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龍淵的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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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漫過烽燧台的青石磚時,陳默正蹲在台角的青銅爐前。
    他捏著最後半塊浸血的布條,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那是昨夜替蘇清漪渡氣時,被反噬的龍氣灼穿掌心留下的。
    火苗舔過布條邊緣,焦黑迅速蔓延,他盯著那抹幽藍的火舌,喉結動了動:“清漪,等我把龍淵的火壓下去,你醒過來時,我定要你看看,這雙手能捧住怎樣的天。”
    灰燼打著旋兒飄向空中,他拍了拍褲腿站起身,青衫下擺沾著的爐灰簌簌落下。
    懷裏的《太醫院禁錄》被體溫焐得溫熱,他翻到折角的那頁,“雙龍命格者同處一國,必遭天道反噬”的朱批在晨光裏刺得眼睛生疼。
    蘇清漪的脈象他再熟悉不過,那縷若有若無的生機正被什麽東西抽絲剝繭般拽走,像極了三年前母親咽氣時的模樣。
    “叮——”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陳默指尖微顫。
    殘缺的龍淵地形圖浮現在眼前,三條斷裂帶如刀疤橫亙,唯有最西側的暗河標記著“可通”。
    他伸手觸碰虛影,指尖傳來灼燒般的刺痛——這是係統在警示危險等級。
    “七日...”他默念著地圖邊緣的血字批注,袖中握拳的手青筋暴起,“足夠了。”
    西北方向突然傳來鷹鳴,陳默抬眼望去,隻見一隻墨羽信鴿正掠過烽燧台簷角。
    他認得那是影閣的傳訊鳥,可不等他伸手,鴿爪上的竹筒“啪”地墜地,滾到他腳邊。
    與此同時,三十裏外的影閣密室裏,柳如煙捏著最新一批夢境密報的手在發抖。
    羊皮卷上密密麻麻記著死士們被“金甲天帝”托夢的細節,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脖頸刀痕...從右肩到鎖骨,三指寬...”她猛地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肩頸處若隱若現的鱗片紋路——與陳默臂彎那片金鱗的走向,分毫不差。
    “原來如此!”她踉蹌著撞翻案幾,茶盞碎在地上,“天機閣要的不是偽帝,是能容納龍氣的容器!”她抓起案頭的玄鐵劍就要往外衝,卻被案角壓著的信箋絆住腳步。
    信是陳默的字跡,墨色未幹:“煙兒,龍淵的局我必須自己破。若七日後未歸,山河令暫存你處,代我守三年京都煙火。”
    柳如煙捏著信箋的手在發抖,玄鐵劍“當啷”落地。
    她突然笑了,眼淚卻砸在信紙上暈開墨痕:“好個陳默...你當我柳如煙是任你安排的棋子?”她彎腰拾起劍,卻在觸及劍柄時頓住,指尖輕輕撫過劍鞘上的纏枝紋——那是陳默去年替她刻的,說“影閣之主也該有把帶溫度的劍”。
    “罷了。”她將信箋貼在胸口,轉身走向密室暗格,“我便信你這一回...但龍淵的暗樁,我早埋了三十六年。”
    北冥星台的星盤突然劇烈震顫,程雪猛地睜開眼,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滴在寒玉案上。
    她麵前的鏡湖寒髓凝成冰晶,映出龍淵地底翻湧的氣脈——朔月子時,封印將鬆弛十二息。
    “足夠一人潛入...”她剛鬆口氣,耳中突然傳來悶雷般的低吼,像是百萬甲士同時叩擊盾牌。
    “戰魂!”她踉蹌著扶住星盤,指尖掐進青銅紋路裏,“龍淵鎮壓的不是龍脈,是...是前朝的陰兵?”她抓起狼毫就要寫密信,筆鋒卻在半空頓住——宰相府的飛鴿傳書到了。
    “蘇大人昨夜亥時陷入昏迷,手中緊攥刻‘默’字玉佩。”
    程雪的筆“啪”地斷成兩截。
    她望著星盤上逐漸消散的冰晶,突然想起陳默說過的話:“這天下最毒的局,是拿你最在意的人做餌。”她抓起案頭的玄冰鏡,鏡麵映出京都方向的陰雲——那片雲裏,藏著陳默的命,蘇清漪的命,還有整個大周的命。
    當陳默背著劈柴棍走出相府後門時,晨霧剛散。
    他換了身粗布麻衣,腰間係著程雪送的避毒囊,腳底下是柳如煙親手納的千層底。
    路過街角的糖畫攤時,賣糖畫的老張頭喊了他一聲:“陳姑爺,來個糖龍不?今兒新熬的蜜。”
    陳默腳步微頓,回頭笑了笑:“下回吧。”
    他繼續往前,轉過三條巷子,冷香宮的斷壁殘垣便出現在眼前。
    宮門前的石獅子缺了半顆腦袋,青苔順著裂痕爬滿獅身。
    陳默伸手摸了摸獅子的額頭,指尖觸到一道淺淺的刻痕——和他掌心的血紋,一模一樣。
    風突然大了起來,卷起地上的碎瓦,撞在殘牆上發出“嘩啦”一聲。
    陳默抬頭望向西北方,那裏的山影在晨光裏若隱若現,像頭蟄伏的巨獸。
    他拍了拍背上的木棍,青金光芒從棍尖滲出,在地上劃出一道亮痕。
    “該掀鍋了。”他低笑一聲,腳步輕快地走向城外。
    冷香宮廢墟的斷梁上,一隻黑鴉撲棱著翅膀飛起,啼叫聲驚散了滿地的晨霧。
    當陳默的布鞋碾過冷香宮廢墟的焦土時,晨露正順著斷梁滴落,在他腳邊濺起星點泥漬。
    他背在身後的手摸向腰間避毒囊,指尖觸到囊上柳如煙繡的並蒂蓮針腳,那溫度讓他喉間發緊——蘇清漪還在相府偏院的暖閣裏沉眠,脈象弱得像風中殘燭;柳如煙的信箋此刻正貼在他心口,墨跡未幹的“等你”二字隔著粗布蹭得皮膚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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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先去支祠。”他喃喃自語,靴底突然磕到塊凸起的碎石。
    俯身拂去浮土時,指腹觸到石麵凹凸的刻痕——是半截被藤蔓絞住的殘碑。
    陳默屈指彈開糾纏的野葛,露出“陳氏支祠”四字,石質與他幼時在破廟牆根見過的家譜碑一模一樣,連碑角那道月牙形缺口都分毫不差。
    “媽。”他低喚一聲,從懷中摸出匕首劃破指尖。
    血珠滴在“祠”字下方的空白處,他盯著那抹紅在石麵暈開,突然想起三歲那年,母親抱著他跪在破廟供桌前,用枯枝在地上寫“陳”字的模樣。
    “兒歸。”他咬著牙寫下這兩個字,血字入石的刹那,地下傳來悶雷似的轟鳴。
    焦土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殘碑緩緩下沉,露出下方青石板鋪就的石階。
    壁上的浮雕在火把映照下活過來——甲胄鮮明的戰魂手持長戈,自石壁中踏雲而出,衣袍翻卷的紋路與陳默臂彎的金鱗如出一轍。
    他摸了摸臂上鱗片,那裏正發燙,像在回應某種血脈的召喚。
    “原來當年你說的‘祖祠在京郊’,是這裏。”他對著空氣輕聲道,聲音撞在石壁上,驚起幾隻蟄伏的蝙蝠。
    子時三刻,龍淵入口的腐鏽味裹著香灰鑽進鼻腔。
    陳默抬頭望了眼天際,北鬥星的勺柄正指向西北——程雪說過,子時十二息是封印最鬆的時刻。
    他解下腰間避毒囊係在木棍上,木棍尖兒突然泛起青金光芒,像在指引方向。
    四壁鑲嵌的龍骨燈盞“劈啪”亮起,昏黃火光裏,成百上千跪拜的人影浮現在石壁上,他們的後腦勺都有一道刀痕,與柳如煙密報裏“金甲天帝托夢”的死士傷口如出一轍。
    “這是……”陳默剛邁出一步,地麵轟然裂開。
    三具身披黑鎧的影龍衛殘屍從地縫裏爬出來,鏽跡斑斑的刀鋒直指他咽喉。
    他盯著那三柄刀,瞳孔微縮——這是三年前他入贅相府那日,埋伏在青石板巷口的殺手。
    為首那具屍體的護心鏡上,還留著他當年用劈柴棍砸出的凹痕。
    “裴照若在,可知你們護錯了人?”陳默沒動,隻是將木棍輕輕點在地上。
    三具屍體突然劇烈震顫,鏽甲碎成粉末簌簌落下。
    當先那具屍體的頭盔“當啷”落地,露出一張風化的臉——竟是當年影龍衛副統領張平,眉骨處那道箭疤與陳默記憶裏分毫不差。
    三具屍體“噗通”跪地,頭顱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原來你們在等一個能解你們執念的人。”陳默伸手按住張平的天靈蓋,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我替裴將軍謝你們。”他抽回手時,三具屍體已化作塵埃,隻餘下三枚青銅虎符,在地麵閃著幽光。
    他將虎符收進懷中,繼續往龍淵深處走,靴底碾碎的塵埃裏,飄出幾縷若有若無的龍氣。
    深入千丈時,青銅祭壇的輪廓在火光中浮現。
    中央懸浮著半枚破碎玉璽,紋路與柳如煙保管的山河令交相輝映,連缺口處的裂痕都完全吻合。
    陸九淵站在壇頂,白發被龍氣掀起,手中青銅羅盤的指針瘋狂旋轉,直指陳默心口:“孽種,你終於來了!二十年前那道斬龍令,終究還是漏了你這條雜魚。今日,吾以你之血,補我大周正統之缺!”
    陳默望著那枚玉璽,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陳家兒郎的脊梁,是用骨血鑄的”;想起蘇清漪昏迷前,指尖還攥著刻“默”字的玉佩;想起柳如煙在信裏寫“龍淵暗樁我埋了三十六年,你若敢死,我便把你從黃泉路拖回來”。
    “媽,你說做人不能彎脊梁……”他望著玉璽,聲音發顫,“可今天,我得先把它折斷一次。”
    話音未落,整座龍淵轟鳴震動。
    萬千鐵甲虛影從岩層中爬出,如潮水般湧來,甲葉相撞的聲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陳默深吸一口氣,將木棍用力插進祭壇裂縫。
    木棍觸到石麵的刹那,青金光芒如活物般竄入岩縫,封印處的龍氣突然倒卷,順著他的指尖灌進識海。
    “轟——”
    祭壇中央的玉璽突然炸裂,碎玉飛濺的瞬間,陳默隻覺識海劇痛。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陸九淵的怒喝聲變得遙遠,鐵甲潮湧的轟鳴被替換成嬰兒的啼哭。
    他踉蹌著扶住祭壇邊緣,恍惚間看見一道白影從碎玉中浮現——是個穿著月白裙衫的女子,正背對著他,指尖撫過石壁上的“陳氏支祠”刻痕。
    “這是……”他伸手欲觸,那白影卻突然轉身。
    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女子的麵容,與他在相府密室看見的,蘇清漪藏在暗格裏的那幅畫像,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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