖廟前焚香,繡樓裏的姑娘把繡著"執刀"二字的帕子塞進信筒,城門口的士兵撕了通緝令,將染血的甲胄擺在青石板上。
    "這是......"
    "蘇清漪的"影照逆流陣"。"弈者指尖的光紋突然亮如白晝,"影閣用死士血契引動萬民信念,那些信你清白、信昭德夫人無辜的念頭,正順著地脈往鏡宮灌。"
    陳默的掌心泛起熱意。
    他這才察覺,原本壓在心頭的陰雲正在消散,記憶裏母親的血似乎也淡了些。
    可不等他細想,鏡宮穹頂突然傳來刺耳的碎裂聲——李昭陽站在湖心玉柱前,衣襟盡裂,指尖紮進玉柱紋路裏,正將暗紅的精血往柱中擠。
    他眼尾的血管暴起如青蛇,每擠一滴血,玉柱上的龍紋便亮一分:"陳默!
    你以為靠這些愚民的念頭就能翻局?
    當年程家能殺昭德,今日我就能讓她再死一次!"
    "不——"陳默剛要衝過去,忽聞身後傳來細若遊絲的歎息。
    他轉頭,看見林婉立在碎鏡堆裏。
    她的裙裾正在化作光點,七竅滲出的血珠懸在半空,像串暗紅的珍珠:"陳公子......守陵人該醒了。"
    玉簪墜湖的聲響比炸雷還響。
    林婉的身軀徹底化作灰燼的刹那,整座鏡宮開始劇烈搖晃。
    九麵一人高的青銅鏡從穹頂砸落,卻在半空停住,繞著湖心玉柱緩緩旋轉。
    鏡中映出的不再是陳默的臉,而是層層疊疊的龍紋——那是隻有皇族秘典裏才記載過的"血脈共鳴陣"。
    李昭陽的笑聲混著鏡鳴:"林婉用命換的陣,足夠讓先帝魂魄凝聚!
    陳默,你不是總說自己是執刀者麽?
    等先帝醒了,看他怎麽......"
    他的話卡在喉嚨裏。
    九麵巨鏡的中心,一團金光正在凝聚。
    那光團越變越大,逐漸顯露出龍袍輪廓、冕旒冠飾,最後是半張威嚴的臉——分明與當今聖上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陳默後退兩步,後背抵上某塊記憶碎片。
    他望著那道虛影,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等你掀翻桌子那天,會有人來認你......"
    虛影的指尖動了動。
    鏡宮外,蘇清漪捏碎的茶盞紮進掌心。
    她望著銅鏡裏翻湧的金光,對柳如煙沉聲道:"加快信力輸送!
    先帝魂魄凝聚太快,再晚......"
    "來不及了。"柳如煙的血符突然爆成紅光,"看鏡宮!"
    陳默在鏡宮裏也看見了。
    那道金袍虛影的眼尾,正緩緩睜開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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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睜開眼的刹那,鏡宮穹頂的星圖驟然坍縮成漆黑旋渦。
    陳默耳中嗡鳴如雷,那道金袍虛影每吐一個字,便有萬千道龍形氣勁劈向他魂魄——"逆子陳默,竊國之賊,今日當受輪回之刑!"
    他膝蓋重重磕在碎鏡上,掌心被尖銳的鏡棱紮出鮮血。
    可喉間卻溢出一聲低笑,混著血腥味:"你說我是賊?"陳默抹了把眼角未幹的淚,指尖在鏡麵上擦出血痕,"那你呢?
    一個死都不肯安息、靠吸活人命格續命的老鬼?"
    話音未落,他猛然撕開衣襟。
    龍鱗!
    暗金色的鱗片從心口蔓延至鎖骨,每一片都泛著幽冷的光,像被鮮血浸透的金箔。
    鏡宮的風卷過他胸膛,鱗片相互摩擦發出細碎的金鳴——那是昭德夫人用命護下的皇陵秘鑰,是陳默被烙進骨血的,母親最後的溫度。
    "我媽用命護你江山,你卻任人汙她百年!"陳默仰頭直視那道虛影,瞳孔裏跳動著兩簇火,"現在還想借我重生?
    做夢!"
    先帝的金瞳驟然收縮。
    鏡宮深處傳來古鍾轟鳴,虛影抬手間,一道碗口粗的金鏈破風而來,鏈身刻滿"誅逆"二字的符文,直取陳默眉心——那是他感知到了白起戰魂的波動。
    陳默早等著這一刻。
    他喉結滾動,意識如遊魚般往鏡宮最深處鑽去。
    當金鏈觸到他額頭的瞬間,表麵的"命運輪盤·鏡像操控"符文突然亮起,真實意識"唰"地縮進一麵蒙塵的暗鏡,隻留半團殘影在原處炸開血花。
    "來吧......多吃點......"他藏在鏡後,看著金鏈將那團殘影絞成碎片,喉間溢出嘶啞的笑,"吃多了,撐不死你,也會毒死你。"
    果然,先帝吞噬白起殘影的刹那,虛影周身的金光暴漲三倍。
    原本被他附身的李昭陽突然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他額頭的龍紋"啪"地裂開,鮮血順著眉骨往下淌,整個人被無形之力拽到湖邊,膝蓋砸在青石板上,發出脆響:"不......父皇......別......"
    "區區凡軀,豈配承載朕之歸來?"先帝的聲音像碾過青銅編鍾,震得九麵巨鏡嗡嗡作響。
    他抬手一抓,李昭陽的魂魄竟被扯出半縷,融進虛影體內。
    李昭陽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雙手摳進石板縫裏,指甲蓋全部翻起,卻連半分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陳默藏在暗鏡後,武道真眼緩緩睜開。
    他看見虛影表麵浮起密密麻麻的裂痕——那是白起戰魂的殘念在反噬。"你以為你是神?"他伸手觸碰鏡麵,指尖的溫度在鏡上凝出水霧,"可我媽說過——真正的王者,從不讓百姓跪。"
    話音未落,他指尖輕點鏡麵。
    一道淡青色的符文從他指腹蔓延開去,沿著鏡麵的縫隙鑽進九鏡連接點。
    那是他用《六甲神裝訣》引動"重生之息",耗費三年簽到所得才凝練出的"重組烙印"。
    每道符文鑽進鏡麵時,都能聽見細微的"哢嗒"聲,像鎖芯轉動。
    鏡宮外,蘇清漪正捏著最後一張血符。
    她鬢角的碎發被鏡宮溢出的威壓吹得亂飛,掌心的傷口還在滲血,卻突然抬頭看向銅鏡:"柳姑娘,鏡紋在動!"
    柳如煙的指尖正抵在影閣傳訊玉牌上,聞言猛地轉頭。
    她看見九麵巨鏡的青銅邊框上,不知何時爬滿了淡青色的紋路,像活過來的蛇,正順著地脈往鏡宮中心遊去。
    "陳默......"蘇清漪的睫毛顫了顫,突然笑了,"你果然沒讓我等太久。"
    鏡宮內,先帝的虛影還在膨脹。
    他的龍袍已經凝實如真,冕旒上的珍珠泛著冷光,連腰間的玉佩都能看清紋路。
    陳默藏在鏡後,看著那道身影一步步走向湖心玉柱,喉間的笑越來越清晰——他要的,就是這具足夠凝實的"軀殼"。
    "重組烙印,啟動。"他輕聲說。
    九麵巨鏡突然同時震顫。
    原本繞柱旋轉的鏡麵開始加速,青銅邊框與空氣摩擦出刺目的火星。
    先帝的虛影終於察覺不對,金瞳裏閃過慌亂:"你......"
    "晚了。"陳默抬手按在鏡麵上,鏡中映出他泛紅的眼尾,"該你嚐嚐,被最信任的東西反噬的滋味了。"
    鏡宮穹頂傳來刺耳的崩裂聲。
    九麵巨鏡的旋轉軌跡突然扭曲,原本護著先帝的鏡麵,此刻正將金鏈般的青光纏上他的脖頸。
    虛影瘋狂掙紮,卻發現那些青光越纏越緊,連魂魄都開始出現裂痕。
    陳默退到鏡宮角落,看著這一切。
    他摸了摸心口的龍鱗,那裏還殘留著母親體溫的幻覺。
    遠處,李昭陽已經昏死過去,血從他額頭的傷口流到湖邊,染紅了一片水。
    "媽。"他輕聲說,"你看,我沒讓他們再罵你。"
    鏡宮外,蘇清漪突然捏碎了最後一張血符。
    她望著銅鏡裏越來越亮的金光,對柳如煙沉聲道:"準備後手。
    鏡宮九鏡要合圍了。"
    柳如煙的指尖在玉牌上快速點動,影閣死士的血契在她身後凝成血霧:"已經讓影衛守住所有地脈入口。
    不過......"她抬眼看向鏡宮方向,"那老鬼的魂魄,快凝實了。"
    鏡宮內,先帝的虛影還在嘶吼。
    他的冕旒散了,龍袍破了,可金光卻比之前更盛。
    陳默藏在鏡後,看著那道身影一步步走向自己,武道真眼裏閃過冷光——他要的,就是這種"近乎實體"的狀態。
    "來啊。"他輕聲說,"再靠近些......再靠近些......"
    九麵巨鏡的旋轉速度達到了頂峰。
    青銅鏡麵與空氣摩擦的轟鳴中,陳默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他望著那道越來越清晰的帝王之影,指尖的"重組烙印"符文終於全部蔓延到鏡麵連接點。
    下一刻,鏡宮穹頂的星圖徹底坍縮成一個金色光團。
    先帝的虛影站在光團中心,周身的金光幾乎要刺破人的眼睛。
    陳默藏在鏡後,看著這一切,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該收網了。"
    鏡宮九鏡開始緩緩合圍,先帝魂魄在光團中瘋狂掙紮,金光如獄,將整座鏡宮籠罩在一片刺目的金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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