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確認學校無事，秦淵拎起單肩包，提前離開了精英中學。這是他作為“專項技能老師”的一項小小特權。劉佳琪是住校生，周末才回家，倒也省了他一份心。
    目的地明確：市協和醫院。
    熟悉的消毒水氣味撲麵而來，秦淵步履匆匆穿過住院部略顯空曠的走廊，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那間病房。
    “您好，請問1203號病床的安迪女士去哪了？”他客氣地詢問值班護士。
    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翻動掛在牆上的記錄本：“安迪？中午就辦完出院手續走了。”
    秦淵微微一怔，隨即嘴角牽起一抹無奈又了然的笑意，輕輕搖了搖頭。“這就很安迪。”他在心底低語。那份幹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作風，連生病都透著高效。他幾乎能想象出她簽完字，脊背挺直，獨自拎包離開醫院的背影——那份強大的自持力，是她獨一無二的標簽。刷好感度計劃才剛開了個頭就夭折，秦淵轉身走出醫院，心頭並無多少失落，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釋然。
    回到歡樂頌2301，家中一片靜謐。
    他從冰箱裏取出一瓶冰水，愜意地陷進沙發，指尖滑動著手機屏幕上的薇博信息。
    不知不覺，困意襲來，他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清脆的開門鎖聲將他喚醒。窗外的陽光已由耀眼的金色沉澱為柔和的暖橘。
    “哎，什麽時候回來啦？”劉曉琴一身剪裁合體的職業西裝，勾勒出修長的身形，肉色絲襪包裹著勻稱的小腿，踩著黑色高跟鞋，長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溫婉中透著一股職場女性的幹練。她手裏拎著印有“歡樂頌生鮮超市”標識的塑料袋，“買了點香菇和雞腿。菜菜不在，晚飯簡單炒個菜。”
    “小姨，別做了，”秦淵坐起身，帶著輕鬆的笑意提議，“晚上出去吃吧？附近新開了家重慶老火鍋，口碑挺不錯。就當...慶祝一下？”
    “慶祝？”劉曉琴擦著剛洗過的手走過來，眼神帶著詢問。
    “嗯，算是一點小進展。”秦淵沒提金手指的事，隻是笑了笑，“犒勞犒勞自己，也犒勞辛苦持家的小姨。”
    劉曉琴看著秦淵臉上篤定又帶著期待的神情，聯想到他最近神神秘秘卻又幹勁十足的樣子。她不是那種掃興的人，也沒有追問，隻是嗔怪地輕拍了他胳膊一下：“就你主意多！行吧，等我換身衣服。”
    秦淵回到自己房間，反手關上門。
    室內還殘留著淡淡的油墨和新紙張的氣息。他坐到書桌前，掀開筆記本電腦。
    屏幕亮起，深藍色的證券軟件界麵瞬間占據視野。宏宇科技6003xx）的分時圖如同一條蜿蜒的溪流，在屏幕上靜靜流淌。
    當前價格：6.41元。較昨日收盤微漲。
    賬戶可用資金：元——這是昨天在彩票店“精耕細作”的成果，加上他原有的積蓄。
    秦淵的目光在那個數字上停留了幾秒，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上輕敲。...那零頭怎麽看，怎麽礙眼。
    幾秒後，140元從儲蓄卡轉入了證券賬戶。
    叮，一聲輕微的係統提示音。
    賬戶總資產刷新：.00元。
    看著屏幕上這個規整的數字，秦淵的心情莫名地舒展了許多。
    沒有猶豫，他在交易界麵輸入宏宇科技代碼，選擇“全倉買入”，輸入密碼，指尖在回車鍵上懸停了一瞬，隨即果斷落下！
    【委托已提交】
    四萬塊本金，瞬間化作了6255股宏宇科技的股票，安靜地躺在他的持倉列表裏。
    猜疑心，是人類的通病。
    交易剛完成，一股患得患失的情緒卻又悄然浮上心頭。他再次翻開筆記本，翻到記錄宏宇科技操作計劃的那一頁。
    【目標：本金元，操作宏宇科技6003xx），5個交易日，連本帶利賺取元目標利潤元，對應股價漲幅約17.55）】
    秦淵拿起筆，在“5個交易日”劃掉，更改新的驗證指令：
    【本金元，操作宏宇科技6003xx），第6個交易日收盤前全部賣出，連本帶利賺取元。】
    指令落定，視野中猩紅的進度條瞬間刷新：  。漲幅18.6％！
    【本金元，操作宏宇科技6003xx），第7個交易日收盤前全部賣出，連本帶利賺取元。】
    進度條再次刷新：  。漲幅19％！
    第8個交易日...漲幅21％！
    第9個交易日...跌至19.6％！
    嗯？！
    第九天，開始回落。
    那麽，第七天開始清倉，留有一天作為緩衝，正好合適。
    秦淵緊繃的神經這才真正鬆弛下來一絲。他立刻拿起手機，點開鬧鍾，設置了一個精確的提醒：
    【事件：賣出宏宇科技】
    【時間：下周一第7個交易日）下午230】
    【重複：僅此一次】
    下午2點30分，距離收盤還有半小時。這預留了充足的操作時間和應對突發狀況的緩衝餘地。做完這一切，秦淵合上筆記本，向後靠進椅背，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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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便是靜待花開。
    晚上七點，魔都華燈初上。
    那家新開的“山城老灶”火鍋店門口已經排起了小隊，濃鬱的牛油混合著花椒辣椒的霸道香氣彌漫在整條小吃街上，勾動著行人的食欲。幸好秦淵提前訂了位，帶著劉曉琴得以直接入座。
    紅油在九宮格裏翻滾沸騰，毛肚、黃喉、鴨腸、嫩牛肉、手打蝦滑...各色菜品擺了小半桌。
    劉曉琴顯然也很久沒如此放鬆地享用美食了，眉眼間帶著輕鬆的笑意，一邊從紅湯裏撈起顫巍巍的鴨血，一邊不忘壓低聲音叮囑：“小淵，這事兒暫時可別讓菜菜知道，那丫頭要是曉得了，非得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明白明白，絕對保密！”秦淵笑得帶著點雞賊，殷勤地給劉曉琴撈了一勺煮得恰到好處的牛肉丸，“放一百個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兩人正吃得熱火朝天，一個熟悉的身影有些茫然地在店門口張望，似乎在尋找空位。
    邱瑩瑩！
    她穿著件寬鬆的卡通衛衣，背著那個略顯稚氣的雙肩包，孤零零一個人。
    “咦，瑩瑩？”劉曉琴眼尖，先認了出來，笑著朝她招手，“這兒呢！一個人？快過來一起坐啊！”
    邱瑩瑩聞聲看過來，臉上先是驚訝，隨即綻開一個大大的、毫無心機的燦爛笑容：“劉大姐！這麽巧啊！”她小跑著過來，目光掃過桌上琳琅滿目的豐盛菜品，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快坐快坐，人多熱鬧。”劉曉琴熱情地招呼服務員添座加餐具，隨後指著秦淵介紹道：“秦淵，我大侄子，在精英中學當老師。”
    “您...您大侄子？！”邱瑩瑩驚訝地微張著小嘴，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
    “對，其實我們相差不大，一直像姐弟一樣相處。別看他長得帥，現在還沒有女朋友噢。”劉曉琴促狹地眯起眼，努力“推銷”，“感情方麵單純得很呢。”
    秦淵聽到這話，嘴角不由地抽動了一下，有些無奈。
    邱瑩瑩此時的眼睛裏，除了秦淵俊朗的麵容，幾乎要冒出實質性的星星來。
    白主管？什麽白主管，不認識。
    “秦老師，你的愛好是什麽呀？”
    “秦老師，你在家裏一般都做什麽？”
    “秦老師...”
    邱瑩瑩起初還有點羞澀，但在劉曉琴和秦淵隨和的態度下，很快放鬆下來。她本就是藏不住話的開心果，幾筷子鮮嫩脆爽的毛肚下肚，又被辣得嘶哈嘶哈直灌冰鎮酸梅湯後，話匣子便徹底打開了。
    “劉大姐我跟您說，我們公司那財務組組長，今天又找茬了！明明是她自己把報表做錯了，非賴我送晚了...您評評理，氣不氣人？”
    “哎，你們是不知道，關關她們公司簡直變態，天天變著花樣開會，下班回家了還得線上開！資本家都沒這麽狠吧？”
    “哇！這個蝦滑絕了！又q又彈！劉大姐您快嚐嚐！”
    她像隻歡快的小麻雀，嘰嘰喳喳，吐槽工作，八卦同事，點評菜品，餐桌上的氣氛被她渲染得更加熱烈歡騰。劉曉琴被她逗得笑聲不斷，秦淵也時不時含笑接上兩句，一頓火鍋吃得酣暢淋漓。
    一個多小時後，三人摸著滾圓的肚子走出火鍋店。晚風帶著涼意吹來，身上濃鬱的火鍋香辣氣息也隨之飄散。邱瑩滿足地拍了拍自己微鼓的小肚子，感慨道：“啊...撐死啦！但是好滿足！感覺好久沒吃得這麽痛快了！謝謝劉大姐，秦老師！”
    劉曉琴被她孩子氣的模樣逗笑：“能吃是福，以後饞了就來家裏，大姐給你做好吃的。”
    三人說說笑笑走回歡樂頌。
    到了22樓電梯口，邱瑩瑩忽然停下腳步，熱情洋溢地邀請道：“劉大姐，秦老師，要不要去我們2202坐坐？喝杯茶醒醒酒...呃，醒醒辣？”她自己說完也覺得這個說法可樂。
    劉曉琴立刻擺擺手，笑容裏帶著明顯的促狹：“不了不了，家裏還沒收拾呢，我得趕緊回去。小淵，”她轉頭看向秦淵，飛快地、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你送送瑩瑩，順便進去坐坐，不用回來幫我，我一個人就能搞定。”不等秦淵反應，她便按開電梯門，“我先上去了啊！”
    電梯門合攏，留下秦淵和邱瑩瑩站在2202門口，空氣中彌漫著火鍋的餘味和一絲微妙的尷尬。
    邱瑩瑩看著秦淵，大眼睛裏滿是真誠的期盼：“秦老師，進去坐坐唄？關關應該還沒回來，樊姐可能還在路上。就當...認認門？咱們都是鄰居嘛！”
    “好吧，那就打擾了。”
    麵對如此直白熱情的邀請，表麵上秦淵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隻得“無奈”應下。可實際上，他差點跳起來，給自家便宜小姨一個大大的讚，願稱她為最強僚機。
    邱瑩瑩立刻眉開眼笑，掏出鑰匙利落地開門：“不打擾不打擾！歡迎還來不及呢！”
    門一開，合租房特有的、混雜著各種生活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客廳不大，布置得還算溫馨，但處處顯露著三個女孩合住的痕跡。邱瑩瑩像隻被按了快進鍵的囤食小倉鼠，瞬間活力四射地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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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師你坐！隨便坐！沙發就行！”她一邊招呼著，一邊旋風般衝進廚房，冰箱門開合的聲響伴隨著瓶瓶罐罐清脆的碰撞聲。
    “喝可樂還是果汁？哦，還有我囤的元氣森林！這個健康！”
    “薯片！黃瓜味的！新買的！”
    “瓜子！恰恰的！”
    “牛肉幹！我媽寄的，可好吃了！”
    “啊！還有辣條！衛龍的！經典款！”
    不到兩分鍾，小小的茶幾就被邱瑩瑩用各種零食堆滿了。紅色的可樂罐、綠色的薯片袋、黃澄澄的瓜子、深褐色的牛肉幹、鮮紅奪目的辣條包裝...琳琅滿目，活像一個小型的零食博覽會。她氣喘籲籲地把最後兩包蝦條也“啪”地堆上去，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手，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秦淵，臉上寫滿了“快誇我準備充分”的期待。
    “秦老師，千萬別客氣！隨便吃！就當自己家一樣！”邱瑩瑩拍著胸脯，豪氣幹雲，仿佛這滿桌零食是她打下的江山。
    “那個...”秦淵看著這過於“豐盛”的招待，又環顧了一下這明顯是女生合租的客廳，語氣帶著點遲疑。
    “叫我瑩瑩就可以了！”邱瑩瑩立刻接口，聲音清脆，帶著不容置疑的親昵。
    “好的，瑩瑩。”秦淵從善如流，但那份顧慮仍在，“那個...我一男的，這麽晚待在你們女生合租的屋裏，真的沒關係嗎？”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明顯帶有女性化氣息的裝飾和小物件上，顯得有些拘謹。
    “放心吧！她們...”邱瑩瑩幾乎是脫口而出，但後半句卻像被什麽卡住了喉嚨，聲音驟然低了下去，變成含糊不清的嘟囔，“...開心還來不及呢...”
    “什麽？”秦淵沒聽清，微微側頭看向她。
    “沒什麽沒什麽！”邱瑩瑩猛地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一層薄紅，趕緊轉移話題，“我是說，關關跟樊大姐都是特別好客的人！真的！”她用力強調著，眼神卻有些飄忽，不敢直視秦淵帶著詢問的目光。
    為了掩飾這份突如其來的慌亂和幾乎暴露的小心思，邱瑩瑩幾乎是“蹭”地一下坐到了秦淵身邊的沙發上，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一絲未散盡的火鍋煙火氣。她努力裝作自然地去拿茶幾上的可樂，指尖卻有點發顫。
    然而，剛坐下，她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從這麽近的角度看過去，秦淵的側臉線條清晰流暢，鼻梁高挺，下頜線幹淨利落，昏黃的燈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真是...連側麵都這麽好看。
    邱瑩瑩看得有點呆了，連手裏的可樂罐都忘了打開。一個聲音在她心底尖叫起來：
    邱瑩瑩你完了！矜持...矜持啊！快把眼睛收回來！
    可她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樣，黏在那完美的側顏上，心跳咚咚咚地敲著鼓點，臉頰更是燙得能煎雞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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