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老子的命,早就不在八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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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卷著他的衣擺,露出腰間半藏的柴刀刀柄,在陽光下閃了閃,又被衣料蓋住。
    陳默的手指在拐杖上輕輕叩了三下,破銅鈴便“叮鈴”一聲晃起來。
    他弓著背往集市深處走,喉嚨裏滾出沙啞的唱詞:“柴刀落雪地,真龍入寒門;莫問誰家子,承令即為尊。”
    幾個光腳的孩童追著銅鈴聲跑過來,最前頭紮羊角辮的小丫頭拽住他道袍破洞,脆生生問:“老道公,柴刀是切羊肉的嗎?真龍是不是會飛的大蟲?”陳默彎腰,枯瘦的手摸出塊硬糖塞進她手心,眼角的皺紋堆成笑:“等雪化了,你就知道真龍在哪兒藏著。”小丫頭舔著糖跑開,剩下的孩子哄鬧著學他搖鈴鐺,清脆的童聲混著他的唱詞,像把碎銀撒進人群裏。
    肉攤前的羊倌抹了把臉上的羊油,衝旁邊布商擠眉:“這瘋道兒的詞兒邪乎,‘承令即為尊’——承誰的令?”布商扯了扯裹在身上的粗布,壓低聲音:“沒聽說南邊傳的?宰相府贅婿是潛龍命格,說不定這老道……”話沒說完,被路過的馬隊濺了一身泥,罵罵咧咧去河邊洗了。
    陳默的目光掃過街角那頂褪色的藍布棚。
    棚下坐著個穿羊皮襖的漢子,正用炭筆在羊骨上劃拉——不是記羊價,是在抄他的唱詞。
    東陵密探的手法他太熟了,指甲縫裏的炭灰,靴筒露出半截的狼毫筆,連搓手哈氣的動作都帶著刻意的笨拙。
    “客官要稱羊肉不?”賣羊肉的大娘掀開草席,露出底下的羊腿。
    漢子慌忙收起羊骨,掏出碎銀:“來二斤,肥的。”他轉身時,陳默看見他腰間鼓囊囊的——是裝著密信的油皮袋。
    風突然大了,卷起地上的草屑打在陳默臉上。
    他望著漢子消失在風沙裏的背影,圍巾下的嘴角微微揚起。
    該上鉤了,他想,東陵的鷹犬,藩鎮的耳目,江湖的探子……你們搶得越凶,這局就越熱鬧。
    三日後,江湖的風變了。
    鎮南王府的暗衛踹開了清河縣孤兒院的門,術士捏著羅盤在院子裏轉圈,十二個孩子被按在雪地裏,哭喊聲驚飛了簷下的麻雀。
    西蜀的馬幫半夜摸進陳默幼年住過的破院,鐵鏟刨開結凍的土,翻出半塊碎陶——那是他七歲時摔碎的飯碗,卻被當成“潛龍胎發”的容器,用紅布包著供在香案上。
    龍脈監察司的銅燈結了三層燈花,程雪的手指按在監察儀上,指甲幾乎要掐進青銅裏。
    十七個紅點在輿圖上跳動,每個都帶著微弱卻清晰的共鳴——和陳默的命格頻率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她喃喃著,指尖拂過最近的紅點,那是江南道的一座土地廟,三天前有個要飯的小叫花子被雷劈了,竟被說成“真龍渡劫”。
    宰相府的密室裏,檀香燒到第二柱。
    蘇清漪推開影閣急報,羊皮紙上的血字刺得她眼睛發疼:“三州血案,兩名孩童被劫。”她抬眼時,柳如煙正倚在雕花窗旁,指尖轉著枚淬毒的柳葉鏢:“陳默這是拿‘命格’當誘餌,誰搶誰就是靶子。東陵的、藩鎮的、甚至咱們自家的暗樁,現在都跟瘋狗似的互相撕咬。”
    “不。”蘇清漪抽出狼毫筆,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他是要讓全天下明白——所謂天命,不過是人心堆出來的。”她筆鋒一頓,寫下“山河令隻認願為天下赴死之人”,墨跡未幹便吹了吹,“去,把這消息散到每間茶館、每個村口。”
    柳如煙接過密令時,指甲在紙角掐出個小印:“你這是要和他唱雙簧?”
    “不是雙簧。”蘇清漪望著窗外飄起的細雪,想起陳默上次跪在相府祠堂時,眼底那團怎麽也壓不滅的火,“是要讓天下人知道,能承令的,從來不是什麽龍胎鳳骨,是肯把命放在天下人腳底下的傻子。”
    密令隨著影閣的信鴿飛向四方。
    三日後的汴京街頭,茶博士敲著醒木唱新段:“說什麽真龍藏深殿,且看那——”他故意拖長調子,底下酒客拍桌子喊“快說”,“且看那賣炭的老張,前日為救落水娃凍壞了腿;那縫補的王嬸,十年收養了七個孤兒……這等人物,才配接山河令!”
    酒樓上,穿灰布衫的書生放下茶盞,眼底閃過光。
    他摸了摸懷裏的舊書——那是他抄了三遍的《論語》,轉身時撞翻了茶碗,熱水濺在地上,騰起的熱氣裏,他聽見隔壁桌的老卒嘟囔:“明日去城外莊子,咱村的狗剩子救過整村的羊,說不定……”
    雪還在下,可人們的腳印裏,似乎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風掠過街角酒旗,陳默的道袍下擺又翻卷起來,柴刀刀柄上纏著的紅繩晃了晃,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望著那東陵密探消失的方向,喉間溢出極輕的笑——這粒種子,該發芽了。
    三日後的青牛村飄著灶火香。
    王鐵柱蹲在土地廟前,用袖口抹了把泥臉,麵前供桌上的泥塑歪著腦袋,粗陶五官倒有七分像陳默。
    他往香爐裏插了第三柱香,煙縷打著旋兒往廟梁上飄,突然又折了方向,凝成細絲往村外山坳鑽。"他娘的!"老漢拍著大腿哭嚎,"當年那小先生蹲我家灶前喝糊糊,說"等我有本事了,讓你們冬天都有熱炕頭",如今倒要咱們護著他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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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廟外傳來孩子的嬉鬧聲。
    七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娃被五個婦人圍在中間,最壯實的李嬸抄著燒火棍站在路口,見有外鄉打扮的人探頭,立刻把棍子往地上一杵:"想搶我家小執刀?
    先過了我這把老骨頭!"外鄉人縮了縮脖子,剛要退,李嬸突然提高嗓門:"鐵柱他叔!
    把您那壇埋了二十年的女兒紅抱出來,咱給小先生上供!"
    山坳裏的斷碑突然震顫。
    半塊刻著"山河"二字的殘石表麵,無數金紅絲縷正從四麵八方湧來——是青牛村的香火,是三十裏外茶棚裏說書人拍醒木時百姓的喝彩,是江南道被雷劈的小叫花子床前擺的三碗清水。
    殘碑縫隙裏滲出微光,像極了陳默腰間柴刀的刀鞘紋路。
    北疆邊境,陳默正蹲在篝火前烤狼肉。
    突然指尖一燙,烤得焦香的肉"啪嗒"掉在雪地上。
    他猛地捂住眉心,識海裏炸開萬千光絲,有老婦的絮叨,有孩童的笑聲,還有那縷熟悉的香火氣——是他在相府祠堂跪了三年時,蘇清漪偷偷放在他腳邊的那盞長明燈的味道。
    "係統!"他低喝一聲,意識沉入簽到界麵。
    淡藍光幕上,"千日連簽"的進度條原本卡在99,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爬,每動一分,就有細碎的金光融入他的經脈。"原來...信仰之力能反哺?"陳默捏緊拳頭,指節發白,"難怪那些帝王要修太廟,原來人心才是最肥的養分。"
    話音未落,命運輪盤的虛影突然在識海浮現。
    青銅齒輪轉動的轟鳴中,陳默看見東陵節度使的鎧甲在月光下泛冷,西北叛將的令旗卷著黃沙,十萬大軍像條毒蛇,正往京城皇城南門遊來。"七日後?"他扯下臉上的圍巾,露出輪廓分明的下頜,"倒省得我親自去砍人。"
    他從懷裏摸出塊黑玉,表麵刻滿蛛網似的細紋——這是用三年簽到攢下的"因果儲備",每道紋路都是他刻意留下的破綻:讓東陵密探撿到半塊兵書,讓西北叛將的小妾聽見"真龍要血祭城門"的謠言。
    指尖在玉上劃過,最後一道紋路亮起紅光,陳默低笑:"皇城南門,標記。"
    七日夜,暴雨傾盆。
    叛軍的火把在雨幕裏連成紅繩,離城門還有三裏時,為首的東陵節度使突然勒住馬。
    他望著天空,瞳孔驟縮——濃雲裂出一道青金色縫隙,一柄無形巨刀從中劈下,砍在城牆上的瞬間,碎石飛濺處竟顯出四個血字:"妄動者斬!"
    "是...是潛龍大人的神罰!"前麵有人尖叫。
    副將的刀"當啷"掉在泥裏,他"撲通"跪在馬下,拽住節度使馬鐙:"將軍!
    那柴刀老道說過"承令即為尊",咱們這是逆了天命啊!"
    城樓暗角,柳如煙的銅鏡映出城外亂象。
    她舔了舔唇角的雨珠,指尖撫過鏡背刻的"信生於疑,潰於懼"——這是陳默塞給她的《母訓錄》裏的句子。"你啊..."她對著鏡中自己的笑影搖頭,"把人心當算盤打,連恐懼都能當刀使。"
    雨幕深處的山巔,陳默的道袍早被淋透。
    他握著根半截木棍當劍,往地上輕輕一點。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第1074日簽到完成,獲得"山河令·承"共鳴強化——人心所指,即為刀鋒。】"
    春雷在天際滾過第一聲悶響時,陳默望著京城方向。
    他知道,此刻祖廟遺址外,工匠們正連夜重建那座被戰火焚毀的祠堂。
    而高台上,蘇清漪的裙裾該被晨風吹起了——她站在新立的碑前,指尖撫過"山河令"三個大字,眼底的光,比即將升起的朝陽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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