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握手幾乎是一觸即放。
    鬆手後，江聿沒再看她一眼。
    周姝連著後退幾步，整個人站在聞斯越身後，拉開她與江聿之間的距離。
    周姝主動站他身後可不常見，聞斯越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側眉望向她。
    “小姝，你和江總之前見過？”
    何止見過。
    還睡過。
    周姝搖頭，“不認識。”
    聞斯越還想說什麽，程朗快走幾步在他旁邊低聲道。
    “聞總，包廂安排好了。”
    “嗯。”
    聞斯越抬手落在周姝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小姝，今晚也來了幾個長輩，我帶你去認識一下。”
    周姝想躲開他的手，聞斯越卻攬著不放，她隻好壓低聲音道。
    “我先去下洗手間。”
    “好，那就讓程朗等著。”
    眾人走遠，當了半天背景板的管倩突然大笑出聲。
    “真是報應啊周姝，大學搶別人男朋友，現在也被人搶了未婚夫。”
    她抬手晃了晃胸前的工作證，“小心點，別男人搶不過慕雲初，工作也搶不過我。”
    周姝提著裙子轉身朝雲景廳走去，“管倩，你最好把今天都去了哪裏仔細想想。”
    管倩皺了下眉，“什麽意思？”
    “方便你沿路去找丟失的腦子。”
    她轉身朝著雲景廳走去，管倩氣得尖叫，三兩步又想衝上去。
    程朗橫邁一步攔在前麵。
    “管好你的嘴，滬城廣播電視台的記者，不止你一個。”
    周姝沒理會身後吵鬧的幾人，她等著程朗追上來。
    “鄂市市長什麽時候過來？”
    “參加晚宴的都是新恒集團的合作商，聞總有意和他們介紹您。”
    這是在暗示她，別再想專訪的事情。
    周姝步子停在原地。
    她比程朗矮許多，看他甚至需要抬頭。
    但視線交鋒那一刻，程朗卻率先低下頭。
    “程特助，我在問你問題。”
    “一個小時後。”
    周姝沒理他，兩人上了二樓，便去了洗手間。
    程朗沒說謊，他說的時間和她得到的消息一致。
    能在滬城廣播電視台主持黃金時間段的節目，周姝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手段。
    管倩身邊的助理範雅，是周姝親手帶進電視台的實習生。
    周姝看了眼手機上的新消息。
    範雅：“姐，工作證和衣服我帶進來了。”
    範雅：“備份手卡已經交給管倩。”
    周姝勾了勾唇。
    她把手機放進洗手台上的手提包裏，低頭洗了洗被聞斯越牽過的手。
    水流聲停止那一瞬，周姝抬起頭。
    透過鏡子，她看到了在門口站著的江聿。
    他低垂著視線，卻因此正好與周姝對視。
    突然出現的人，再加上那道極具壓迫感的眼神，周姝下意識驚呼出聲。
    “江聿！”
    幾天前在草原上，他穿著衝鋒衣，額前的碎發被風吹了起來。
    那時周姝還覺得江聿隻是個普通人，和他並沒有不可觸及的距離感。
    可現在她麵對穿著黑西裝，額前再無一絲碎發的江聿，隻覺得壓迫感逼人。
    難怪連聞斯越都隻能陪同身邊，擺出下位者的姿態。
    周姝下意識加快動作，迅速抽了一張紙擦幹淨手。
    她提起手提包，想快點離開洗手間。
    江聿在與她隔著鏡子對視一眼後，便退後幾步，將空間讓給了她。
    周姝提著裙子迅速走了出去，她朝江聿禮貌地點了下頭。
    “謝謝江總。”
    說完她立刻邁達步子，想立刻離開。
    “周小姐不是不認識我嗎？”
    聲音自她背後響起。
    周姝突然覺得裸露在外的肩膀很冷，冷得她動作有些僵硬。
    “你的那位未、婚、夫，剛剛好像沒有介紹我的名字。”
    “周小姐是怎麽知道我叫江聿的？”
    周姝動作緩慢地轉過身來。
    原本與她背對而站的江聿早已轉過身來，他姿態散漫地倚靠著牆。
    兩個人身高差很大，明明他看她需要微微低頭，可周姝偏偏覺得壓迫感更強了。
    她作為新聞主播，直播現場無稿也能說上十分鍾，可現在卻編不出來一個字。
    周姝突然間有些佩服聞斯越，那天在地下停車場，他到底是怎麽做到那樣淡然的態度。
    聞斯越和慕雲初談戀愛的新聞，都是由周姝這個正牌未婚妻親自報道的。
    他不應該羞愧到不敢麵對未婚妻才對嗎？
    怎麽還能那麽堂而皇之地說出要她冷靜的話？
    周姝忽然又想到了小何發來的視頻，他親吻著摸他腹肌的女生手背，引起一片起哄的笑聲。
    笑聲裏一閃而過的，是那個女生泛紅的臉頰。
    所以她剛剛為什麽要逃避江聿的問題？
    他江聿又是什麽正直好人嗎？
    周姝在他的注視裏緩緩開口。
    “如果你是想通過我，和聞斯越談成什麽條件，那很抱歉，我做不到。”
    江聿眉頭一皺，“你覺得我是想威脅你，去幫我和聞斯越談條件？”
    “不然呢？”
    “江總不像缺錢的人，總不能是來和我要那天晚上的費用。”
    周姝站在原地，直視著江聿的眼睛。
    職業病讓她下意識分析與她對話的人，會是什麽心理狀態，好在下一句話中依舊占據主導地位。
    偏偏就在這種爭鋒相對的時刻，一道女聲突然出現，打破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
    “周小姐，聞總在包廂等您。”
    說話的是剛剛為她引路的工作人員，女人恭恭敬敬低著頭，保持著不直視周姝的姿態。
    “聞總讓我轉告您，包廂有長輩在，希望您盡快過去。”
    “需要我為您整理一下裙子嗎？”
    工作人員的出現，給了周姝一個離開現場的理由。
    她朝工作人員輕輕搖頭。
    “不必，我自己整理就好。”
    “好的周小姐，那需要我帶您去包廂嗎？”
    周姝擺擺手，“你繼續做你的工作就好。”
    工作人員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弓著腰後退幾步，才轉身離開。
    周姝勾起一個還算得體的微笑。
    “還是說，江總懷念那一晚上，想和我發展成炮友？”
    “江總既然不說話，證明兩種假設都不存在，那麽我就不打擾江總，先失陪了。”
    江聿挑著眉看她。
    “你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