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你怎麽來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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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在百官注視下繼續向前走去。
    等到那人走到蕭衍身邊時,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蕭衍一把抓住她的手:“婉兒?你怎麽來這裏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家去,有事找我回府再說。”
    鄭婉兒搖搖頭:“我不是來找你的。”
    她微微用力掙脫開蕭衍,繼續向前走去,跪於殿下,舉高手中半個手掌厚的策論。
    第一次上朝,她有些緊張,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音。
    “臣女鄭婉兒參見陛下。臣女仔細考慮了陛下的話,臣女的回答是:我願意。”
    “這三日夙興夜寐,已將《新政錄》中有關科舉新製的內容改良完善,編訂成冊,製成此《科舉新製》,請陛下過目。”
    玉墜連忙拿了鄭婉兒手中的《科舉新製》送給薑嫘。
    薑嫘大致看過後很是滿意,鄭婉兒的這篇科舉改革措施已經十分之完善了,跟上次的手稿比起來,還加入了一些她建議的糊名謄錄等細節措施。
    她起身下階,親自扶起鄭婉兒,小聲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鄭婉兒耳尖微紅,手還有些顫抖,又緊張又興奮:“婉兒不願辜負陛下期望。”
    薑嫘帶著鄭婉兒轉身麵向群臣,大聲宣布:“鄭婉兒就是朕選定的今年春闈主考官,此外,今年的科舉製度會進行一定革新,吏部侍郎葛齊、翰林院編修萬昌義為副考官從旁協助。”
    她選的這兩個人都是寒門出身,也沒有投靠哪個派別勢力,對這有利於寒門舉子的科舉新製定是全力支持。
    此話一出,群臣炸鍋。
    禦史中丞張儉率先跳出來反對。
    “陛下慎思!女子做科舉主考官簡直荒唐,科舉乃國家大事,朝堂之本,怎可胡鬧!臣求陛下收回成命,另擇合適人選!”
    薑嫘微微挑眉:“朕也是女子,還當了皇帝,禦史中丞是覺得朕做皇帝也是荒唐嗎?要不要也另擇人選啊?”
    張儉急忙跪地,冷汗流了一頭:“臣萬萬不敢。”
    嘴上雖然說著不敢,心中卻不是這麽想的。
    若不是先帝子嗣稀薄,又駕崩得早,隻有薑嫘和薑儀兩位公主,這朝堂哪裏輪得到她一介女子當家做主。
    當然這些殺頭的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吏部尚書王懷安站了出來:“啟稟陛下,先不論女子是否可為官,這做官向來是能者居之,鄭小姐年紀輕輕,更沒有參加過科舉,怎麽能擔此大任呢?此事並非兒戲,還望陛下三思。”
    薑嫘就等他這句話呢。
    她問道:“那王尚書的意思是,隻要鄭婉兒的才能足夠,就可以當這個主考官嘍?”
    王懷安不置可否。
    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怎麽可能有能做科舉主考官的才能,頂多在閨中待嫁時做些無病呻吟的詩詞歌賦罷了。
    “恕老臣直言,小女兒家那些詩詞歌賦實在算不上才能。”
    “若是鄭小姐有科舉成績,不要求三甲,哪怕隻是中了進士,臣等也不會如此反對陛下的決定。”
    這話就是為難人了,薑國並未開放女子科考,鄭婉兒怎麽可能考中進士呢?
    薑嫘看向鄭婉兒,鄭婉兒深吸一口氣,站出來:“臣女願意接受考核。”
    有官員站出來反對:“就算為鄭小姐開特例,許她明年春闈下場,那也是來不及的呀!”
    “誰說要讓她參加明年的春闈了?”薑嫘跟看傻子似的看那提問的官員。
    看吧,這就是現如今科舉製的弊端,這樣的蠢貨都能上朝做官。再不改革,薑國都不用等鄰國進犯,自己就被自家官員蠢滅國了。
    薑嫘一揮手,早就備好的筆墨紙硯和書案就被抬了進來。
    她看向王懷安等人,開口道:“就在這裏,就在現在,給鄭婉兒出題,如果她不能在三個時辰內完成,並且達到前三甲的水平,主考官的人選你們決定。”
    “反之,如果可以,那鄭婉兒為此次春闈主考官的事情任何人不得再有異議。”
    “為表公允,題目由你們現場出,朕不插手。”
    王懷安胡須下的嘴角嘲諷一笑,陛下還是年紀太輕,心高氣盛,這樣不可能的事情居然提出來做賭注。
    這樣閉著眼睛都能贏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反對。
    他叫上幾位科考出題經驗豐富的翰林院官員,不過半個時辰,就擬好了一張卷子。
    “鄭小姐既欲主理春闈,不考過會試也說不過去。”王懷安將新鮮出爐的試卷平鋪在書案上,
    “此卷和正式的會試試卷並無區別,有經義、策論、詩賦三個部分,鄭小姐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群臣皆露看好戲之色,張儉假裝好意道:“鄭小姐若是力有不逮,趁早認輸便是,免得當眾出醜。”
    說不緊張是假的,薑嫘的手撫上鄭婉兒的後背,似乎給她注入了一些勇氣。
    她走到案前坐下,硯台研墨,筆尖飽蘸,她垂眸凝神,片刻後便提筆落紙。
    王懷安心中不屑:小女兒家逞能罷了。
    會做些淺顯策論便覺得自己有經世之才,又正巧得了陛下的青睞。
    陛下說到底也是個女子,被推著坐上了皇位,能有多英明。
    這題目他並未放水,甚至跟以往會試考卷比起來難度更甚。
    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也沒辦法舞弊,而且如此緊張的氛圍之下,就算是十成的學問也要打個半折了。
    瞧好吧,不出半個時辰,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就要落著淚回家找爹娘了。
    隨著計時的香一寸寸變短,王懷安張儉等人臉上的誌在必得逐漸消失。
    她怎麽還在寫?
    怎麽這紙上的字越來越多,難不成都是亂寫的?
    三炷香才燃了兩柱半,鄭婉兒就從容擱筆,將試卷呈上。
    玉墜接過,先呈給薑嫘,再依次傳與蕭衍、王懷安、張儉及諸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