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學期終了與暗湧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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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金黃徹底褪去,s市迎來了濕冷的初冬。一個學期緊張得幾乎令人窒息的學習生活,終於在期末考試最後一門結束的鈴聲裏畫上了句號。校園瞬間被一種混雜著疲憊與解放的喧囂填滿,緊接著便是歸心似箭的匆忙。外地學子拖著行李箱,帶著對家鄉的思念和期末成績未卜的忐忑,陸續匯入春運大潮的序章。
    與往日熱鬧喧囂的宿舍不同,此刻顯得有些空曠冷清。外地的室友們早已踏上歸途,隻剩下蘇念和鍾浩然還在收拾。
    蘇念是本地人,倒是不急。他站在窗邊,看著樓下拖著行李匆匆而過的身影,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屏幕那頭是林晚。自從湖邊那次驚心動魄卻又情愫暗生的“一吻定情”後,兩人的關係便如初春破冰的溪流,自然而然地匯入了名為“情侶”的河道。
    “考完了?”林晚的信息很快回複過來,後麵跟著一個俏皮的笑臉表情。
    “嗯,剛出考場。你呢?”蘇念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指尖流淌著溫柔。
    “我也是!累死啦!”林晚發來一個“癱倒”的表情包,“不過總算解放了!寒假有什麽計劃?我爸念叨好幾天了,說家裏燉了老母雞湯等我回去補補。”
    蘇念笑意更深:“我這邊收拾一下,明天就能回去。你呢?先回家陪叔叔阿姨幾天?”
    手機那頭沉默了幾秒,才又跳出一行字,帶著點欲言又止的羞澀:
    “嗯…先陪爸媽幾天…然後…再來找你…” 後麵還跟了個害羞捂臉的小兔子表情。
    即使隔著屏幕,蘇念也能想象出林晚此刻微紅著臉、眼神躲閃的可愛模樣。蘇家的“濟世堂”就在林晚家隔壁那條街,現在雖然主要由唐振邦派來的人在打理,但名義上的“看家”人,還是那個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回來也把自己弄得像流浪漢的邋遢道士。想到林晚會主動來找他,蘇念心裏像被冬日暖陽曬過,一片溫暖。
    “好,我等你。” 他回複道,簡單的幾個字,承載著滿滿的期待。
    “嗯!” 林晚回了一個用力點頭的表情。
    這邊剛結束甜蜜的短信,那邊就傳來鍾浩然誇張的哀嚎和行李箱拉鏈不堪重負的呻吟。
    “老大!救命啊!來的時候明明沒這麽多東西!這破箱子要炸了!” 鍾浩然正跟一個塞得鼓鼓囊囊、拉鏈都扭曲變形的大號行李箱搏鬥,旁邊還堆著幾個同樣飽滿的購物袋。他試圖把最後一件明顯是打折時衝動消費的厚外套塞進去,臉都憋紅了。“這破拉鏈是跟我有仇吧?老大,搭把手行不行?江湖救急!”
    蘇念無奈地歎了口氣,收起手機走過去:“讓你少買點打折貨,你非不聽。” 他蹲下身,手指在拉鏈卡住的地方輕輕一按,一絲微不可察的星力透入,巧妙地化解了布料糾纏的力道,“哢噠”一聲輕響,拉鏈竟然順滑地合上了。
    “我去!老大你這手絕了!”鍾浩然一臉崇拜,“這比開鎖還溜!”
    “少貧。”蘇念拍拍手站起來,“收拾好了?明天幾點的車?”
    “早上九點,s市高鐵站,直達俺們大河南!”鍾浩然抹了把不存在的汗,一屁股坐在勉強合上的行李箱上,長舒一口氣,“可算搞定了!這學期真他娘的刺激,又是降頭師又是招魂的,回去可得好好跟我家老爺子吹吹…呃,還是算了,省得他老人家又念叨我學藝不精。”
    鍾浩然的老家在河南一個據說風水極佳、傳承悠久的道家村落,家裏長輩都是懂行的。他這次回去,除了過年,恐怕也少不了被長輩考校功課。
    就在這時,蘇念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蘇念微微挑眉,接起電話:“喂,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熟悉,但此刻帶著明顯緊張和猶豫的女聲,聲音壓得很低:“喂…蘇念同學嗎?我…我是劉雯。”
    劉雯?蘇念有些意外。她是林晚的室友之一,性格比較文靜內向,平時交集不算多。
    “劉雯?你好,有什麽事嗎?”蘇念問道,同時看到旁邊鍾浩然聽到名字後,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和期待:“那個…我就是想問一下…鍾浩然同學…他…他是不是明天回去啊?”
    蘇念看了一眼旁邊正伸長脖子偷聽的鍾浩然,後者立刻擠眉弄眼,用口型無聲地問:“誰?找我?”
    “嗯,他明天早上的高鐵回河南。”蘇念如實回答。
    “哦…這樣啊…”劉雯的聲音似乎放鬆了一點,但又帶上了一絲更明顯的緊張和期待,“那個…蘇念同學…我…我也是明天回去…我家在鄭州…好像…好像和鍾浩然同學是同一個方向…高鐵的話…應該…可以順路一段…”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鼓起巨大的勇氣,聲音變得更輕更細,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生怕被拒絕的忐忑:“我就是想問問…他…他需不需要…路上有個伴?一個人坐車也挺無聊的…如果…如果方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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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念瞬間明白了。劉雯這哪裏是問順不順路?分明是借著“順路”的由頭,想和鍾浩然一起走。他想起林晚偶爾提起過,劉雯似乎對鍾浩然有點“特別關注”,隻是這丫頭心思藏得深,連林晚都不太確定,鍾浩然這個粗線條的家夥更是毫無察覺。
    電話那頭,劉雯的心髒怦怦直跳,握著手機的手心都沁出了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鬼使神差地撥了這個電話。她反複練習了好幾遍說辭,可真正說出口時還是結結巴巴。她既期待鍾浩然能答應,又害怕被看穿心思,更怕被拒絕後的尷尬。臉頰燙得厲害,幸好隔著電話沒人看見。
    蘇念看著鍾浩然那張寫滿“什麽情況?”的逗比臉,心中了然,對著電話說:“他就在旁邊,我把電話給他,你自己跟他說?” 他故意沒提劉雯想結伴的意思,想看看鍾浩然的反應。
    “啊?別!不用了!”劉雯嚇了一跳,聲音都拔高了一點,隨即又趕緊壓低,“你…你幫我問問他就好…要是他不方便就算了…真的沒關係…” 語氣裏帶著明顯的慌亂和退縮。
    “行,那我幫你問問。”蘇念沒再逗她,掛了電話。
    “誰啊?劉雯?找我幹嘛?”鍾浩然立刻湊過來,一臉八卦。
    “她問你明天是不是回河南,說她家在鄭州,跟你順路,問你要不要一起走,路上有個伴。”蘇念言簡意賅。
    “順路?鄭州?”鍾浩然撓了撓頭,一臉茫然,“哦,好像是順一段。結伴?行啊!路上有個活人嘮嗑總比對著手機強!省得我路上打瞌睡坐過站。老大,你跟她說,沒問題!明兒車站見!” 他答應得極其爽快,完全沒往別的方麵想,純粹覺得多個熟人聊天解悶挺好。
    蘇念看著他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搖了搖頭,給劉雯發了條信息:“他答應了,明天車站見。”
    信息發送成功的瞬間,女生宿舍裏,劉雯看著手機屏幕,猛地捂住發燙的臉,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眼睛裏閃爍著羞澀又雀躍的光芒。她立刻跳下床,打開衣櫃,開始認真思考明天該穿什麽衣服才能顯得既自然又好看……
    第二天清晨,s市高鐵站人潮湧動。
    鍾浩然拖著那個飽經摧殘的大箱子,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嘴裏叼著個肉包子,正伸長脖子在巨大的電子屏幕前找自己的檢票口。他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頭發睡得有點翹,穿著件半新不舊的黑色羽絨服,脖子上還隨意地圍著一條看不出原色的圍巾。
    “鍾浩然!”一個清脆又帶著點緊張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鍾浩然叼著包子回頭,眼睛瞬間瞪圓了,嘴裏的包子差點掉下來。
    隻見劉雯俏生生地站在不遠處。她顯然精心打扮過:柔順的長發打理得一絲不苟,披在肩頭,臉上化了淡妝,顯得氣色很好,眼睛亮晶晶的。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牛角扣毛呢大衣,圍著一條淺粉色的羊絨圍巾,襯得皮膚白皙,下身是修身的牛仔褲和一雙幹淨的小靴子,整個人看起來清新又溫婉,和平時在校園裏素麵朝天的樣子判若兩人。她手裏拉著一個小巧精致的行李箱,正有些局促地看著他,臉頰帶著淡淡的紅暈。
    “謔!劉雯同學?”鍾浩然三兩口把包子咽下去,圍著劉雯轉了小半圈,嘖嘖稱奇,“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收拾這麽漂亮!差點沒認出來!知道的你是回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相親呢!” 他那張嘴一如既往地欠揍,帶著標誌性的調侃和逗比語氣。
    劉雯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像熟透的蘋果,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小聲嘟囔:“胡說什麽呀!就…就隨便穿穿…” 心裏卻因為他那句“漂亮”而泛起一絲隱秘的甜意,之前的緊張感也奇異地消散了不少。這家夥,果然還是這麽不著調。
    “行行行,隨便穿穿都這麽好看!”鍾浩然哈哈一笑,很自然地伸手接過劉雯那個明顯輕便許多的小行李箱,“走吧,看看咱們在哪個口檢票!跟著道爺我,保管你不迷路!” 他拖著兩個箱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指示牌走去,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劉雯看著他的背影,輕輕舒了口氣,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帶著點甜蜜和無奈的弧度,快步跟了上去。返鄉的旅程,似乎因為身邊這個嘴欠卻莫名讓人安心的家夥,變得不那麽枯燥了。
    送走了鍾浩然,蘇念也回到了闊別數月的蘇家老宅——“濟世堂”。
    推開那扇熟悉的、帶著藥香味的木門,與往日爺爺坐堂時的熱鬧不同,此刻顯得有些冷清。唐振邦派來的經理人將藥堂打理得井井有條,櫃台幹淨,藥櫃整齊,但那份屬於“蘇家”的煙火氣和人情味卻淡了許多。隻有一個穿著邋遢道袍、頭發胡子亂糟糟的身影,正翹著二郎腿躺在爺爺常坐的那張太師椅上,抱著一隻同樣幹淨得發亮的布偶貓打盹兒,呼嚕聲震天響。正是那個名為“看家”實則蹭吃蹭喝的邋遢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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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念沒有打擾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心中那份因林晚而起的暖意漸漸沉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預感。
    鍾浩然不在身邊。
    熱鬧的宿舍變得冷清。
    而爺爺臨終前那沉重如山的預言,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清晰地映照在蘇念的心湖——
    “渡魂醫,十八死劫…避無可避…”
    這關乎生死的劫數,隨著這個寒假的到來,已然悄然而至,無聲無息地籠罩了他平靜歸家的路途。
    與此同時,開往河南的高鐵上。
    鍾浩然正眉飛色舞地給劉雯講著學校裏各種誇張的“見聞”當然隱去了降頭師等非科學部分),逗得劉雯掩嘴輕笑,暫時忘卻了旅途的枯燥。然而,當列車駛入一段穿山隧道,車廂內燈光忽明忽暗的瞬間,鍾浩然臉上的嬉笑猛地一僵。他眼角的餘光瞥向斜後方隔著幾排座位的一個角落。
    那裏坐著一個穿著厚重棉衣、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低著頭,似乎也在打盹。但在剛才燈光閃爍的刹那,鍾浩然敏銳地捕捉到,那男人掩在帽簷下的雙眼,似乎飛快地掃過劉雯,那眼神絕非普通乘客的好奇,而是一種冰冷、黏膩、帶著某種令人極度不適的窺探欲,如同毒蛇盯上了獵物。
    鍾浩然的心微微一沉,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但轉瞬又恢複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隻是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易察覺地輕輕敲擊著,眼神深處閃過一絲警惕的寒芒。
    這趟看似普通的返鄉之旅,對於鍾浩然和劉雯而言,似乎也注定了不會平靜。而劉雯,這個對陰陽界一無所知的普通女孩,正懵懂地坐在風暴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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