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周姝剛說完這句話，台長陳輝就推門走了進來。
    “小周，你別衝動。”
    “這件事，確實是管倩做得不對。”
    周姝側身對著他，沒把微微紅腫的左臉露出來。
    “不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同樣的事就會發生第二次。”
    “你保不住她的工作。”
    周姝轉過身來，朝陳輝逼近一步。
    “記住我的話。”
    滬城廣播電視台是官媒，管倩作為公職人員，私接工作本就是要挨處分的。
    更何況是停職期間私接工作。
    管倩所做一切，隻不過是蠢人靈機一動，實在不足掛齒。
    “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玻璃門後，管倩一把推開範雅，一臉不耐煩推開門。
    “周姝，你就說我哪一點說錯了？”
    “市長專訪這個工作明明都已經給我了，要不是你非得去搶功，故意給我使絆子，市長專訪隻會大獲成功。”
    “我自從進入滬城廣播電視台後就一直在做記者，論采訪，我比你有經驗！”
    “你別想叫我幫你承擔錯誤，我可是慕雲初的朋友，慕雲初隨便一出手，她的粉絲就能把你噴成篩子！”
    “你想緩解評論區輿論壓力，還得靠我和雲初說呢。”
    管倩雙手抱胸，努力直起脖子。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全身上下都寫著兩個字。”
    周姝往前邁了一步，“那就是心虛。”
    “隻有你害怕我去追究這件事，才會一進門我還沒開口，你就立刻談這件事。”
    “管倩，你如果還想在這個行業混下去，就把滬青網記者的聯係方式給我，我去找他們做澄清。”
    管倩趕忙躲到陳輝身後，“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你是誰？”
    周姝拿出手機，“你要明白，如果是我自己找到滬青網，性質會立刻變得不一樣。”
    “少威脅我，我舅舅說了這件事雲初她……”
    管倩還想說什麽，就讓陳輝推了一把。
    陳輝額頭冒出冷汗，他的外甥女實在是太蠢。
    管倩要是順著周姝的話，把這件事推到滬青網記者身上，還能幫她分攤點周姝的怒火。
    陳輝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水，他下次再也不會幫管倩說話了。
    這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管倩這個蠢蛋遲早闖下彌天大禍。
    感覺到舅舅推了自己一把，雖然知道是提醒自己說出來，但管倩還是有些猶豫。
    慕雲初答應了事成之後，幫她當上黃金時段的主播，那她絕不能幫周姝澄清。
    管倩眼神一瞟，對上周姝冷冰冰的眼神，冷笑一聲。
    “要我給你可以，但人家肯不肯幫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周姝點頭，順帶將管倩從黑名單拉出來。
    管倩生怕她反悔，趕忙將滬青網記者的聯係方式發了過來。
    周姝看著管倩發來的表格，微微皺了皺眉。
    表格右上角是一張證件照，照片上女人的臉，莫名其妙有些熟悉。
    但周姝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裴露露，滬青網實習記者，23歲，京城電影學院畢業。
    完全陌生的信息。
    就在周姝努力回想時，上了年紀的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正是高台長。
    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表情，但走進來那一刻，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
    高台長掃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到周姝身上。
    “周姝，普通單位的員工陷入這樣的醜聞風波，都會對單位造成影響，更不要提我們滬城廣播電視台是官媒。”
    “在你沒處理好這件事之前，台裏對你做停職處理。”
    “這個處理方式你接受嗎？”
    周姝攥緊拳頭，快要愈合的傷口又一次裂開。
    隻不過一日之間。
    親情、愛情、工作……
    她什麽都沒了。
    “小周，你想清楚再回答。”
    高台長哼笑一聲，“你如果處理不好，就會影響到市長獨家專訪的後續發布問題。”
    “難道你想參與這個項目的人全都被你影響嗎？”
    周姝仰起頭，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來。
    “我接受。”
    這是周姝第一次下班這麽早。
    範雅背著包跟在她旁邊，“姐，你說滬青網那個記者會配合我們嗎？”
    “你覺得呢?”
    範雅搖搖頭。
    周姝拿出車鑰匙，“所以根本不需要她配合。”
    她開著車，直接到了滬青網所在大廈的樓下。
    周姝坐在咖啡廳等了一會兒，她一邊看著那張證件照，一邊看著進出咖啡廳的人。
    範雅已經喝了兩杯咖啡。
    “姐，我發現慕雲初也是京城電影學院畢業的，就比裴露露大一屆。”
    周姝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並沒有說話。
    範雅一臉不解，“我們為什麽不直接打電話給裴露露？”
    “主動送上門，她隻會心生防備，我們什麽也問不出來。”
    “倒也是……姐，你看那是不是裴露露！”
    範雅原本略帶困意的聲音突然精神許多，她指著一個方向。
    順著她指向的地方，周姝看到一個身穿西服套裙的年輕女人，她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前後腳進了咖啡廳。
    範雅正要起身，周姝一把將她拉住。
    “錄像，快！”
    常年做新聞的敏感，讓周姝瞬間察覺到兩人關係不一般。
    果不其然，原本還保持著距離的兩人，似乎在確認咖啡廳沒有熟人後，買完咖啡直接坐到了一起。
    兩人大腿緊貼，不過幾分鍾，男人的手落在女人的大腿上，慢慢朝裙子覆蓋的地方摸去。
    範雅一邊悄無聲息錄像，一邊八卦道。
    “這不會就是辦公室情侶吧？”
    “不是。”
    周姝搖頭，“你看裴露露的表情，如果真是情侶，不會那麽厭惡。”
    周姝緊盯著裴露露的臉，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起來對方是誰。
    江聿那條視頻裏官宣的女友！
    江聿的女朋友，竟然在和上司玩潛規則。
    周姝難以形容這一刻的震驚，她腦子裏飛速掠過，聞斯越與慕雲初糾纏在一起的畫麵。
    鬼使神差間，周姝打開微信小號。
    她點開唯一好友。
    聊天界麵還保留在江聿通過好友時，那條係統默認消息。
    周姝發出一條很短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