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陳墨:“你總是這樣,從來不問我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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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樂頌2301。
    秦淵踢掉鞋子,將鑰匙隨手扔在玄關櫃上,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清晰。
    下午沒課,索性也就沒回學校。給陳斌發了條微信說明,回複迅速彈了出來——一串跳躍的“ok”表情包,附帶一句:“有事你先忙,b隊我按你計劃練著。”
    冰箱門拉開,冷氣撲麵。裏麵空蕩蕩的,隻有半盒牛奶孤零零地躺著,旁邊是幾個雞蛋。
    秦淵擰開燃氣,給自己炒了盤蛋炒飯。油鍋裏蛋液滋滋作響,神思卻在油煙裏浮沉,飄忽不定。
    飯吃到一半,他放下筷子,回到房間從床底拖出那個落了層薄灰的行李箱。
    拉鏈拉開的瞬間,一股舊時光的味道撲麵而來 —— 裏麵除了幾件原身大學時的舊衣服,最顯眼的就是用報紙仔細包裹的房產證。
    紙張邊緣已經泛黃,印著 “青浦區 xx 路 xx 弄 xx 號” 的地址,正是那套六十平米的老破小。
    指尖在手機通訊錄裏滑動,最終停在 “陳墨” 的名字上。
    稍作猶豫,最終還是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起,許是正在上班的緣故,聽筒裏傳來的聲音帶著幾分職業性的溫和。
    “秦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我想谘詢房產抵押貸款,”秦淵開門見山,語氣平靜,“之前在你們行問過,想找你跟進。”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好的秦先生,您方便現在過來嗎?我正好在支行。”
    “馬上到。”
    掛斷電話,秦淵將房產證塞進隨身的公文包,鏡子裏映出的男人眼底無波無瀾。
    他想起那天上午在銀行門口偶遇時,陳墨袖口那片尚未完全幹透的咖啡漬,想起她發現他注視時,慌亂中別到耳後的碎發。原身記憶裏那些溫熱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湧來,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像一道模糊的舊傷疤,偶爾在觸及時泛起微痛。
    此刻,他更在意的是盡快獲得那筆貸款。
    銀行大廳的冷氣打得人有些發寒。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映出模糊的人影。
    秦淵剛踏入旋轉門,就看到陳墨站在谘詢台後,正低頭整理著文件。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臉上立刻堆起標準的微笑,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秦先生,請跟我來。” 她側身引路,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而規律,像在敲打某種既定的節奏。
    vip 室的門被輕輕關上,隔絕了大廳的喧囂。
    陳墨將一疊文件推到秦淵麵前,指尖點在房產證的複印件上,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泛著健康的粉色:“您這套房子位於青浦區 xx 路,房齡三十年左右,我行評估價在 138 萬上下浮動。按照我行規定,最高可貸評估價的 70,也就是約 97 萬。”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秦淵臉龐,“不過流程需要進行房產評估、征信審核、抵押登記...”
    “我知道流程,”秦淵打斷她,目光落在她的眉尖,“能不能幫我加急?我需要盡快拿到錢。”
    陳墨抬眼,撞進他沉靜的目光裏。那眼神太過陌生,沒有了往日的溫柔繾綣,隻剩下純粹的目標感。
    她心頭某處微微發澀,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卻還是點開了電腦屏幕:“如果資料齊全,我可以幫您走內部通道。不過需要您配合提供身份證、戶口本、收入證明...”
    接下來的半小時,秦淵幾乎是報菜名般甩出所有材料:身份證、戶口本、收入證明他用精英中學的工作證替代)、房產證原件。
    陳墨飛快地錄入信息,手指在鍵盤上跳躍,偶爾抬眼時,總會撞上秦淵毫無波瀾的視線。
    “秦先生,您的征信沒有問題,”陳墨看著係統反饋,語氣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複雜,“評估報告我讓合作方加急出,正常需要510個工作日,現在...最快今天下午就能拿到。”她頓了頓,“但放款最快也要明天。”
    秦淵 “嗯” 了一聲,看著陳墨起身去打印合同。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勾勒出她低頭時纖長的睫毛。
    腦海中原身記憶再度活現。
    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午後,他們擠在那套老破小的客廳裏,為了省下幾百塊的房租斤斤計較,她趴在舊書桌上算著水電雜費,陽光也是這樣落在她發頂,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打印機嗡嗡作響,吐出帶著餘溫的合同紙頁。陳墨拿著文件回來,逐頁講解著條款。
    當講到“抵押登記”時,她的聲音低了些:“登記需要您本人到場,今天下午就能辦好。”
    “可以。”秦淵的回答依舊簡潔。
    所有手續辦妥,窗外的天空已被夕陽染成一片濃烈的橘紅,將室內冰冷的色調也染上了幾分暖意。
    陳墨將他送到銀行門口。玻璃門在身後緩緩合攏,徹底隔絕了內裏的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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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金輝灑在兩人之間,拉出長長的影子。
    “秦先生,款到賬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她遞過一張名片,指尖微涼。
    秦淵接過,隨手塞進褲兜:“謝了。”
    沒有多餘的話,轉身要“逃”。
    正事辦完後,他明顯感覺到氣氛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秦淵!”
    陳墨的聲音突然叫住他,帶著一絲壓抑許久的顫抖,在喧鬧的街頭顯得格外清晰。
    果然——
    秦淵心頭一沉,深吸一口氣,停下腳步,側過頭,眼裏帶著詢問。
    陳墨看著對方毫不留戀的身影,那些積壓在心底數年的困惑、不甘、委屈瞬間衝垮了所有職業的堤壩,洶湧而出。她向前急走一步,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發出急促而尖銳的聲響:“這麽多年不見,你就真的...一句話都沒有嗎?”
    “說什麽?”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說‘我放不下,你回來我身邊吧’?陳墨,這種電視劇裏的台詞,有意思嗎?”
    “有意思!”陳墨幾乎是立刻反駁,聲音拔高了一瞬,隨即又強行壓下,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倔強,“如果...如果我說‘好’呢?”
    “別開玩笑了!你看看我現在,要錢沒錢,要車沒車,工作?嗬,一個中學體育老師,能有什麽前途?唯一的房產,就是剛才抵押給你行的那套老破小!你喜歡我什麽?喜歡跟我一起回到過去,擠在那個連陽光都吝嗇的小房子裏,為幾毛錢的水電費精打細算,一起吃糠咽菜嗎?”秦淵聲音帶著刻意的生冷。
    “你總是這樣!”陳墨的聲音裏終於帶上了一絲哭腔,眼底的水光再也忍不住,匯聚成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秦淵!你總是這樣!從來不問問我願不願意!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陳墨,你願意吃苦,但我不願意。”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最終拋出了那個準備好的、帶著一半真實一半謊言的沉重砝碼,“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急著抵押這套房子嗎?不是為了什麽狗屁創業,更不是為了東山再起。我欠了一屁股債,很大一筆,一百多萬。我現在...連自己都養不起,拿什麽養你?拿什麽給你未來?”
    “為我保留最後一點尊嚴,可以嗎?”
    臨了,感覺有些絕情的秦淵,回頭補充了一句:“很感謝你的幫助,如果...如果以後需要幫助,可以直接聯係我,任何時間都可以。”
    劉曉琴的債務,是他住進2301扥那一刻,便決定共同麵對的。
    這“一百多萬”的數字是真實的壓力來源,但他刻意模糊了債務性質並非他個人揮霍或經營不善導致),也刻意誇大渲染了自身“養不起”的窘迫,將“不願拖累”包裝成了“沒有能力”,目的是徹底斬斷陳墨的念想。
    陳墨,是秦淵說什麽都不願招惹的存在。
    原身的白月光。
    或許是受記憶影響,秦淵每一次麵對她都會產生一股的愧疚感。
    更何況,秦淵知道自己什麽秉性。
    陳墨撲過來,受傷的隻會是她。
    秦淵走在回家的路上,傍晚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吹散了些許心頭的煩悶。
    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屏幕亮起,是陳墨發來的微信。
    沒有稱呼,沒有表情,隻有一行冰冷的、公事公辦的文字:
    陳墨: 評估報告已出,額度97萬確認。明天上午十點放款,請注意查收。
    屏幕的光映著他驟然放鬆的嘴角,巨大的欣喜瞬間衝刷了心頭那點本就不多的、因謊言而產生的愧疚感。
    事情,終於按照他需要的軌跡發展了。
    他迅速回複:
    秦淵: 收到,謝謝。
    而手機另一端,陳墨坐在空蕩蕩的vip室裏,屏幕的光同樣映著她有些失神的臉龐。
    她看著秦淵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回複,指尖懸在屏幕上良久,最終還是默默地鎖了屏。
    一滴淚,終於無聲地滑落,砸在冰冷的桌麵上。
    她知道,秦淵剛才的話,未必全是真話,但那決絕的態度,卻比任何謊言都更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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