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這把鍋,我煮成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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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團光相撞的刹那,白璃的燈籠突然爆出刺目青光。
她提著燈芯走進去,半透明的指尖拂過陳默眉心,像是要替他擦去額角的血:“輪盤非天賜……”她的聲音比月光還輕,“乃初代人皇補天時,以執刀者血脈凝練的‘命核’。”
陳默瞳孔驟縮。
他看見白璃的魂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發梢先淡成霧,接著是腰間的玉佩紋路,最後連那盞燈籠都成了虛影。
“它選你……”她又向前一步,魂光裹住即將相撞的輪盤與金身,“因你是唯一……願為蒼生舍命之人。”
話音未落,白璃整個人碎成星屑。
那些細碎的光點並未飄散,反而凝成一道玄色符印,“叮”地落入輪盤中心。
陳默心口的龍鱗突然發燙,他分明聽見血脈裏響起一聲清越的鍾鳴——那是命核被激活的聲音。
“不!”陸九淵的嘶吼震落岩頂碎石。
他望著失控的金身,那尊本該承載正統氣運的法相此刻竟在吞噬龍淵裏遊蕩的戰魂,青黑色的怨氣順著它的指尖滴落,在地麵腐蝕出焦黑的坑洞。
天機閣主的道袍被氣浪掀得獵獵作響,他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在祖祠看到的預言:“當執刀者以血為引,偽帝必露獠牙。”原來他守護了半生的“正統”,不過是個吸人血肉的毒瘤。
“吾愧對列祖……”陸九淵踉蹌著扶住岩壁,青銅羅盤在掌心燙出紅印,“也誤了天下。”他突然將羅盤倒轉,尖端對準心口。
陳默看見他喉結滾動,像是咽下了所有未說出口的悔恨,然後狠狠一刺——鮮血順著羅盤紋路爬滿全身,將他整個人染成刺目的紅。
“陳默!”他的聲音帶著破碎的氣音,“若你還念一絲大周……就讓它止於此!”
陳默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無局之陣”的脈絡在腳下蔓延,那些由血線勾勒的符文正瘋狂吸收輪盤的能量,可地脈深處的封印缺口太大,像是張著嘴的巨獸。
他突然摸到腰間的婚書——那張被蘇府老夫人當眾撕過、被門房踩過、被下人們塞在茅廁的贅婿憑證,此刻正貼著他的皮膚發燙。
“就它了。”陳默扯斷紅繩,婚書“唰”地展開。
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順著下巴滴落,在紙麵上暈開。
第一滴血流過“陳默”二字時,宰相府的鎏金印記突然浮現;第二滴浸到“蘇清漪”名字旁,她當年按的指印泛出淡粉,像是少女羞澀時的耳尖;第三滴落在落款處,山河令的紋路竟從紙裏鑽出來,在半空勾出半座江山。
“去!”陳默將婚書拋向祭壇中心。
血光中,那張被羞辱了三年的紙頁突然膨脹,化作一方玉璽雛形。
它浮在半空,底部刻著“與民同命”四個古字,頂部盤踞的螭龍正緩緩睜眼——那是蘇清漪藏在暗格裏的畫像上,她母親舊衣上的紋樣。
玉璽下沉的瞬間,地脈傳來悶響,缺口開始閉合。
“少主……”
沙啞的呼喚混著血沫撞進陳默耳中。
他轉頭,看見沈歸舟不知何時爬到了祖碑前。
老人後背的血痕已經凝結成暗紅的蛛網,卻仍在用指甲摳著碑底的縫隙。
陳默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青筋暴起,像幾條扭曲的蛇——那是在蓄力,在等待某個時機。
龍淵的月光突然更亮了。
龍淵的月光淬成了銀刃。
沈歸舟布滿老繭的手突然攥緊腰間短刀,刀刃劃過腕間時帶起細碎血珠,像撒了把紅珊瑚在青石板上。
他跪在祖碑前,將腕口按在斑駁的石紋上,暗紅的血順著刻痕蜿蜒,像活過來的蚯蚓——那是陳氏先祖用骨血刻下的守碑咒,三百年了,終於等到帶陳家血脈的人來喚醒。
"老匹夫......"他喉間溢出渾濁的笑,後背的血痂被動作扯裂,新血混著舊血浸透粗布麻衣,"當年你說我護不住龍淵,今日......"他突然暴喝,指甲摳進碑底縫隙,將染血的短刀往石縫裏一插,"看老子給你轉他娘的天!"
地底下傳來悶雷似的轟鳴。
陳默站在半空中的玉璽雛形上,能清晰感覺到腳下的祭壇在震顫——那些被血線勾連的符文突然逆著星軌轉動,連帶著他腰間的龍鱗都在發燙。
他望著沈歸舟佝僂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宰相府柴房,這個老乞丐曾蹲在簷下,往他破碗裏丟過半塊冷炊餅。
原來從那時起,命運的線頭就已經纏上了。
"陳默!"沈歸舟的嘶吼撞進風裏,"轉起來!
轉起來就能合上地脈!"他枯瘦的手臂青筋暴起,像幾條扭曲的蛇纏在短刀柄上,整個人幾乎要貼在碑上,"用你手裏那根破棍子!
當年太祖就是用它敲開帝陵的!"
陳默低頭看向掌心。
那根陪了他三年的劈柴棍不知何時裂了道縫,裂縫裏滲出幽藍的光——是白璃消散前凝成的符印,不知何時鑽進了木芯。
他突然想起蘇清漪總嫌這棍子礙眼,說要給他換根新的;想起門房拿它敲過他的膝蓋,說贅婿的手隻配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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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這根被踩過、劈過、燒過的木棍,在月光下泛著玉一般的光澤。
"我曾跪過。"他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震得祭壇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玉璽在他腳下旋轉,"所以我懂百姓之苦——跪在雪地裏等粥的老婦,跪在公堂外喊冤的稚子,跪在城牆下被抽稅的商戶。"他舉起木棍,裂痕裏的光竄成了火,"我曾被棄!"風掀起他的破衫,露出心口猙獰的舊疤,那是蘇府二公子拿劍刺的,"所以我知權力之毒——棄贅婿如棄草芥,棄百姓如棄敝屣,棄天下如棄棋盤!"
玉璽突然發出嗡鳴。
底部"與民同命"四個古字迸出金芒,頂部的螭龍睜開眼,瞳孔裏映著陳默泛紅的眼眶:"今日,以此身為此印!"他揮下木棍,砸在玉璽中心,"恥辱即根基——"木梢擦過沈歸舟染血的手背,"卑微亦可載道!"
地動山搖。
玉璽"轟"地砸進祭壇中心。
陳默看見千萬道金光從地底竄出,那些遊蕩在龍淵裏的前朝戰魂突然解下甲胄,跪伏在地——他們的刀槍化作光點,他們的血痕融成霧,全部湧進地脈缺口。
偽帝金身發出刺耳的哀鳴,青黑色的怨氣像被抽幹的墨汁,露出裏麵那張年輕的臉——是李昭陽,那個總愛穿玄色錦袍、在禦書房和他下圍棋的小皇帝。
"替我......"李昭陽的臉在崩解前突然露出笑,血從他七竅流出,"看看太平。"
陳默踉蹌著跪下來。
他想伸手去抓,可那抹身影已經碎成了星屑。
風卷著血珠打在他臉上,鹹澀的,像三年前蘇老夫人撕婚書時濺的茶沫。
"陳大人。"
蒼老的聲音從龍淵古寺方向傳來。
帝闕老僧不知何時站在了祭壇邊緣,褪色的袈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望著正在閉合的地脈缺口,合十的手掌間浮起半枚金印,"命核歸位了。"他的目光掃過陳默懷裏的玉璽,掃過沈歸舟癱在碑前的身軀,最後落在陸九淵盤坐的位置——那裏隻剩一堆白灰,和一枚靜立的青銅羅盤,"輪盤不再顯,運......"他咳嗽兩聲,渾濁的眼睛突然清亮如少年,"在蒼生。"
陸九淵的灰被風卷起來,掠過陳默發梢時,他聽見一聲極輕的"對不起"。
七日後,京都春寒未褪。
蘇清漪在丞相府的暖閣裏醒來,指尖剛動了動,就碰到一片溫熱。
她偏頭,看見枕邊躺著枚新鑄的玉璽,底紋歪歪扭扭,仔細看竟是用婚書上的字跡拓的——"陳默蘇清漪"幾個字被金漆填得飽滿,連當年她按的粉指印都清晰可見。
窗外的陽光漏進來,在玉璽上跳成金斑,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雪夜,她把婚書摔在陳默腳邊時,他蹲下去撿的動作,背影像株被雪壓彎的竹。
"姐姐。"
柳如煙的聲音從廊下飄進來。
蘇清漪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見影閣樓主倚著朱漆柱子,發間的銀飾在風裏輕響。
她順著柳如煙的目光望過去,隻見城門外的烽燧台空著——往日那裏總立著個穿破衫的身影,仰頭數雲。
"他沒回來。"柳如煙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話音未落,天際突然劃過一道青金光芒,似刀鋒劈開雲層。
蘇清漪的識海裏"嗡"地一響,有個帶著點啞的聲音輕輕說:"媽,鍋我掌好了......接下來,該你們吃飯了。"
她猛地抓住玉璽,指節發白。
祠堂裏,那根舊木棍不知何時立在了供桌中央。
頂端的光沒有滅,像盞守夜的燈,把"陳氏先祖之靈"的牌位照得發亮。
龍淵祭壇崩塌七日了。
京都外的春寒裏,賣糖葫蘆的老漢蹲在牆根,跟挑擔的貨郎咬耳朵:"聽說龍淵半夜有龍吟?"貨郎往手心裏哈氣:"我表舅在城門當差,說今早有人看見個穿破衫的,扛著根發光的棍子往南去了......"
風卷著他們的話往南吹,掠過新耕的田壟,掠過冒芽的柳枝,掠過正在寫"與民同命"詔書的禦書房,最後停在一座破廟前——門簷下,有人正蹲在灶前添柴,鍋裏的粥香飄出來,混著他哼的不成調的曲兒:"莫笑贅婿低,且看雲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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