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這口鍋,我給你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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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的後背貼上冰冷的帳幔時,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李昭陽的瞳孔還在蠕動,龍鱗紋從眼尾爬向鬢角,像條活物在皮膚下遊走。
他懷裏的食盒碎片紮進掌心,卻比不過帳中那道目光灼人——那哪是人的眼睛,分明是兩簇燒穿陰曹的鬼火。
"傳...傳我令。"李昭陽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像生鏽的鐵鏈,"屠...屠城。"他突然又劇烈咳嗽起來,龍鱗紋跟著震顫,"不,不,等等...清河縣的百姓...他們送過我熱粥..."他捧住頭,指縫間滲出鮮血,"我不是昏君!
我隻是...隻是不想再被影子操控!"
王猛的指甲掐進掌心。
三日前將軍還是鐵馬冰河的邊軍柱石,如今卻像被兩個魂靈扯著的提線木偶。
他想起昨夜巡營時,聽見李昭陽在帳裏和銅鏡說話,說什麽"朕的江山",說什麽"當年不該信那老道的血祭之法"。
此刻他盯著李昭陽腰間晃動的玉牌——"承天代執"四個字早沒了血色,倒像被誰用髒抹布抹過的殘碑。
"將軍..."王猛試探著往前挪半步,"要不...請個大夫?"
"大夫?"李昭陽突然笑了,笑聲裏混著哭腔,"當年先皇病入膏肓,太醫院的庸醫開的方子能堆成山。
最後救他的...是影閣的血祭陣!"他猛地抓住王猛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你說,朕是不是該把影閣那些老鼠全剮了?
可沒有他們,朕的龍氣又從哪來?"
王猛疼得倒抽冷氣,卻在這時聽見帳外馬蹄聲急。
探馬掀簾而入,跪地道:"啟稟將軍,左營張統領派了密使,說要麵見蘇首輔..."
"反了!"李昭陽的龍鱗紋瞬間漲紅,抓起案上的令箭砸過去,"全反了!"令箭擦著探馬耳畔釘進帳柱,箭尾羽毛還在顫動。
探馬連滾帶爬退出去,王猛趁機抽回手,袖中摸到張統領昨夜塞給他的密信——信上用朱砂畫了把斷劍,是邊軍倒戈的暗號。
與此同時,宰相府後園的竹影裏,蘇清漪捏著那封密信,指尖在"願獻陣圖贖罪"幾個字上頓了頓。
她身後的銅鶴香爐飄著沉水香,卻掩不住窗外飄來的雨絲冷意。"程雪那邊如何?"她頭也不抬地問。
"龍脈監察司的星盤顯示,血祭陣的吞吸方向變了。"程雪抱著一摞竹簡走進來,發間的青玉簪子碰得叮當響,"原本是吸天下命格補李昭陽,現在...現在陣法在啃他自己的魂魄。"她翻開最上麵的竹簡,上麵密密麻麻畫著陣紋,"我查了《地脈要術》,這種反噬叫"龍噬主",施術者會被抽幹成一具活棺材,連魂魄都要煉作陣眼的燈油。"
蘇清漪終於抬頭,目光像淬了霜的劍:"陳默早料到這一步?"
"他昨日讓柳姑娘放話,說要以自身命格換李昭陽性命。"程雪將竹簡攤開在石桌上,"百姓現在都在說,真命天子怎會舍命救逆賊?
李昭陽的"承天代執",倒成了笑話。"
石桌對麵的廊下,陳默正倚著朱漆柱,指尖轉著枚銅錢。
聽見"真命"二字,他垂眸輕笑,銅錢在掌心投下小小的陰影:"命數這種東西,本就是人寫的。
李昭陽以為龍鱗是天命,卻不知是影閣給他種的蠱。"他抬眼時,目光穿過雨幕落在遠處的宮城角樓,"蘇姑娘,該去朝堂了。
周大人藏的血詔,也該見見光了。"
太極殿的龍涎香還未燃盡,蘇清漪捧著金漆木匣站在丹墀前時,滿朝文武的目光全紮在她腰間的山河令上。"啟稟陛下,臣請驗先帝血詔。"她的聲音清冷如磬,抬手打開木匣,裏麵躺著半卷染血的黃絹。
龍椅上的小皇帝攥著禦案邊緣,指節發白。
周大人站在文官隊列最前,朝服下的手死死捏著袖中另一卷血詔——那是他昨夜從宗正寺偷來的真跡。
他看著蘇清漪將偽詔投入丹陛前的青銅鼎,鼎身突然泛起金光,鼎口浮起兩團霧氣,一團凝成"守土安民",另一團扭曲成"承天代執"。
"周尚書。"蘇清漪轉身,目光如刀,"先帝遺詔寫的是"守土安民",你改作"承天代執",是要教天下人以為先帝要李昭陽"代執天命"?"
周大人的冷汗浸透了中衣。
他聽見殿外傳來更漏聲,突然拔劍刺向金漆木匣——隻要毀了證據,還能...
"拿下!"陳默的聲音從殿門傳來。
早埋伏在柱後的禦前侍衛一擁而上,周大人的劍剛出鞘便被打落,膝蓋重重磕在漢白玉地麵上。
他抬頭時,正看見陳默走到蘇清漪身邊,袖中露出半截染血的龍鱗——和李昭陽帳中那半塊,分明是一對。
"周大人想去西北?"陳默彎腰拾起他掉落的血詔真跡,"可惜西北藩鎮今早傳來消息,說要"清君側"。"他將真跡遞給蘇清漪,"蘇首輔,該讓天下人看看,誰才是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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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柳如煙立在宗正寺後的老槐樹上,望著月光下的祖廟飛簷。
她摸了摸腰間的青瓷瓶,裏麵裝著影閣秘傳的"心蠱香"——陳默說,血祭陣的最後一道陣眼在祖廟地底祭壇。
她舔了舔唇,指尖勾住屋簷下的銅鈴索,身影如夜梟般沒入黑暗。
銅鈴輕響,驚起幾隻寒鴉。
瓷碗碎片紮進李昭陽掌心的刺痛,被腦海中炸響的驚雷蓋過。
他望著帳外搖曳的火把,忽然看清那跳躍的火光裏,竟疊著先帝的臉——青灰色的皮膚爬滿屍斑,龍袍下滲出暗紅血漬,正用染血的手指戳他眉心:"逆子!
你竟敢盜朕的血養龍鱗?"
"不...不是!"李昭陽踉蹌撞翻案幾,茶盞滾落在王猛腳邊。
他脖頸的龍鱗紋突然暴漲,像活物般啃噬著喉結,"是影閣說...說用我的血引先帝殘魂,能補全龍氣..."
帳外忽有冷風灌入,燭火"啪"地炸開。
李昭陽轉頭時,看見銅鏡裏映出影閣主的臉——那張永遠覆著銀麵具的臉,此刻正咧開嘴角,銀麵下滲出黑血:"你當自己是龍?
不過是裝龍血的破罐子。"
"住口!"李昭陽抽出腰間佩劍,一劍劈碎銅鏡。
青銅碎片飛濺,有一片劃開他的臉頰,血珠落進龍鱗紋裏,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他突然跪在地上,雙手摳進泥土,指甲縫裏全是血:"我是李昭陽!
邊軍兒郎喊我"鐵麵將軍"!
我殺過三十七個北戎狼主,喝過黃河水長大的!"
王猛退到帳角,後背抵著冰冷的牛皮帳篷。
他看見李昭陽的龍鱗紋正在褪成灰白色,像被抽幹了生氣的蛇皮。
將軍的嘶吼聲裏混著兩種音調,一個是他熟悉的粗啞,另一個尖細得像女人——那是昨夜銅鏡裏的"朕"在說話。
與此同時,祖廟地底祭壇的青磚縫裏,柳如煙的腳尖點過最後一道守陣機關。
她仰頭望著頭頂垂落的青銅燈樹,每盞燈裏都燃著幽藍鬼火,照得祭壇中央的血池泛著妖異的光。
陣眼香爐就立在血池邊,爐口飄出的青煙正凝成細小的龍形——那是李昭陽的龍氣,正被陣法抽離。
"心蠱香,該你上場了。"柳如煙摸出腰間的青瓷瓶,瓶身還帶著她體內的餘溫。
她貓腰貼近香爐,指尖在瓶口輕輕一彈,三粒米大的香丸落進爐灰。
青煙驟然扭曲,龍形煙霧突然張開嘴,露出滿嘴利齒,竟朝著上方虛空撕咬起來。
"成了。"柳如煙勾唇一笑,轉身欲走,卻聽見頭頂傳來沉悶的震動。
祭壇穹頂的漢白玉浮雕開始剝落,碎石砸在她腳邊。
她抬頭望去,隻見穹頂裂縫裏滲出幽藍光芒——是程雪的龍脈反衝到了。
太極殿後的偏殿裏,程雪正將山河令殘碑按在星盤中央。
殘碑上的"山河"二字突然泛起金芒,星盤裏的水銀地脈圖劇烈翻湧,原本指向李昭陽營帳的紅色光流,"唰"地掉頭紮向祖廟方向。
"反噬吧。"程雪指尖掐訣,星盤邊緣的青銅獸首同時噴出白氣,"用他自己抽走的龍氣,砸爛這破陣。"
地動山搖的瞬間,陳默正踏在祖廟飛簷上。
他望著地底祭壇透出的血色光芒,屈指彈飛掌心的銅錢。
銅錢劃破夜空,"叮"地撞在祭壇頂端的鎮石上。
他足尖一點,身影如鶴翔落,穩穩站在祭壇中央的血池邊。
"李將軍,周大人,影閣的各位。"陳默舉起手中的木棍——這是他在宰相府掃院時用了三年的槐木杆,此刻卻泛著冷冽的光,"你們總說這鍋該我背,說贅婿就該替你們頂罪。"他用木棍輕點地麵,祭壇的血色陣紋應聲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今天,我給你們焊死。"
他從懷中取出三枚玉簡,第一枚是影閣細作的供詞,墨跡未幹還帶著血味;第二枚是周大人與北戎密使的信箋,火漆印還沾著宗正寺的灰;第三枚最沉,裏麵封著他用"天子望氣術"錄下的血詔真相,連先帝臨終前的歎息都清晰可聞。
"傳天下。"陳默將玉簡拋向空中。
三枚玉簡便如活物般分裂成千萬道流光,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急射而去。
七日後的早朝,蘇清漪捧著染血的調查報告站在丹墀前。
當"李昭陽係雙重操控血詔係篡改"的結論傳遍金殿時,周大人在刑場上的慘叫還未消散,北疆流放的車馬已碾過長安街。
陳默站在祖廟前的古柏下,望著新立的"真相碑"。
碑上刻著他親手寫的字:"執刀者不求長生,隻求此刀——永不蒙塵。"
當夜,他登上城外的烽燧台。
深秋的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他望著北鬥七星的方向,輕聲道:"媽,你看,那些想甩鍋的,現在都被焊在恥辱柱上了。"
識海深處突然泛起金光,簽到提示如晨鍾:【第1076日,連續簽到獎勵觸發——獲得“民心所向·氣運凝絲”】。
他摸著心口,那裏有團暖意在生長,像極了小時候母親給他捂手的溫度。
"接下來..."陳默望著遠處黑黢黢的山脈,眼底閃過寒芒,"該咱們查當年的舊賬了。"
祖廟地脈仍在隱隱震顫,鏡湖之畔,守湖老丈晨起時驚覺水位驟降三丈。
渾濁的湖水退去,露出大片青石板——上麵密密麻麻刻著古篆,每個字都泛著幽藍的光,像在訴說某個被遺忘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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